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無語，這可不是想不想家的問題。“不是說了，不能讓人探望嗎？”

“呃……”年輕的太醫手足無措，大概是才入宮不久，沒想過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大宮女一直陪在蘭妃娘娘身邊，但她似乎沒有染上病，我們想着她接觸了蘭妃娘娘都無事，再去接觸那兩位生病的宮女應該也沒有問題，她說她探望姐妹，臣覺她真心實意，便讓她隔着窗說了幾句話，并沒有用很長時間。”

“平常給她們送飯的是娘娘正殿的宮女嗎？”

“并非如此，是小廚房的嬷嬷，嬷嬷們這些日子都不能在廚房做飯，但負責了殿上所有人的飯食的分發，一直都很勤勉負責。”

“侍衛們也住在後院嗎？”林若水想了想低語，“大概都是蘭妃娘娘的人吧。”

“倒也未必。”皇後湊近她輕聲說，“怎麽，你要看住那兩個宮女，本宮能給你找幾個人。”

雖然林若水沒問爲什麽皇後娘娘能在蘭妃宮裏找幾個侍衛，但有些事心知肚明，“主要還是擔心，這兩位是貼身侍候的，應該知道蘭妃不少事，說不得會被……”滅口。她無聲說了兩個字，皇後瞬間明了，吩咐人去找人。

年輕的太醫也不是看不懂唇語，何況就兩個字，他似乎心神一緊，林若水忙讓人扶住他，“大人可别聽我胡亂猜測，何況後宮之事大人不必多管，你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這些邊邊角角的小事千萬不要打擾到你。”

“夫人說得是，臣以後會更加小心謹慎。”

林若水看着他不太平穩離去的步伐，歎了口氣。皇後拍了拍她的肩安慰，“我知你的意思，隻是他既入了宮，有些事還是了解一些的好。他們一心治病救人沒有問題，但了解後宮的多面，以後他也好自保，省得被人坑了去。”

林若水想想也是，宮中不比外面，多了解一些，對他以後行事會多一些幫助。

蘭妃的小心思多得不得了，哪怕她還在生病呢，也絕對不會安分守己，這一點皇後知道，林若水也知道。林若水想了想，問皇後娘娘，“若是後院那兩個丫頭真出了意外，過有把握對付屋裏這位嗎？”早做準備是好的，但也要做最壞的打算。

“阿水啊……”皇後歎了口氣，“你要知道，這是一場漫長持久的戰鬥，後宮就是這樣，沒有這個人出來，也有那個人。蘭妃如果接着跟我鬥其實也還好，我畢竟算是了解她的，換一個人又得重新了解。有了那兩個丫頭也不一定一招就能制敵，沒有也不是一定會輸。在你看來她們好歹是兩條命，在我看來，她們如果能活下來，也沒什麽不好。但如果不幸……隻能說跟錯了主子吧。”

“可是宮裏有多少是可以自由選擇跟誰的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是不是隻能怪，命不好？”皇後跟要若水都戴了加厚面紗，又穿了太醫院給的外套進到蘭妃寝宮正殿，“有時候有些事，好像就是注定了，可即使這樣，我們也想要再多掙紮掙紮，對吧？”

林若水輕笑，皇後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自從兩個人深入聊過天之後，好像她也突然想通了，世界太大，而她所在的皇宮又那麽小，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也知道每天要做什麽。個人渺小，但也有趣。“無妨，我們一起掙紮啊，才不會那麽無聊。”

兩個人走進蘭妃的屋子，身邊跟着的人都讓他們留在外院了，隻進來一個太醫給他們領路又介紹情況，兩個人就站在門口看着蘭妃，她正好也醒着。

“娘娘和蘇夫人來了，實在抱歉因爲病着，不好給你們起身行禮。”她邊說話邊順氣，仿佛下一刻氣就會上不來，虛弱得連撐起自己的身體都費勁。

“娘娘快躺下吧。”林若水手上做着想扶她的動作，腳底下卻沒動，“這位大人，我覺得蘭妃娘娘是不是還有其他病？按說她的病到不了如此嚴重的地步啊。”

“夫人有所不知，蘭妃娘娘平日裏身體沒有那麽好，再加上得了這病郁郁寡歡，所以這麽幾日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

衆人請了安就坐，皇後娘娘這才介紹了身邊的林若水，幾位妃子一聽眼前跟她們行禮的人是蘇大将軍的夫人，都好奇得不得了，又聽說午膳有她酒樓裏的湯鍋，幾位早有耳聞，也曾派人出宮去買過，一下子都高興得不得了。

“那敢情好，幸好蘇夫人你來了，之前就聽說你們酒樓推出了很多鹵菜都特别好吃，早想着讓人去買了，可惜咱們或是下人一個月隻能出宮兩次，我等得着急得不得了，早就饞涎欲滴了。”蘭妃整個人明顯開心起來，小皇子卻隻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林若水看着小皇子的表情其實很想笑，這孩子太穩重了，她覺得皇上對他的教導應該不會少。從他對他母妃的态度來看，他似乎并沒有那麽親近。如果他母親真的以他爲由頭做了什麽，她覺得他還有救，畢竟還是小孩子。

“蘭妃娘娘喜歡，我讓多送一份鹵菜給你，你拿回宮和小皇子一起吃吧。”

“蘇夫人真的有心了。”蘭妃第一時間道謝，“麻煩你了。”

“不麻煩的，娘娘别客氣……”

“姐姐若是單獨給了母妃多的一份，是不是也該給其他娘娘每人一份，大家都很喜歡吃，也不隻是母妃愛吃。”小皇子奶着個聲音一闆一眼的說。

林若水一愣，頓時覺得這小子有趣起來，他早熟得是不是過分了？“皇子殿下說得對，放心，我自會給各位娘娘準備。”

“那就謝過蘇夫人了。”各宮娘娘紛紛道謝，又向皇後道謝，都說回去爲蘇夫人準備點禮物，午飯時自會去禦花園會和。

各宮妃嫔離開後皇後看向林若水，“你覺得那位蘭妃，怎麽樣？”

“剛見面能看出什麽呢？”林若水想了想，“我倒覺得她的小皇子挺有意思，他一直都這樣說話嗎？小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