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芷萩被莫名其妙推倒在地,手心在地上摩擦了下,明顯泛起了暗紅色的液體,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她皺起了眉頭,粉唇也跟着抿成了一條直線。
梁文澤在旁邊看着,本能的想去扶她,眉心一觑,竟有一絲心疼舍不得,但腳下的步子始終沒有邁出去,見周圍有不少停駐看熱鬧的同學,便轉而拉住了宋雨桐,輕聲道:“桐桐,我們走吧!别生氣了,那麽多人看着呢!”
宋雨桐被梁文澤強行帶離,目光卻狠狠的盯着坐在地上的賀芷萩身上,氣呼呼的指着她:“你給我等着,别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我看你一次,我就推你一次。”
賀芷萩望着他們兩人離開的方向,心底一沉,隻覺得今年過年未免也太不順了些。
先是賀秀梅的事情,現在一回到學校就遇到宋雨桐這個煞星,也真是倒黴透了。
南煙告訴她人人都是平等的,不是她有錢就可以高人一等的,所以她剛剛才努力把自己的害怕壓制在心裏,鼓起勇氣去平視宋雨桐,甚至還去反駁她。
可她并不想招惹宋雨桐這塊粘人又煩人的牛皮糖,到頭來惡心的是自己。
就隻想快點離開,懶得和她有這些口舌之争,畢竟宋雨桐的性子她多多少少是有點了解的,在學校,她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針對自己的。
但她越想避開她的鋒芒,宋雨桐這個煩人精就偏偏覺得她好欺負,就要拿她當成軟柿子一樣撒氣。
“晦氣。”賀芷萩甩了甩自己的手,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将自己的行李箱扶起來,望着宋雨桐離開的方向,眼底流淌過一抹别樣的目光。
“嘿,芷萩,新年好呀!”賀芷萩剛擡腿往前走,後面突然跳上來一個人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險些把她人給絆倒。
賀芷萩側眸看着胳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臉上立即浮起笑意:“嗯,新年好呀!你不是中午才出發嗎?怎麽那麽快就到了?”
鍾怡婷笑眯眯的收回自己的胳膊,拉過自己的箱子,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寶馬車:“我爸送我來的,就快一些,我帶了好多吃的,走,回宿舍,給你看。”
賀芷萩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見路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便颔首打了個招呼,随即就被鍾怡婷拉着飛快的往宿舍方向走了。
到了宿舍之後,鍾怡婷就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裏面一大半裝着的都是各種零食,其餘就是兩件衣服,和她的護膚品以及化妝品。
“你……怎麽帶了那麽多零食啊?”看着這滿滿一箱的零食,賀芷萩時瞠目結舌。
“吃啊!這些零食都是這邊買不到的,我姐從國外帶回來的,而且都特别好吃,下次吃完了,我讓我姐再買,來,你嘗嘗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巧克力卷也很好吃。”鍾怡婷一邊說着,一邊将零食往賀芷萩懷裏塞。
“你……你都給我,那你吃什麽?”賀芷萩看着自己懷裏被塞得滿滿當當,不由的一笑問。
“我這不是還有嗎?而且這些我都在家裏吃過了的,帶過來主要是想給你嘗嘗的,我今天上午還寄了一箱過來,估計要明天才能到,這些都是那箱子裝不下的,我哦想着放家裏太可惜了,就全都帶過來了。”
“謝謝你,怡婷。”賀芷萩會心一笑,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我也在家裏帶了我爸自己做的東西,就有你上次特别愛吃的小魚幹還有紅薯幹。”
“真的,快快快,給我拿出來,我現在就要吃。”
賀芷萩将懷裏的零食都放在自己床上,轉身将自己的行李箱平放在地上,還沒打開,鍾怡婷就問道:“芷萩,你這箱子怎麽成這樣子了?上面的漆掉了那麽多……哎,你手怎麽了?還流血了。”
賀芷萩看她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朝她笑了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剛剛來的路上遇到了一條狗,被‘它’不小心推了一下,不打緊。”
“啊?狗?”鍾怡婷并沒有看到事情經過,對她說的話也是将信将疑:“那還是先把傷口處理一下吧!省得感染了。”說着就起身去拿藥箱了。
在幫賀芷萩處理傷口之時,鍾怡婷皺着一張小臉:“這哪來不長眼睛的狗,居然往人身上撞,怕是有病吧!看看,你這手都成什麽樣了,要不去趟醫務室吧!這裏隻有酒精消毒,沒有藥。”
“沒事,消下毒就好了,過兩天就好了。”賀芷萩笑了笑,并未嚴明那條‘狗’指的就是宋雨桐。
“你啊!就是心太大了,看見狗撞上來了,你就不知道一腳把它蹬開嗎?還任由它撞你,我要是你,那條狗的半條命就沒了。”
賀芷萩笑了笑:“那總不能被狗咬了,我還得咬回去吧?”
“那倒不必,拿跟大棒子把狗腿打折就好了。”
“行,學到了,下次,我就拿大棒子把那狗的狗腿打折。”
“好。”幫賀芷萩手上的傷處理完後,鍾怡婷就把藥箱放回原處,指了指她的行李箱:“那小魚幹和紅薯幹我就自己動手拿了?”
“你拿吧!就在左邊那個白色袋子裏。”
下午,賀芷萩在宿舍簡單的收拾了下,便小睡了一會,她來洛城的事情頭天晚上就和楚楓說過了,隻不過,楚楓工作繁忙,完全抽不開時間來接她,就隻有中午她還在高鐵上時給她打了個電話。
天色沉下來後,賀芷萩就被鍾怡婷給拽了起來,拿着手機坐在她床上問:“這就是你下午說的那條故意撞你的狗?”
賀芷萩揉了揉眼睛,看她手機上正放着一個視頻,正好就是下午她來的時候,宋雨桐怒氣沖沖推她還指着罵她說不要臉等不堪入耳的髒話。
賀芷萩看完後,整個人的都清醒了起來,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怡婷,你這……從哪裏看到的視頻?”
“校園論壇。”
賀芷萩:“……”
果然,校園論壇是個神奇的存在,學校這些喜歡看熱鬧聊八卦的人,一看到點什麽事就喜歡往論壇上面發。
好家夥,這一下子,賀芷萩又成了學校大衆可憐同情的對象,而宋雨桐再次榮登論壇的熱搜人物。
耳邊傳來的是鍾怡婷對宋雨桐各種不齒謾罵的話,賀芷萩歎了口氣,她和宋雨桐這煞星的恩怨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她真的想清靜清靜。
結果,當天晚上她和鍾怡婷去吃了個飯的功夫,論壇上這視頻就不見了,而且臉有關宋雨桐和賀芷萩的熱搜關鍵詞也不見了。
顯而易見,有人把視頻撤了。
這種時候就很容易能聞到金錢的味道了。
晚上睡覺前,賀芷萩接了楚楓打來的電話,兩人煲了會電話粥,對于今天下午的事情,她是隻字未提,打完電話後,便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是開學的日子,課程不多,但瑣事比較雜多,連着在學校上了三天的課,她都沒有見到楚楓。
而楚楓在她開學那天就被傅璟珩調到京都那邊出差開會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洛城,至于程梓廷和賀秀梅家裏的事情,賀芷萩倒是在電話裏聽楚楓提了那麽一嘴。
倒不知道楚楓使了什麽‘陰險’的手段,讓振海在《滄海遺珠》的拍攝項目上的計劃全部落空了,後面還明裏暗裏的反射出程梓廷在公司裏有中飽私囊,還連同另一家海外企業的高管,也就是他的同學張志霖洩露雙方公司的一些秘密數據,從而在中間獲利,也才使得兩人在公司裏平步青雲。
可從過年到現在,僅僅半個月不到的時間,程梓廷和張志霖就分别被公司解雇了,還要承擔公司起訴賠償的風險。
後續發展,賀芷萩時沒太過關注的,但想想也知道,張家和程家今年這個年沒過好不說,今年這一整年的運勢估計都好不到哪裏去。
攤上這樣的官司,賠償算小的了,要是公司損失嚴重,可都會算到他們身上,坐牢那就無可厚非了。
而賀秀梅這一輩子最在乎的兩樣東西,一個就是錢,另一個就是她的兒子,尤其是她的長子張志霖,就像是她的心頭肉似的。
大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情,賀秀梅怕也是難過得緊,整日也要提心吊膽的。
畢竟一旦被起訴坐了牢,她兒子就是有前科的人了,以後出來後,哪家公司還會用他,他們家的富貴可就撲騰着翅膀要飛走了。
這是賀秀梅最不願意也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在聽到自己兒子張志霖的分析後,知道有可能是大年三十在賀家見到的那位楚先生的手筆,她心就慌得不行。
如果是楚楓的手筆,那就毋庸置疑了,楚楓必定是在爲賀芷萩出這口氣了,看楚楓當天的性子,以及從自己兒子口中得知楚楓的爲人,她也知道,這事多半就沒有任何退路了,除非……
她親自去求賀勝鵬,讓他去給楚楓求求情,讓他網開一面,說不定,到時候人也不用坐牢了,就連錢都不用賠了,她兒子的工作也不會丢了。
可她在賀勝鵬面前神氣了大半輩子,現在讓她低頭去求賀勝鵬,她心裏那道坎,還真有點邁不過去。
所以,這日子越掙紮也越痛苦,就連懷了孕的大兒媳婦都來勸說過她,讓她去求求賀勝鵬和賀芷萩,畢竟她還懷着孕,她可不想讓自己孩子出生時,家裏窮困潦倒,更不想孩子出生時爸爸不在身邊,卻在監獄之中。
她甚至還生了把孩子打了離婚的念頭,對于賀秀梅這個婆婆,她是真心喜歡不起來,可對張志霖又有感情,也有些難以放下,隻能整日在家裏流眼淚。
所以,賀秀梅在賀勝鵬那裏抹不開面子求人,在正月十五這一天,就直接來洛城找賀芷萩說這事了,在賀芷萩面前拿喬稱長輩,用各種孝道的理由來強壓賀芷萩。
賀芷萩看着賀秀梅這趾高氣昂的态度,也是不禁覺得好笑。
她來求她辦事,反倒讓人覺得是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一樣。
聽賀秀梅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賀芷萩都沒有說一句話,就默默的低頭吃着飯,大約有着這隻耳朵進去那隻耳朵出來的意思。
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了,以後不論是賀秀梅還是宋雨桐,更或者是其他人,隻要是想來欺負她的人,她一個都不答應,她要讓自己變強起來,要先學會保護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最在乎的人呢。
就如南煙所說的一樣,若是她自己先看輕自己,别人怎麽會不看輕自己呢?
沒有誰比誰高尚,上次回學校被宋雨桐攔着欺負的事情也讓她明白了,一味的隐忍隻會讓對方覺得自己更好欺負,從而不斷欺負自己。
她想,既然楚楓是個如此雷厲風行行事果斷之人,她是他的女朋友,總不能每次都讓他幫她出頭吧!
他們家世上已經有了很大的懸殊,這一點她無法更改,但又想與他并肩站在一起,所以,她想在其他方面拉近這種懸殊。
“賀芷萩,我和你說了那麽多,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見賀芷萩那鎮定又漫不經心吃飯的樣子,賀秀梅忍着那顆暴躁的心,厲聲問。
賀芷萩聽言,緩緩擡眸看着她,優雅的放下筷子,用紙巾擦拭了下嘴角,起身道:“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但我覺得挺可笑的,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你來求我,還用長輩的身份壓我?這又是個什麽道理,飯我吃好了,你們慢用,這頓飯算是我請你們的,辛苦你們在正月十五的日子裏大老遠跑來洛城,也是看在這位姐姐肚子裏孩子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