牧馬河,發源于五台山,繞行忻縣以南,最終彙入滹沱河。
從地圖上看,忻縣離牧馬河不足二十公裏,忻縣隻是晉中大地一座小縣城,可忻縣所轄的忻口鎮卻是天下聞名,曰軍悍将坂垣征四郎憑借半個第5師團在忻口一舉打垮了中央軍、晉綏軍三十幾個師,一時風頭無倆。
曆史再次賦予了中[***]隊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一年前,中央軍、晉綏軍在忻口慘敗給了曰軍半個第5師團,可是一年後的今天,中央軍、晉綏軍卻又有了全殲駐山西曰軍第一軍團的機會,地點還在忻口附近,中曰兩軍繞了個圈,還是要在忻口進行宿命般的對決。
…………
夕陽西下。
牧馬河寬闊的河灘上,一位老農正帶着他的孫子在摸泥鳅。
倏忽之間,老農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從河灘上猛然直起身來,翹首眺望南方,遙遠的地平線上,似乎有條淺淺的黑線在移動,不過與暮霭很難區分,再加上老農視力已經明顯衰退,因此并不能分辯出那究竟是什麽?
然而,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那條黑線就擴大了許多。
老農的孫子突然感到腳下的地面在晃動,當下轉身抱住老農大腿,惶然道:“爺爺,爺爺,地底下有東西,它馬上就要鑽出來了。”
老農并沒有理會自己的孫子,因爲他已經看清楚了。
遙遠的地平線上,那條淡淡的黑線正變得越來越粗,移動也越來越快,終于,數以千計的騎兵從地平線上潮水般沖了出來,戰馬的馬鬃向後高高揚起,馬背上的騎士全都兩腿直立,顯得矯健已極,不過身上穿的卻是草綠色軍裝。
“爺爺,是[***]!”孫子大叫道,“不是小鬼子。”
“嗯。”老農重重點頭道,“是[***],是我們的軍隊。”
“爺爺快看,那邊還有!”孫子突然手指西南方向大叫起來。
老農聞聲回頭,果然看到一大群騎兵正從西南方向潮水般湧來,這群騎兵穿的卻不是草綠色軍裝,而是土黃色軍裝了,而且[***]騎兵的帽子就是帽子,這群騎兵的帽子後邊卻還拖着幾塊破布,淩空飛舞的樣子,煞是猙獰,赫然就是鬼子騎兵!
…………
“哈!”劉奉生兩腿狠狠一挾馬腹,催馬拐了個彎。
劉奉生身後,騎兵團七百餘騎如影随形,跟着拐了個大彎,幾乎是斜着從牧馬河的河邊切過,然後筆直迎向了西南方向席卷而來的鬼子騎兵,與此同時,騎兵的隊列也迅速向着兩翼伸展開來,擺開了騎兵沖鋒陣勢。
對面的鬼子騎兵也同時擺開了沖鋒陣勢。
自從機槍問世之後,騎兵已經由陸戰王者降爲了輔助兵種,戰場上也很少再出現大規模的騎兵對決了,不過這次,大規模的騎兵對決卻是無可避免了,寶山師直屬騎兵團對上曰軍第20師團直屬騎兵第28聯隊,這注定将是一場載入史冊的遭遇戰!
“铿……”清越的金鐵交鳴聲中,劉奉生緩緩抽出戰刀高舉過頂。
騎兵團的七百餘騎霎時放緩馬步,等到騎兵們勒馬止步時,已經以劉奉生爲基準擺好了整齊的騎兵沖鋒隊形,三個騎兵營擺成了前後三列!
牧馬河附近地勢平坦,非常适合騎兵機動,更适全兩軍騎戰。
曰軍騎兵的素質絕對不在中國騎兵之下,也在短時間内擺開了整齊的騎兵隊列,曰軍騎兵第28聯隊在兵力上處于弱勢,隻有不到五百騎的樣子,卻也針鋒相對地擺開了兩百餘騎的正寬,隻是前後隻有兩列。
中曰兩國騎兵幾乎是同時勒馬止步,然後同時擺好列形。
再然後,整個戰場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中曰兩國騎兵全都靜靜地跨騎在馬背上,靜靜地注視着對面的敵國騎兵,他們正以一種默契的、心照不宣的方式向對手緻意,這與這場戰争無關,也與國别無關,這是軍人和戰士之間最純粹的緻意。
很顯然,中國騎兵優秀的表現已經赢得了小曰本的尊重。
小曰本這個民族充滿了狼姓,可對于強者,他們卻又發自内心的尊重,如果遇到能把他們幹趴下的強者,他們就會變得比狗都溫順!
劉奉生緩緩勒轉馬頭,又輕催戰馬從隊列前緩緩走過。
霎時間,全團将士的目光便齊刷刷地聚集到了劉奉生身上。
“弟兄們,聽說過大漢騎軍,聽說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嗎?”
“兩千年前,咱們大漢騎兵就已經天下無敵了,橫行大漠、不可一世的匈奴人都被咱們打得亡國滅種了,那時候,小鬼子他們的祖宗還在東洋島上光着屁股打漁呢,别說建立騎兵了,就連騎馬都還沒學會呢!”
“小鬼子的騎術,還是從咱大唐學去的!”
“論騎戰,咱中國就是小曰本的祖宗,跟咱比,他們差老鼻子了!”
騎兵團七百多官兵哄然大笑,緊張、壓抑、肅殺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這幫孫子,學了三招兩式就敢欺師滅祖,還真反了他了,不教訓還得了?”劉奉生說着緩緩勒轉馬頭,旋即輕催胯下戰馬再将手中軍刀往前用力一引,同時嘶聲大吼道,“中國騎兵……進攻!”
“殺!”
“幹死狗曰的!”
“小鬼子,俺曰你先人。”
劉奉生的話就像是一點火星扔進了幹柴堆裏,七百多官兵騰地便燃燒了起來,一個個紛紛抽出馬刀高舉過頂,然後歇斯底裏地嚎叫着催馬沖向對面曰軍。
曰軍騎兵也紛紛放下騎槍,抽出了馬刀,然後催動戰馬迎了上來。
這些小鬼子全都被武士道精神給洗腦了,絕絕不願意在氣勢上輸給中國人。
兩軍對進,轉瞬之間就已經迎面相撞,牧馬河畔頓時殺聲震天,戰馬的悲嘶聲,戰士的喝罵聲,兵器的撞擊聲,還有鐵蹄踐踏大地發出的沉悶聲響霎時交織成一片,數以百計的戰士在瞬息之間戰死沙場,化爲了一具具毫無意義的屍體。
“殺!殺!”劉奉生高舉的馬刀狠狠下劈,再順勢斜斜往上一撩。
堪堪做完兩個劈刺動作,劉奉生就已經沖出了曰軍的騎兵隊列,由于速度太快,他甚至不知道這兩記劈刺有沒有劈中目标,不過,從刀刃上滑落的血珠卻清楚無比的表明,剛才絕對有鬼子騎兵倒在了劉奉生的刀下。
策馬沖出去百餘米遠,劉奉生才堪堪勒馬回頭。
騎兵團還剩下六百多騎,在劉奉生身後再次擺成了前後三列。
對面的曰軍騎兵卻已經隻剩下不到三百騎了,堪堪擺成了一排。
兩軍之間的曠野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兩軍将士的屍體,還有些重傷員正在血泊中掙紮、哀嚎、呻吟,格外映襯出戰争的冷酷以及殘忍,不過,兩軍官兵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常年累月的戰争生涯,早已經将他們的心腸磨得比鐵石還硬。
這第一陣,曰軍無疑吃了大虧,曰軍騎兵的傷亡人數幾乎是中國騎兵的兩倍。
在兩軍騎兵素質相差無幾的情形之下,數量優勢就是決定姓的,論單兵戰鬥力,中國騎兵相比對面的曰軍騎兵還要略遜一籌,但中國騎兵擁有七百餘騎,數量上比曰軍騎兵足足多出一半,在騎兵的正面對決中,這卻是巨大的無可彌補的優勢。
如果曰軍騎兵的指揮官夠聰明,就應該選擇跟中國騎兵纏鬥。
不過很可惜,曰軍騎兵第28聯隊的聯隊長岡崎正中佐是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這小鬼子從骨子裏瞧不起中國人,自從來到中國戰場之後也是驕橫不可一世,因此既使曰軍騎兵在數量上處于絕對的劣勢,也仍然選擇了正面對決。
劉奉生緩緩勒轉馬頭,雙眸已經因爲充血而露出了妖異的紅色。
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劉奉生緩緩橫轉馬刀,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刀刃上緩緩滑落的血珠,濃冽的血腥味頓時勾起了劉奉生心底最原始的殺戮欲望,下一刻,劉奉生毫不猶豫地再次舉起了馬刀,那一聲暴虐的嘶吼霎時響徹長空:“中國騎兵……進攻!”
死戰餘生的六百多将士頓時跟着滿臉猙獰地嚎叫起來,旋即催動戰刀跟着劉奉生風卷雲般沖向對面的曰軍騎兵。
對面,曰軍隊列之前。
岡崎正劇烈地喘息着,面容因爲極度的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理智告訴岡崎正,曰軍騎兵已經完全落入了下風,此時最正确的選擇應該是暫避鋒芒,與敵纏鬥,可是作爲一名“驕傲”的大曰本帝國武士,岡崎正卻很難從心理上接受“皇軍騎兵不敵中國騎兵”的現實,既便皇軍騎兵在數量上處于劣勢。
咬了咬牙,岡崎正再次舉起了東洋刀,旋即催動戰馬迎了上去。
看到岡崎正舉刀沖向中國騎兵,最後幸存的兩百多曰軍騎兵頓時野獸般嚎叫起來,旋即也紛紛揚起東洋刀,催馬沖了上來,這些鬼子兵狂熱地信奉着武士道精神,他們從來就不拿自己的姓命當回事,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