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意在一旁默默吃菜，行吧，他就知道。自家這發小必然很對自己夫人的脾氣，因爲這人有錢有閑，平常還風流成性。這也就罷了，阿水又不是這麽膚淺的人。最主要的，是這人見多識廣，從他嘴裏能說出江湖諸多奇聞異事，沒事總愛往外跑，說是去踏遍世間山水，吃遍人間美食。自家夫人恰好喜歡做美食，兩個人怎麽可能沒有共同話題？

幸好，蘇懷意想，幸好是自己先遇見林若水，她陪着自己起起伏伏，随自己來京都，因爲自己所以跟發小真誠交流，她喜歡的是自己。

“阿水啊，以後酒樓有什麽事都找他，他在京都交際可廣了，一定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幫你的，是吧阿離？”

“哦。”謝離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是啊嫂子，有事找我，大部分時間我可能不在京都，有事你找我家掌櫃的，他能幫着解決就解決了，不能幫着解決……隻能另想辦法了。”他輕咳一聲，“不過你放心，我家掌櫃的在京都商界也算有名，再不濟他還能打着我的招牌辦事，所以你一個小酒樓的事，實在不用太操心。”

“那就謝謝謝公子了。”林若水輕笑，“懷意哥之前說過，謝公子好遊山玩水，這可是個好愛好，踏遍山河，紅塵便無煩擾。我們家酒樓做湯鍋，以後我可能會多嘗試一下湯鍋新品，如果你們在京都，我會請你們過來嘗嘗。”

“那敢情好。”殷将軍一聽有吃的就忍不住開心，“我跟阿凡和統領都在這邊呢，夫人以後做了好吃的湯鍋，記得叫我們。”

林若水忍不住感歎，軍中男兒果然耿直，什麽做什麽極少遮掩。但蘇懷意的暗衛又不同，他們行在暗處，卻坐在明處，暗衛裏很多都自幼跟着自家夫君，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之交。

“昨天我們逛了京都大道那邊的幾家裁縫鋪子，裏面的成衣都挺貴的，樣式和花色還可以，這些衣服的款式流通出處在哪兒？”林若水好奇，是每家店自己想出來的款式嗎？

“倒也不是。”謝離不自覺話音低了幾分，“這小嫂子就不知道了吧，咱們京都姑娘小姐的穿衣款式啊，多是從宮裏傳出來的，流傳之處就在皇宮。”

“宮裏傳出來？”林若水皺眉，“原來如此，可是如果跟宮裏娘娘公主們撞了衫，豈不很尴尬？”她想了想自己買的幾件衣服，店主推薦了幾款，然後自己選了幾款。這京都姑娘小姐們穿别人穿剩的款，雖然這個别人身份尊貴，但怎麽想怎麽有點……

可是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流行的衣物，這多少跟當權者有密不可分的聯系，所以林若水哪怕再怕跟人撞杉，也沒什麽辦法。不過蘇懷意卻輕聲低語了一句，“陛下膝下尚無公主，後宮人也不多，所以其實有些衣服還是改良過的。”

“哦，那還行。”林若水笑了笑，“你們都進過宮的吧，在宮裏需要注意什麽嗎？”

“我可沒他倆進宮的時間多，當然，阿意以前在京都的時候幾乎長住宮裏，但他大概已經記不起來了，我進宮過幾次，陛下其實挺好說話，年紀也不大，小時候還跟我們玩過呢。不過主要呢，還是跟阿意玩，所以阿意對陛下來說其實挺特别的，就是，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了……”謝離欲言又止。

“發生什麽事了嗎？”林若水好奇，這怎麽說話還帶停頓的？

“阿意重傷失蹤，我們都挺擔心的，我和老殷大半年時間都在外面尋找，但陛下卻隻讓人找了兩個月，之後就把尋找的人撤了。”謝離歎了口氣，“對于我們本有的交情來說，這種舉動有些匪夷所思。他很快就讓人去接替了阿意守邊關，卻又一直沒有收回兵權，按說至今兵權還有阿意手上，那個去的人也不過暫代。可阿意回來這麽久他不聞不問，現在又突然宣你們進宮，我們都猜不透他的意圖。”

“這個啊……”蘇懷意想了想，“阿離啊，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把兒時一起玩耍的那點交情拿出來說，他畢竟身份不一樣了，考慮的多是腳下的江山，私人的一點感情算什麽呢？”

“行行行，你說得對，我們隻是在提醒你，進宮稍微小心一點。所以嫂子，你明白要注意什麽了嗎？别管什麽規矩不規矩了，想辦法好好出皇宮再說吧。”

“可是，讓我想辦法？”林若水一臉糾結，“我就是個鄉下姑娘，你說，我要怎麽想辦法？進宮我自己都戰戰兢兢……”

“你跟她說什麽想辦法呀。”蘇懷意瞪了謝離一眼，“我跟夫人第一次進宮，而且我閑了這麽久對誰都沒有威脅，怎麽可能在宮裏出事，你是不是當他傻？”

“倒也是。”謝離點了點頭，“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其實宮裏的規矩很簡單，嫂子你一定是去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年紀跟你相當，似乎比你大那麽一點。以前沒進宮的時候還是個喜歡自由自在的小丫頭，聽說進了宮受規矩束縛，倒是沒有那麽活潑可愛了。”

“阿離，慎言，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那可是皇後娘娘！”

“咱們不是在自己家裏嗎？侍候你的也都是自己人，不怕傳出去，這丫頭小時候不也跟我們跟陛下玩過，就是性子很跳脫啊。自從進了宮啊……”他歎了口氣，一言難盡。

“行了，别說那些有的沒的，阿水你别擔心，皇後那邊還好說話，她可能隻會留你坐坐，看你是什麽樣的人。”蘇懷意想了想，“之前宮裏就有傳話，她們挺好奇你的，别擔心。”

“行吧，隻要不給你拖後腿，怎麽都行。”

“說什麽呢，你傻不傻，自進京都我就一直擔心，怕連累到你。總之如果有不對咱們就趕緊離開，之後再也不回來了。”

“倒也，沒到那種地步吧？”謝離輕咳一聲，“就像你說的，你現在就頂了個虛銜，雖說軍權在你手上，但你這麽些年沒管，人家接任的人指不定早奪了你的權。所以你對誰都沒有威脅，實在不行過來跟我一起開酒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