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消息，其實有一部分是你和陛下故意讓他們傳出去的？”
“阿水是真的聰明。”皇後看着她輕笑，“的确，陛下跟我說宮裏有人往外傳消息，而且是後宮。我當時有些慌，因爲我平常沒有管過這些，都是陛下怎麽說我怎麽做，他說管嚴一點那我就嚴一點，他說得松一些我就也松一些。我跟大家一樣被困在這裏，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偶爾還要應付妃嫔們之間的勾心鬥角，覺得也挺煩。但皇上拉我一起做這件事，倒是讓我覺得有趣……”
林若水輕笑，皇後娘娘确實很有意思，她總覺得這位姑娘不像是願意困在後宮中的人物，就像她說的，她雖爲一國之母，呆在後宮用的詞卻依然是困在這裏。她是想要自己的人生有趣的人物，或許是因爲家族的文化底蘊給了她有趣的靈魂和相當的智慧，她記得她初見娘娘時，她的臉上沒有很多表情，後來慢慢熟了就能聊到一起，她發現這姑娘能理解她的很多話，哪怕有時候說話快了用了現代詞語，她好像也能勉強理解。
“你會不會覺得我奇怪，明明是那麽風聲鶴唳的緊要手段，我卻覺得有趣？”
“不會啊，人一生啊就那麽幾十年，生活過于平淡到老到死，可能會覺得無趣。而各種經曆反而會讓你對生活更加熱愛，會覺得有趣，也會願意沉浸其中。”
“有時候我覺得我跟你想的還挺像，确實，我既擔心自己沒有看好宮裏的人讓皇上陷入險境，又隐隐開心隻要我盯對了人，也許蘇将軍就能救回來。所以我一連盯了好幾個人，但大家都沒什麽異樣，最後我才覺得，蘭妃恐怕有點問題。最主要還是她娘家每次給她送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食物讓人起疑，要說各種稀奇古怪的食物，對于我們這樣的身份來說，哪怕不能明面上吃，暗地裏也是能吃到不少的。但她們家就很奇怪，仿佛有上頓沒下頓似的，一股腦全往宮裏送。那時候宮裏的規矩就更寬松了，我下令妃嫔們娘家每月一次的探望，可以不限量的往宮裏拿東西，隻要通過檢查就行地。拿出去的也一樣……”
“拿出去的？”林若水皺眉，“這規矩可太寬松了。”
“确實，因爲那時候大家都熟了，都以姐妹相稱，不管背地裏有多勾心鬥角，至少明面上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人求着想讓家裏帶些什麽東西進宮，我一向在她們眼裏是個好說話的，她們一求，我就答應了，久而久之這個規矩自然而然就來了……”
“原來如此。”林若水輕笑，“所以蘭妃娘娘的娘家，就帶了很多吃的進宮？”
“她們覺得吃的是最不起眼的，頂多就給人一種蘭妃貪吃的印象，而且她娘家送來的東西每次她都要分給宮裏其他姐妹，她也沒有獨享，所以大家對她的印象都不錯，連帶着對小皇子也很好。至于她娘家送進來的那些東西，我曾經告訴過陛下，陛下也讓太醫查過，後來說那些還是少吃的好。其實危害到底有多大我們都不清楚，太醫或許清楚一些，但都沒有阿水你說得那麽明白，還是多虧了你。”
“其實是陛下和娘娘警覺，我隻是稍微了解一點，隻是蘭妃娘娘借着這個傳消息，聽說陛下近一年在後宮留宿很少，她又有什麽消息能傳？”
“其實我也奇怪，總覺得她還有什麽後手，因爲太醫說了她那些食物要少吃，所以陛下去她那裏的時間就更少了，她要傳的消息如果跟陛下無關，傳出去又有什麽意思呢？”皇後皺眉，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有可能，是宮裏其他妃嫔的一些信息，畢竟他們的野心應該不小。”
“或許吧。”皇後歎了口氣，“咱們這裏隻能查出這些了，其他的就交給皇上和大理寺吧。後宮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得把蘭妃給看緊了，省得他們狗急跳牆，把她劫走。”
“會把她劫走？”林若水挑眉，“我怎麽覺得，他們可能會放棄她，把自己的大半勢力撤出京都，把以往所做的事都推到蘭妃甚至她爹娘頭上，而她娘家的本家勢力應該早想好了退路，倒黴的還是蘭妃一家罷了。”
“也是她自找的。”皇後歎了口氣，“你分析得有道理，但陛下在朝上應該不會輕易放她家族的人走，除非他們想着舍棄一部分無關緊要的……”她頓了頓，“我得趕緊跟陛下商量，說不準他們已經轉移了一部分勢力……”
“這個朕知道。”皇帝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正要跟你們說呢，去那座二進小院的人傳回來的消息，他們似乎早做好準備了，隻說朕可能會趕他們出京都，他們似乎能保全自己。朕覺得，他們還有後手，有人跟他們合作……”他看了林若水一眼，“說不得，跟蘇将軍當年的刺殺案有關。”
“刺殺？”林若水皺眉，“所以他們參與了當年的刺殺，甚至有可能跟邊關外面有合作？”這膽子可太大了，所以這倒也陰差陽錯，居然讓他們破了當年刺殺的案子？
“目前隻是猜測，這家人我還是了解的，若非不得已，一般是不會走上這條路的，除非他們的家主曾經有過特别的遭遇，你說，會不會像那位莫夫人一樣，都隻是爲了複仇？”皇帝陛下一臉好奇，敢情是專門跑來跟她們讨論案情來了。
“這是不是有點匪夷所思？”皇後娘娘想了想，“他們可是正兒八經大戶人家，護院都上百，上哪裏去遭遇那樣的特别？雖然莫夫人家以前也不差，但能遇到她那樣碰巧倒黴的境遇，那咱們這世道是不是太差了點？”
這話大概也就皇後敢說，連林若水都沒吭聲，皇帝陛下卻笑了笑上前彈了彈皇後的額頭，“你倒是口無遮攔，行吧，這些我們都會查清的，你們守住後宮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