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不知道蘇懷意是怎麽聯系上自己的那些下屬的,他們搬到這裏的第三天就有人找上了門。起初她是不知道的,她像往常一樣出門買菜,又回廚房做菜。這個宅院的廚房是真的很大,共三進院子,後院分兩重院落,有廚房仆役房,第二重正廳堂主母房,第一重才是客堂。林若水在廚房做飯,還以爲就是尋常他們幾個的飯菜,哪知道蘇懷意進來跟她說有人來做客,恐怕得多準備些飯菜。
“阿水,你今日辛苦些,明日我們就能找到人了,大概會進十來個人,你覺得夠不夠?”
“會不會太多?”畢竟隻是個三重院落。
“怎麽會,門房就得兩個,廚房最少得兩到三個,其餘打掃院子的,還得有服侍你的人,十來個已經捉襟見肘。”
“是嗎?”林若水挑眉,“所以他們來了之後我每天做什麽?咱們家現在沒有進項吧,要怎麽養這些人?”
“你呀,少操些心,等他們來了你正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你不是整天都想着重操舊業,在這裏開一家小店或是哪個市場租一個攤位,重新賣你擅長做的那些吃食嗎?我這邊會幫你選好店面,就像你跟阿爹說的,咱不求賺多少錢,隻要不太辛苦就行。”
林若水看着蘇懷意眯了眯眼睛,“懷意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跟我說?”
“你等會兒見到客人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放心,餓不着你。”
林若水一臉狐疑送走蘇懷意,這種感覺讓她有些沒有安全感。自家這位什麽都不跟她說,隻等着被他安排,可她哪裏是那種願意被别人安排人生的人,就算你想安排她想偷懶,你也得提前跟她說清楚。看樣子蘇懷意回到京都想起從前,以前大将軍的本性倒是顯露出來了,她沒想到他們來到京都第一個難關,居然是她要過蘇懷意那關。
吃飯時飯桌上确實多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是莫凡,另外兩個她不認識。至于在院子裏幫忙打掃的三個車夫,他們識趣得很,特意讓林若水另盛了飯菜去後院吃了。
蘇懷意給林若水介紹另兩個人,他們的身份倒也沒有避忌她,一個是蘇懷意的暗衛統領,一個是跟随他多年的一位副官。這位副官因爲他受傷失蹤而受牽連,在京都大牢關了半年,被陛下留在京都哪裏都不能去,給了他一個閑職。
兩人對于蘇懷意突然成親驚訝不已,暗衛統領說他的手下其實早追查到蘇大将軍的大緻行蹤,知道他躲在一個小鎮,沒有他的命令他們不敢打擾。
“你們莫不是就住在那邊的縣上?”蘇懷意隐約想起有幾次在鎮上有人莫名其妙跟他說話,他因爲失憶完全不懂對方說的暗語,結果那些人就再沒出現過。
“是的,屬下派人跟了您挺長時間,直到确定您接不上暗語出了意外,我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各方勢力都到了縣裏,傳言說您失了憶,屬下隻能讓人保證您的安全,并不敢自作主張将您帶走。”
這位統領吃飯都穿着黑鬥篷戴着兜帽,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蘇懷意邊吃邊跟他們聊着,又說讓他們去找十來個信得過的人來府上侍候,又問了将軍府的情況,具體還問了宮裏的動靜和陛下知道他回來的反應。
林若水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她終于意識到她穿的這裏來其實一直都沒有适應,之所以在小鎮她過得好,不過是因爲她穿進了普通人家,家庭和睦,日子不算太難過,吃點苦她也能承受。難怪那些宮鬥文宅鬥文那麽燒腦,原來她并不适合。
她簡單吃了點便放下筷子,趁着蘇懷意他們聊天的間隙說自己去休息休息,這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她聽着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如不聽。
“阿水。”蘇懷意見自家媳婦吃得少,想着媳婦是不是生氣了,自己一路都隻跟下屬聊天,都沒顧上跟她說幾句話,“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一點,我陪你說說話。”
林若水無語,這人還是什麽大将軍,總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她隻是對有關他的未來無能爲力,仿佛他跟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是明晃晃的差距,怎麽也彌補不了的。
“不用了,你們有事要談,我去睡一覺就好了。”因爲這種巨大的落差,又害怕自己終究會進入宅鬥甚至宮鬥劇本,林若水有些心神不甯。
“我送你過去。”蘇懷意沒勉強她,對自己幾個下屬示意,起身送自家媳婦去睡覺。
“懷意哥,你們吃完順便幫我把桌子收拾了,不要放到明天早上。”她也懶得再起床了,之所以要特别說一聲,是因爲自家相公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幾個大男人說着話聊着天喝着酒,常常會擺一桌子擱在那裏等着人第二天收拾,她最煩就是這一點,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會不會也這樣。
“知道了你别操心了,他們不收拾我收拾,阿水,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林若水想了想,輕笑,“沒有的事。”她其實不是生氣,她隻是對未知的未來迷茫,突然心情不好罷了。
“我看你晚上沒怎麽吃,是不是我隻顧着跟他們說話……”
“懷意哥你是不是想太多,我是你不跟我說話就會生氣的人嗎?我隻是對未來迷茫罷了。你也知道我之前摔了有些記憶片斷仿佛丢失了,雖然跟你以前記憶全失不一樣,但在村子裏還是迷茫了一陣子,但因爲咱們村的人純樸,也有人願意幫忙,我們在鎮上到底還是過得下去。可這裏不一樣,京都這麽大,關系錯綜複雜,我要做什麽心裏都沒底,一時感慨罷了。”
“你别害怕,一切有我呢,你這兩天去街上轉轉,看到底想做什麽,想好了就告訴我,租鋪面進貨,我都來想辦法。阿水,你不要害怕,你試着相信我好不好?”蘇懷意一把将她擁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又蹭了蹭她的臉,眼裏滿是眷戀。
林若水定定地看了他許久,輕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