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蘇懷意帶着林若水仿佛出遊一般緩慢趕路,兩個人不着急,跟着的人自然也沒所謂。除了莫凡偶爾用信鴿傳一點消息,一群人就真的走到哪裏就在哪裏紮營,這種林若水相當熟悉,有時候遇到城鎮大量補給,他們甚至還額外又買了一輛馬車請了一位車夫,專門往青山綠水的地方走。
林若水做爲一位大廚,野外燒烤湯鍋麻辣燙,什麽都能做,偶爾路上還能遇上一兩個遊子旅人,他們請人家一起搭夥吃飯,或者給遭遇不幸的人一些幹糧,不得不說,因爲有林若水在,他們這一路的行程相當的輕松自在,以至于真的到了京都,莫凡還感慨好日子一去不複返,希望等什麽時候空了,大家再一起去遊山玩水。
“你啊,一路上那麽忙,你家信鴿都飛瘦了,你還遊山玩水呢。”林若水打趣。
“是我享不了福啊。”莫凡歎了口氣,“我哪像将軍啊,我孤家寡人一個也沒人跟着做飯,沒人噓寒問暖,家裏大大小小都有,怎麽也得養家糊口啊。”
林若水愣了愣,臨近城門,這是她第一次聽莫凡提起自己的家人,好像到了京都他的心情也變差了。林若水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心裏卻愈加警惕。蘇懷意的這位手下有親人有朋友,她不是要懷疑他什麽,也知道他對蘇懷意肯定忠心,但這忠心到底有幾層,恐怕取決于他的親人朋友是否絕對安全。
“你的家人,在京都還好吧?”
莫凡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笑了笑,“還好,當初成親時還是将軍主的婚,那姑娘家在邊關,千裏迢迢随我來京都,好日子沒過上幾分,将軍又下落不明,我當初太着急了沒管她就四處尋将軍下落,她在京都日子是真的不好過……”
憑着他這麽幾句話,林若水瞬間便原諒了他,不管他背後會對他們做什麽。但該有的提防不會少,她從箱子裏拿了幾件首飾,“送給你家夫人,還有家裏的女眷。你也知道我們初來京都,哪裏都不熟悉,準備不了更好的禮物。你出來這麽長時間,快回家去看看。”
“可是林姑娘,你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得陪着你們安頓好……”
“傻子,快别想那麽多了,我們要熟悉這裏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哪能讓你一直陪着。這樣,你回去一趟報個平安,看看家裏人,等空了再過來就行。”
蘇懷意已經了解自家媳婦在想什麽,也知道她的顧慮,便打發莫凡先走。幾人照着老爺子給的房契地址找到了老侯爺早準備好的一座大院,那院子确實大,在京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都比他們隔壁陳府大上不少,林若水不知老爺子給的這座宅院有沒有人打掃,便跟幾位車夫商量好讓他們過幾天再走,給他們工錢幫着打掃。
不得不說林若水還算考慮周到,老侯爺給的宅院确實空無一人,倒是有一仆役早早等着門口,見他們過來便交了一把鑰匙給他們,隻說是老侯爺的吩咐,他隻管給宅院,其他的得将軍自己解決,說完頭也不回匆匆離開,甚至是小跑着離開。
“什麽情況?”林若水茫然,“這宅子有什麽不妥嗎,要不要請個風水先生?”
“倒也不必。”蘇懷意已經想起來了大部分記憶,知道這宅子沒問題,本是蘇懷意娘親留下來的陪嫁,老侯爺本就打算劃到他名下的,隻是還沒來得及。那人之所以離開,是因爲不遠處那一座茶樓二樓,有人正往這邊張望。不得不說這些人盯得很緊,他們剛到京都,估計半個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懷意哥,咱們先進去吧,是不是有人盯着我們?”
蘇懷意輕笑,将她摟進懷裏,“我家媳婦真聰明,行,咱們進屋,這院子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至于那将軍府,誰愛要誰要。”
“話也不能這麽說。”林若水頓了頓,她本不是這麽睚眦必報的人,然而在京都生存不比小鎮,如果你人善到被人欺的地步,那麽你在這裏絕對會被欺負個透頂。該是你的你得去争取,不是你的看都不要看一眼,你如果顯露軟弱的一面,很快就會被人踩到腳底。“懷意哥,将軍府如果是因你而得名,那你就得擔負起全府上上下下的是是非非,不是你不要不管就沒人會找你,如果你的将軍府出了事惹了禍,你以爲你脫得了幹系?”
蘇懷意皺眉,他不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其實也隻想寬慰林若水,待他尋到自己的人,所有他以前承受的,對他痛下殺手的,他不會放過。
“對了懷意哥,莫師父那邊……”林若水不好直說,畢竟莫凡是他的下屬,從小鎮到京都,也多虧有他跟着,何況他還是林二白的師父。
“放心,我心裏有數。”蘇懷意歎了口氣,“希望他不要走得太偏,畢竟他那媳婦,當年還是我給他做的媒。他沒什麽壞心眼,就是疼媳婦,如果他走偏了,多半也是因爲他媳婦。我沒在京都,他們一家在這裏生活艱難,唉……”
“我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如果可以你拉他一把,倒沒想到你還有做媒的愛好。”
“我哪裏真有那愛好啊。”蘇懷意輕笑,“不過是剛好碰上罷了,也算他們有緣分。她媳婦是個不錯的姑娘,當年出征路上我們救了她,她還跟我們上戰場救傷員來着,那小子跟了我這麽多年,我是真希望他以後都好好的,别被人利用了。”
如今看來确實被利用了,他們這一路走來有多少人跟着,有哪些人往外傳消息,他一清二楚。車夫往外傳的消息都沒那麽要緊,況且幾個車夫都是膽小的,平常他們夫婦對幾個人都挺好的,多少有些情分,傳出去的消息可有可無,隻說了下行程。至于莫凡往外傳的消息,蘇懷意沒有刻意攔截,便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