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意帶着胖大嬸去姚老闆那裏,胖大嬸身後還跟着幾個人,幾個人後面跟着一大群吃瓜群衆,大約都是去看熱鬧的。
姚老闆早聽說他們鬧矛盾了,雖然林若水的攤位給鎮西市場帶來不少人氣,但這件小事他不太想管,一條小狗而已。他也忍不住感歎林若水确實好心腸,但好心腸這東西他沒有,所以不太能理解爲什麽爲了一條狗幾個人能鬧那麽久。那胖大嬸不過是市場小吃攤主的一個不遠不近的親戚,就住鎮上,家裏在鎮西有鋪面,還算有點錢。日子好過人難免膨脹,所以她那親戚小吃攤生意受阻之後,她經常來市場晃悠。
她想訛詐林若水的心思姚老闆看得明白,但同是攤主,他不可能偏向任何一方,何況還隻是爲了一條要死不活的奶狗。所以當蘇懷意帶着胖大嬸找上門,姚老闆有些不耐煩。
“你們的事自己解決吧,爲什麽動不動就來找我?”
“哎喲姚老闆,我也是這麽跟那林姑娘說的,可她非說要找你做個見證,得讓您立字據。”
“什麽字據?我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爲什麽找我立什麽……”
“姚老闆。”蘇懷意打斷他的話,“咱們市場算是規範管理的吧?有人在這裏賣高價,是不是擾亂了市場的秩序?所以阿水才說要你出個字據,證明這樁生意的高價,是姚老闆你這裏允許了的。有什麽問題?”
“懷意啊,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你們是一番好意……”
“這跟好意沒有關系,買賣而已,講什麽好心壞心?這位大嬸我也不知道是誰,一條扔了的小狗被我家小妹撿到,非訛上小妹說哪怕丢了也不給我家妹子。阿水是怕妹妹傷心才說出錢買下的。尋常小狗五十個銅闆頂天了,這位大嬸要五百個銅闆,阿水爲了投阿妹心頭所好,也勉強同意,現在小狗帶去醫館拿藥了,這樁買賣這位大嬸既然開了價,我們願意履行。但這種擾亂市場價格的行爲,是姚老闆允許的嗎?”蘇懷意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你一條狗賣人家五百銅闆?”這件事姚老闆還不知道,但他明顯也被驚到,“你們怎麽不去搶?”
“老闆,我們出價她可以還價也可以不要,是她願意給這個錢,我們何樂而不爲?”
“你要這麽說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你在這市場的攤位在哪裏?”
“你什麽意思,我在這裏沒有攤位不可以?”胖大嬸直覺事情的走向不太對勁。
“沒有攤位你怎麽能在我的市場裏賣東西?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拿個東西就進來賣,我這裏還要怎麽管理?”
“那我就在我侄子那裏賣,這總可以了吧?”
“當然,那把你侄子叫過來。”姚老闆其實腦子也轉得快,現在林若水的攤位賺錢又帶來了更多的客人,而且這姑娘鬼點子多,聽說鎮東市場火爆的飯團生意,就是她帶過去的,因爲那飯團是她最早做出來的。她跟那些大戶人家關系好,如果這次虧待了,她要有個不開心不樂意的,說不定就從這市場搬走了。
“現在正是中午,侄子在攤位上忙,恐怕沒有時間過來。”
“那行,你和你侄子的攤位因爲擅自改價,這個月期滿你們便不要續租了,把那攤位騰出來吧。你們不要,有的是人要,在這個市場不遵守我的規矩,那可就真的抱歉了。”
“姚老闆。”胖大嬸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麽,瞧不起我們這些生意差的攤販啊……”
“不,我是瞧不起你。”姚老闆直接打斷她的話,“你侄子是受你連累,希望他在離開之前,能清楚明白你做過的事。”
“你這是什麽意思,開了個小市場就不得了了?姚老闆,我家是做什麽的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對面那條街上開糧油鋪的,生意确實不錯,怎麽,你們背後還有靠山?具體是誰不妨亮出相來。”
“你!”胖大嬸一時氣急,“我算明白了,你們兩個擺明了合夥要訛我一條狗子,兩個大男人爲了個女人如此不要臉,可真是世所罕見。”
“你可真會颠倒黑白。”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可真是熱鬧,我去林姑娘的攤位吃冒菜,聽食客聊起她花五百個銅闆買一條病狗的事,覺得匪夷所思。原來世上真的有這麽不要臉的人,開了眼界。”
是嚴家二少爺,尚穿着官服好像剛回家,來得還算及時。
胖大嬸自然是認識嚴二少爺的,她再怎麽不服氣也不敢跟官鬥,但嚴二少爺并沒有看她,而是看向蘇懷意,還拱手打了個招呼,“蘇公子,不才正好路過這裏,遇到此等好笑之事特來看看,打擾。”
“多謝嚴二少爺,你有心。此事我們已經商議好,雖說他們漫天要價離譜得很,但幸好這個月之後那邊會空出來一個攤位,我跟阿水商量商量,看要不要一起租下來。”
“你休想!”胖大嬸這才有些慌了,但依然兇神惡煞指着蘇懷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這位姚老闆狼狽爲奸,就想要我侄子的攤位!你們心腸可真歹毒。”
“你沒事吧?”姚老闆不高興了,“我跟蘇公子狼狽爲奸騙你家攤位?首先你要明白,這市場是我的,你家的攤位也是我的,是我好心租給你們的,如果我有一天不想租了直接收回來,那都是正常的。其次,今天這件事你們鬧到我這裏來,是因爲什麽?因爲人家妹妹撿了條病狗,你非說是你扔的要人家把狗給你或者給你錢。人家答應給錢了你們又要價太高這才鬧到我這裏來要字據,順序是這麽的吧?”
周圍人早已紛紛附和,姚老闆這才繼續說下去,“所以請問,這是我們兩個一起設計陷害你的嗎?不是你一早設計陷害人家小姑娘,想訛人家五百個銅闆嗎?”
胖大嬸一時無語,她确實見自己家侄子生意每況日下,氣不過這才找了個由頭出氣,哪裏知道氣沒出到反遭人陷害,現在要怎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