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又多了一項收入，林若水心裏其實很開心，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在晚上做飯時多炒了幾個菜，聽蘇懷意說着鎮西市場很多人圍着看出攤車，她擺擺手表示不用太在意。
“可是阿水，你東西都做出來擺在那裏了，你們訂的賣價也不便宜，手藝活兒稍微好些的，多看幾次不就知道怎麽做了？”那你們還怎麽賺錢？林阿爹沒把最後一句問出來。
“阿爹放心吧，别看那個車那麽大還是雙層的，就覺得做起來簡單，其實挺複雜的。”林若水想了想，決定還是給透個底，“沒有圖紙他們一時半會兒是做不出來的，以後就算做出來，也跟我們那個區别很大。這個區别主要還是在車輪上。”關于這一點林若水跟木匠商量了許久，雖然他們條件有限整個車輪不能做成鐵的，但車輪的軸承卻可以做成鐵的，這個軸承可不是眼睛看看那麽簡單的，它是有數據的。
“那麽神奇？”其實自家女兒做出攤車，聽說成品出來後林阿爹就帶着兩個兒子早去看過了，就覺得車子挺大，但輪子不大又是木頭的，他還仔細看過，覺得這車挺簡單的。隻要大家都看了這麽個樣子，照着做就出來了，原來内裏還有乾坤嗎？
“既然稱爲車，車輪就是最重要的，你看看咱們村裏的牛車鎮上的馬車，都是木質的，兩輪或四輪，軸承也是木頭的。可我們的出攤車不一樣，阿爹你有看到吧？”
“我注意到了，應該是鐵的，熔鐵專門去做車輪軸承，這不容易吧？”
“當然不容易了，木匠本打算讓鎮上的鐵匠做，被我給攔住了，問他會不會熔鐵做模型，他自己能上手，就讓他自己做了，倒是浪費了一些鐵。”
“主要你們的車輪還挺小的，咱們一般牛車馬車的車輪都很大，其實我聽說啊，京都就有鐵的軸承輪子，你是不是也聽說了，所以才想着把出攤車的輪子換成那樣的？”林阿爹雖然是個鄉下人，但性格好愛結交朋友，所以聽說的事也相對多些。
林若水知道這種輪子肯定有人早想到了，這個時代常年在外走的行腳商走南闖北，一輛馬車不知道要走多少路，怎麽讓輪子堅固一些他們肯定想了不少辦法，鐵制的輪子不知道有沒有，但鐵制的軸承肯定是有的，隻是鄉下難見到罷了，也許鎮上都少有。
“即使他們知道也能做出來鐵軸承，但咱們的出攤車上面還有一層雨蓬，下面兩個櫃子，搭雨蓬也是不容易的，即便看會了，等他們慢慢研究再做出來，大半年都過去了。”除非他們在木匠那裏買一台，回去拆開來挨個測量。這車不便宜，能花大價錢買一輛出攤車回去拆着玩的，遲早也會想辦法做出類似的車子的。
林若水從來不覺得一門生意可以一家獨大做很長時間，當你推出新品，隻要能賺錢，跟風的肯定會多起來。這也沒所謂，有人跟風，或者跟風者衆多，市場才會被炒熱，大家都能賺錢才是皆大歡喜。
“行吧，阿爹也不懂你做的這些。我們阿水長大了，慢慢變得有本事了，做的好多事阿爹都不懂，但你盡管去做，阿爹一直支持你。”林阿爹忍不住感慨，他家姑娘大了，終究還是跟别家的不一樣。不一樣也好，别家小姑娘早早嫁人相夫教子，那樣太辛苦了。
“阿爹能幫的多得很，以後會慢慢忙起來，等生意好了說不定阿爹阿娘還要幫我去鎮上出攤呢，我就在家研究新菜，也挺好。”她一直都這樣打算。
“那我呢，我能幫阿姐做什麽？”林阿雪見爹娘阿姐都有事忙，兩個哥哥又在學堂，留她自己一個人在家閑着，她多少有些憂心。
小丫頭小小年紀就相當懂事，林若水也不知該心疼還是欣慰，“阿雪要跟哥哥們一起去上學，等學得多了，過兩年就能去鎮上幫阿姐了。”
“可是，可是阿姐也沒上過學，不照樣很厲害？”
林若水一時無語，一個小孩子，居然還能這樣反駁？不得不說林家這幾個小孩的基因都挺不錯，哪怕是沒腦子的老二上學不行，但卻人高馬大，力氣也足，完全是另一方面的人才。老天确實眷顧他們。
“誰說阿姐沒上過學了？阿姐就偷偷去學堂外聽過課，夫子教得可好了，阿姐可學到不少。所以阿雪也得去上學，以後不管是管家宅，還是出門做小生意，學問都很有用。你們兩個也是，老三就不說了，向來學得好，老二也用點心，就算以後你想進軍營，學堂學到的爲人處事的道理都能讓你受益匪淺。”
林若水語重心長這麽一通，幾個弟妹悶頭答應，但林阿雪還是個小孩子，似乎特别愛較真，她轉頭看向埋頭扒飯的蘇懷意，“那懷意哥也沒上過學，也很了不起。”
蘇懷意向來話少，林家都習慣了，此時林阿雪特意叫了他的名字，他一臉茫然擡頭，“其實我覺得我應該是上過學的。”這一點他自己深有體會，這兩年他走遍了鎮上大大小小所有的店鋪，鎮子不大，但店子不少，甚至還有兩家書店。他進去看過，看什麽都毫無壓力，有些書的好壞他甚至看一兩遍就能判斷，這絕不是沒有上過學的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嗎？”林阿雪聽他這麽一說，情緒瞬間低落。她隻是個小孩子，因爲爹娘教得好所以略懂事些，村子裏少有小姑娘去上學，大多十幾歲就說了人家，兩三年後嫁過去相夫教子。家裏的條件她知道，所以就算家裏人都贊同她去上學，她也沒那麽想去。
“阿雪，阿姐最後再說一次，學你是一定要去上的，如果你不同意，過完年我就送你去。如果你一心想去上學，阿姐可以讓你再在家裏呆上半年，下半年再送你去。”
“那也沒有區别。”林阿雪嘀咕，見姐姐一直瞪着她忙又改口，“那我，要去上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