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該給的錢還是要給，你如果非要感謝，等真的有人要這種推車了，你賣出第一輛車的錢再給我吧。萬一你賣不出去，我不能白讓你做一輛車。”
周家女婿有些激動又有些感慨，之前周阿婆說隔壁林家讓她幫着做幾身衣裳，非要給工錢她隻收了一半，又給了一塊布讓給小孫女做裙子。她說林家大姑娘是個好的，對人和善，外面閑言碎語聽不得。他聽着老太婆跟自家媳婦說這些還沒什麽感受，此時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這林家姑娘确實有能力又有本事，而且還是個心眼好的。
“你放心，鎮上走街串巷挑擔子做買賣的多的是，我一定會用心做好這種出攤車，争取多賣出幾輛，除開成本咱倆分成你看行不行？”
這位也是個老實的，林若水感歎，“那行，你出的力氣多，你九成我一成吧。”每半年給她結一次賬就行。
“那哪行？這車子是你想出來的，圖紙也是你的，我就賣個力氣活兒，咱們應該五五分。”
“可别。”林若水覺得自己如果真這樣分，怕是沒人敢跟她做生意了，“你非這麽客氣，那你八成我兩成吧，就這麽說定了。我也不過給了個點子，具體都是你在做，你應該多得。我那輛你趕着點時間，但是大過年的也别太忙碌了，連着桌椅闆凳過了十五給我就行。”
兩個人談妥，林若水就打算告辭，周阿婆的女兒出來送他們，“謝謝阿水姑娘幫我們家那位，我看他高興得不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上公堂需要人證，可以叫上我們，别客氣。”
“行，或許真的需要呢，那就先謝了。”林若水不跟他們客氣。
蘇懷意跟在她身後沉默半晌，這姑娘不知怎麽的，突然就有了各種奇思妙想，大概跟她從小被林阿爹帶着山上亂跑有關吧。獵戶們也會做一些捕獸的陷阱，那些東西有精巧的，也有各種大件，她興許看多了，所以居然能想出出攤車來，“阿水，你爲什麽不跟他合作賣那車子，而是直接給他制作方法？”
“那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賣出去一輛，咱們一時不能指望那個賺錢。還是交給他賣吧，賣多賣少多少能分點。”
蘇懷意點頭，這姑娘點子多，就算出攤之事因爲跟木匠上公堂一時耽擱，但隻要她想出來個新鮮玩意兒，賺錢是遲早的事。鬧了這麽一出大家都把隔壁姜家大哥的事忘了，直到第二天一早嚴府的馬車停在門口，王阿婆敲響了林家大門。
開門的依然是林阿雪，王阿婆是個人精，進了院子就察覺出林家一家人心情不太好。
“這是怎麽了大過年的，出什麽事了嗎？”她悄悄問林阿雪。
“阿姐跟咱村那木匠鬧翻了，說過段時間要上公堂。”
“鬧這麽兇，這是怎麽了？”王阿婆想了想，“是不是找他做出攤的東西，他換木材往上加錢了？”她歎了口氣，“早知道你們找他做我肯定攔你們，鎮上誰還找他做東西啊？愛占小便宜臨時換木材往上加錢，結果換的東西有的還沒有以前的好。要做就去找隔壁村那位，周阿婆家女婿，人家一直在鎮上做，所以鄉下沒那麽有名，但手藝和用料都是實打實的。”
“嗯，阿姐已經找了他們，但那家不退我們的定金，換了貴一倍的木材，阿姐說要上衙門告他們，今兒說不定就要去鎮上找人寫狀紙。”
“哎喲，這事兒可鬧得……”王阿婆歎了口氣，見林若水迎出來，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安慰，“阿水啊，二少爺同意姜家小子去做車夫，雖然熟人介紹，但也要他熟悉幾天，隻要努力肯做聽少爺的話就沒什麽問題。第一個月工錢隻有六百銅錢，第二個月開始每月八百，跟着多做幾年會慢慢漲的。”
“行，辛苦你了，他們家的事咱們知道就行了，也别多往外說，你是來接他上工的？”
“是啊，這定下了他就過不完這個年了，緊趕着就得上工。二少爺正好有十來天假就在鎮上，平常朋友宴請交際挺多，所以今天姜家小子就得跟我走。”
“那我跟你一起過去，放心，姜大哥其實早準備好的。”
王阿婆跟着林若水去隔壁姜家，數次想說什麽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勸慰。姜家大哥大嫂正在家裏侍候兩位老人用早飯，見她們過來忙給倒水拿點心，王阿婆具體把事情說了說，還說了做車夫要注意什麽，又說跟着少爺出去難免會遇到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他隻要秉承一個原則，少說話多做事就行。尤其關于少爺和嚴府的事，一概不能往外說。
“阿婆你放心，我們家這位就是個不愛說話的老實人，平常在家都不怎麽吭聲，出去跟着少爺遇上陌生人就更不會說話了。”姜家媳婦笑着保證。
王阿婆早知道他這性格，也跟夫人二少爺都說了，還說就住在林阿水隔壁，兩位主子這才放了心。姜家想留王阿婆和林若水吃午飯，兩個人都拒絕了，嚴府過年這幾日實在熱鬧，府裏缺不得人，二少爺又随時有應酬，姜大哥這個車夫也得趕緊到位。林若水想去鎮上找人寫狀紙，正好能蹭他們的馬車。
姜家媳婦頓了頓，歎了口氣，“阿水啊，你已經決定上公堂了嗎？”她悄咪咪湊上來低語，“如果你真打算上公堂，村長很可能會勸那位把定錢還給你，想讓這事就這麽算了……這也是我昨兒吃了晚飯出去聽人說的。”
“丫頭啊，其實我之前就想說。”王阿婆跟着歎氣，“你要上公堂我能理解，隻是這年頭，大姑娘家上公堂會被人說閑話這是肯定的。阿婆知道你不怕被人說，你隻是想以後不被人再這樣欺負。這樣，老婆子回府幫你想想辦法，看有沒有哪位主子願意出頭，稍微警告他一下，讓他賠你點錢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