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新六軍軍部。
夜已經很深了,嶽維漢房間裏的燈卻仍然亮着。
嶽維漢的确還沒睡,他正在制定井陉山區抗曰根據地的方針大政!
創建牢固的抗曰根據地是個浩大的工程,絕不隻是把部隊往那裏一駐紮就能了事的,嶽維漢真要這麽做,等到曰軍結束正面進攻,調頭掃蕩占領區時,新六軍鐵定會被曰軍的重兵集團打得七零八落,然後隻能四處流竄打打遊擊了。
嶽維漢可不願意走八路軍的套路,所以得另辟蹊徑!
要想把井陉山區抗曰根據地經營得固若金湯,首先得有堅固的軍事設施!
太行山有八陉,所謂八陉,其實就是指八條東西走向、橫穿太行山脈的大峽谷。
嶽維漢的想法是在井陉大峽谷的東西兩端各築一座要塞,這兩座要塞的主要支點是大量的碉堡工事,以及與之相連的龐大的地道網絡,同時切斷正太鐵路以及石太公路,并在路基上構築大量反坦克壕,确保曰軍的坦克、裝甲車、重炮等重型裝備進不了山區!
隻要曰軍的重裝備進不了山區,曰軍即便調集五十個師團也隻能白白浪費糧食,道理很簡單,井陉大峽谷東西兩端的出口就那麽點正寬,展開一個步兵聯隊就已經是極限了,派再多的兵又有什麽用?還不是隻能在後面幹瞪眼?
說到底,二戰時期的曰軍并不擅長山地戰,更沒有組建專門的山地師團,曆史上的所謂山地戰專家阿部規秀則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帶着個混成旅團在太行山區還沒怎麽打呢,就讓八路軍給收拾了,曰軍山地作戰的水準由此可見一斑。
因此,新六軍完全有能力守住井陉大峽谷兩端的要塞。
隻要井陉山區抗曰根據地裏的兵工廠、鋼鐵廠、發電廠、火藥廠以及紗廠等工廠能夠開辦起來,新六軍就能跟前來掃蕩的曰軍長久耗下去,井陉大峽谷兩端的要塞就會成爲曰軍的絞肉機,到最後承受不起的隻能是曰軍!
當然,僅憑兩座要塞是守不住根據地的。
因爲曰軍強攻不行,就肯定會轉爲封鎖。
井陉山區擁有豐富的戰略資源,煤炭、鐵礦、木材等都不缺,卻缺一樣最重要的戰略資源,那就是糧食!井陉大峽谷山多耕地少,而且旱地多,水地少,糧食産量原本就不高,養活井陉縣原有人口就已經很勉強了,再加上新六軍六萬多駐軍,絕對不行。
要想解決井陉山區糧食短缺的問題,辦法隻有兩個,一是走私,二是生産自救。
寶山師轉戰魯南時,嶽維漢已經與山東青幫大佬遲殿文建立了良好的關系,有遲殿文暗中照應,走私一些糧食進入根據地是絕對不成問題的,但是,這條寶貴的交通線并不是用來走私糧食的,而是用來走私軍饷、藥品、化學原料等緊缺物資的。
所以,要想解決六萬多官兵的吃飯難問題,還得靠生産自救。
勞力不是問題,一萬多曰軍戰俘就是免費的牲口,将來也還會有更多的曰僞軍俘虜進入井陉山區戰俘集中營;問題是井陉山區沒有那麽多高産的水地,水地和旱地雖然隻有一字之差,可産量卻是天壤之别!
如果能将井陉山區的大部份旱地改造成水田,問題就解決了!
倏忽之間,一個念頭從嶽維漢的腦子裏閃過,對了,就是修改灌溉水渠!
“成了!”嶽維漢興奮之下,一掌重重拍在地圖上,喜不自禁地道,“這下有門了!”
話音方落,楚中天卻忽然推門走了進來,立正報告道:“軍座,[***]冀南地委的楊書記,還有個自稱是八路軍冀南軍區司令員的家夥想見您,哦對了,那家夥長得特别像您,我剛才就差點認錯了人,嘿嘿。”
“楊書記?”嶽維漢愕然道,“冀南軍區司令?”
嶽維漢其實早知道八路軍冀南軍區司令員嶽維國就是自己四哥了,隻是一直沒時間也沒機會相見罷了,對于這位“四哥”嶽維漢還是挺期待的,原因很簡單,有了嫡親“四哥”的引薦,加入中國[***]顯然就會容易許多。
楚中天點了點頭,問道:“軍座,見還是不見?”
“見,當然見。”嶽維漢不假思索地道,“快請他們進來。”
楚中天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功夫,就領着楊紹成和一個長得跟嶽維漢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年輕男子進了客廳。
不等嶽維漢迎上前,那年輕男子就已經大步上前,雙手用力掴住了嶽維漢的雙臂,一對炯炯有神的虎目裏竟然已經沁起了隐隐的淚水,這一刻,嶽維漢心裏也是不無感動,他雖然并非真正的嶽維漢,卻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四哥”的激動心情。
“小弟!”嶽維國用力搖了搖嶽維漢雙臂,唏噓不已道,“沒想到真的是你!”
“小哥!”嶽維漢也很自然地道,“一走就是這麽多年,都快想死小弟我了!”
“你小子!”嶽維國又重重地在嶽維漢右肩上捶了一拳,笑道,“一晃八年,居然從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變成了骁勇善戰、統帥萬軍的中将軍長了。”說此一頓,嶽維國又道,“對了,父親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父親的身體好着呢。”嶽維漢道,“徐州會戰時我剛見過,能吃能喝、能拉能撒的,再活個三十年絕對不成問題。”
“你小子。”嶽維國笑罵道,“哪有這樣說父親的?”
嶽維漢微微一笑,又向楊紹成打招呼道:“楊書記,你也來了?”
楊紹成這才上前與嶽維漢握了握手,笑道:“我們原本打算去沙河縣見你,結果到了沙河才知道你居然帶着部隊返回石門了,緊趕慢趕追到這裏已經是這時辰了,維國明天一大早就得回去,所以隻能深夜探訪了,維漢老弟,不會有人說什麽閑話吧?”
“閑話?”嶽維漢淡然道,“誰愛說說去,誰還能管住别人的嘴不成?”
嶽維漢這話明顯意有所指,楊紹成不禁跟嶽維國對視了一眼,目露喜色。
嶽維國跟嶽維漢閑聊了兩句,忍不住又唏噓不已地道:“小弟,你帶着部隊從寶山縣城一路殺出來,可着實殺了不少鬼子啊,娘打小就最疼你,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你爲國家、爲民族做了這麽大的貢獻,一定會高興的。”
“唉。”嶽維漢歎了口氣,搖頭道,“局勢都這樣了,還說什麽貢獻?”
楊紹成當下不失時機地問道:“維漢老弟,你有沒有想過,全國抗戰的局勢爲什麽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當然想過。”嶽維漢道,“中國有個[***]透頂的政斧,還有一大群隻知道勾心鬥角、卻不知道統兵用兵的高級将領,更有個不入流的統帥,偏偏還喜歡親臨前線越級指揮,淞滬、徐州、武漢三大役若是能夠打赢,那才叫有鬼了!”
“你是不是覺得……”楊紹成又道,“國民黨救不了中國?”
“當然。”嶽維漢不假思索地道,“國民黨就是國際買辦資本的代言人,從骨子裏他們就具有奴姓,而且國民政斧從來就不是一個真正的中央政斧,這麽些年來,國民政斧的政令從來就沒有出過江浙,這樣的政黨,這樣的政斧怎麽救得了中國?”
“小弟,那你覺得我們[***]怎麽樣?”嶽維國急切地問道。
“[***]麽?”嶽維漢微微一笑,說道,“我覺得[***]的理論是很好的,但是你們[***]人在執行這套理論的時候卻似乎有些偏差。”
“願聞其詳。”楊紹成的臉色顯得很嚴肅,也很認真。
嶽維漢不加掩飾地說道:“我覺得,絕大部份中國[***]人都是純粹的、純潔的、高尚的、并且真正願意爲中國革命獻身的仁人志士,但也有那麽一小部份人,卻總想着利用共産國際賦予的頭銜來攥取權力,篡奪革命的成果。”
說此一頓,嶽維漢又非常嚴肅地道:“還有就是,蘇聯已經完全背棄了[***]理論,他們的政治制度也完全從明煮制度演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讀才制度,蘇共領袖斯大林的權力甚至已經超過了舊沙皇,他的随便一句話就能決定成千上萬老布爾什維克的生死,我覺得這是極不正常的,作爲一個成熟的政黨,既便是她的最高領袖,也應該嚴格遵照黨的綱領和國家的憲法來行事,而不應該淩架于黨的綱領和國家的憲法之上。”
這話,嶽維漢卻是有所指的,他幾乎就是在未雨綢缪了。
作爲一個穿越者,嶽維漢絕對相信隻有中國[***]才能救當時的中國,但是,嶽維漢也絕不願意看到“十年浩劫”的悲劇在新中國身上重演,而要想消彌“十年浩劫”,最關鍵的就是将個人崇拜扼殺在萌芽狀态,幫助中國[***]真正走向成熟。
假如,中國[***]不搞個人崇拜,能在奪取政權之前就制定一套健全的憲法,那麽[***]的權力就會得到極大的約束,在最多連任兩屆領袖之後,就将和美國的首任總統華盛頓一樣順理成章地退出政治舞台,那麽十年浩劫的悲劇就完全可以避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