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上旬時,洛城連着下了幾天雨,溫度也驟然下降到了一兩度左右,南煙一直都是比較怕冷的,尤其是這種陰冷的天氣時,她已經羽絨服和暖寶寶加身了。
在這陰雨綿綿的天氣裏,遲暮月卻意外的上了熱搜,而熱搜上的關鍵詞是‘遲暮月抑郁症’這六個字,尤爲醒目。
南煙看到這個熱搜的時候,心裏還有些意外的,她其實和遲暮月的交集不算多,但就是這不算多的接觸中,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喜歡遲暮月。
遲暮月這個人雖然外表光鮮亮麗,可南煙總覺得她這個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兩副面孔,和她接觸,莫名會有種她陰暗的那種錯覺。
但看到她現在說有抑郁症的報道時,而且上面說她近兩年的時間都在吃控制抑郁的藥物治療,她心裏突然升起同情之心。
其實遲暮月的星途一開始并沒有現在這麽一帆風順,也不是剛演戲就是影後,她第一個影後的那部電影劇本是傅璟珩親自挑選的,而她也是那部劇傅璟珩的第一任女主選擇,也是她簽約到梵洛影視的第一部電影。
她之前是空遠的簽約藝人,也是空遠的金牌經紀人納莎發掘了她,但她後面不惜賠付高額違約金都要跳到梵洛影視來,其中緣由,自然是爲了傅璟珩,她這麽多年如此努力,其實也是想讓自己能有資格可以站在傅璟珩的身邊,可以讓别人看到他們兩個時,能說上一句真般配之類的話。
但剛開始跳槽的時候,也是觸及到了空遠的逆鱗,當時她也是小有名氣,在納莎的經營下,也接了好幾部女主角的戲份,名氣也慢慢起來了,但她卻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跳槽。
這種‘落井下石’‘過河拆橋’的行爲讓空遠十分憤怒,那段時間買了許多的通稿惡罵遲暮月,遲暮月也是遭受了網絡上的暴力,什麽忘恩負義,農夫與蛇之類的詞在她的微博評論區裏也是經常能看到的,盡管事到如今,她也是備受争議。
當初,梵洛也是因爲這件事情被罵得不輕,但那個時候梵洛影視也是在力保遲暮月,傅璟珩起初也是不願意簽遲暮月的,就單單她這‘過河拆橋’的行爲,其實是個老闆心裏都是忌諱的。
誰知道他們把她又捧紅後,她會不會也像這次一樣,直接把挖井人一腳踹開,自己出去獨幹什麽的,畢竟娛樂圈裏,人心隔肚皮,什麽東西都要防範于未然才行。
可當初他們公司的另一個金牌經紀人高蓉力保她,傅璟珩就放手一搏,也恰巧那時候有個劇本,他覺得挺合适遲暮月的,就把那個角色給了她,這個角色也成了遲暮月翻身的關鍵點。
娛樂圈是個沒有記憶的地方,隻要你現在夠火,以前發生的事情,網友們可以忘得一幹二淨,但遲暮月的大紅大紫,讓空遠十分不舒服,也是制造了許多輿論和黑料去惡心她,遲暮月這些年走過來也是十分艱難。
若沒有梵洛影視的庇護,她早就被空遠給封殺,娛樂圈早就沒了她這号人物了。
相比之下,蘇檀清的星途就是一路坦蕩,一是她有個衆人招惹不起的背景,二是她直爽的性子也确實是招廣大網友的喜歡,三是她從來不擺架子,演技又好,一出道,就簽在了梵洛影視。
梵洛影視傳媒大廈總裁辦内。
“這本子上個月月初劇方就已經開始來接觸暮月了,暮月看了本子之後,也挺滿意的,就簽約了,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幾天剛開機準備拍了,暮月她又不同意了,也不肯說原由,就是特别抗拒,現在若是違約的話,這違約金是個不小的數目不說,對她也有很大的影響,她現在接的一個服裝廣告代言就是這部劇的最大投資方,我也是沒辦法了,傅總,要不,您出面好好勸勸暮月吧!她現在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裏,也不出來,都已經三天了,我實在是有些擔心……”金牌經紀人高蓉身穿寶藍色的職業套裝,手裏攥着一本合同,面帶愁容的對坐在辦公椅上的傅璟珩說道,言語裏還透着幾分試探之意。
傅璟珩不悅的皺眉,擡眸掃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劇本随手扔在桌面上:“你是她的經紀人,這種小事還需要和我來說?”
“是……這事的确不應該麻煩傅總您,但暮月的性子,您也了解一些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她平時還是聽您的……”
“她什麽時候聽過我的?”傅璟珩不悅的打斷她的話:“遲暮月從簽約到現在爲止,除了第一步部電影是我幫她挑的本子以外,她的事情都是你親力親爲,你若是擔任不了這個職務,那就把遲暮月轉給封言就是了。”
“傅總,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這次她簽的本子角色,真的就像是爲她量身定做的一樣,特别适合她,如果這樣毀約換人了,得不償失。”
“這話你和她去講,沒必要和我說,我隻想看結果。”傅璟珩沒有半點情面要講的意思,一般藝人上的問題,他都不會直接插手管,說着,也頓了下,拿起一旁的平闆,點了幾下,然後推到她的面前:“另外……這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從來沒有和公司報備過?”
“這件事情是我疏忽,最近藍靈和焦俊的資源很不錯,所以我最近的注意力也都在他們兩個新人上面,但傅總,您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讓人處理的。”
對于高蓉的答非所問,傅璟珩再次皺了皺眉,高蓉這個人蛇鼠兩端,是比較奸詐的那種,但她很有手段,初出茅廬的藍靈和焦俊現在在她的帶領下,人氣也慢慢高升,凡事她都會掂量,哪個會更有價值什麽的,其他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傅璟珩雖然不喜她的行事風格,但在娛樂圈這個水深火熱的地方,太過單純心善是幫不了你,隻會害了你,而且他作爲老闆,也确實要權衡利弊,她手裏帶過不少出名的藝人,所以,這麽久以來,他都沒有把她開了。
“高蓉,我想你是個聰明人,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也很清楚,你的那套敷衍行事的風格,你覺得在我這裏管用嗎?還是說……”傅璟珩眼睛危險的眯起,一記冷眸落在她身上:“現在整個梵洛影視你都沒有一個能入得了眼的人了?”
看着傅璟珩的神色和語氣,高蓉的心肝都顫抖了兩下,連忙放下平闆,驚慌失措道:“不是……傅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暮月是我的藝人,讓您操心了,實在是過意不去,所以才……”
“我操心?那你剛剛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高蓉一時之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傅璟珩的話,便隻得道:“暮月的抑郁症确實是如報道上所說,有一年多的時間了,之前還是比較輕微的,也是和網絡暴力有關系,再加上心裏壓力,我一直都有找心理醫生在給他開導治療,這個您放心,最近也不知道她遇到什麽事了,精神狀态特别差,情緒也有點奔潰,她什麽也不和我們說,心理醫生也去看過了,但她就是不開口,問什麽都不說,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找您的……”
“這麽重要的事情爲什麽一直瞞着不上報?”
“是……暮月自己不讓說的,說怕影響日後工作,也怕您擔心。”
傅璟珩皺眉:“這本子我看過了,你去和劇方接洽一下,她情況不好,那就換人吧!在公司女藝人中選一個合适的推薦上去,另外,把遲暮月的心理醫生叫過來,帶上遲暮月以往所有的問診記錄和用藥記錄,要最詳細的,關于報道公關的事情,不需要我來教你了吧?”
“是,我明白,我這就去安排。”高蓉點了點頭,心裏懸着的那口氣始終沒有放下來,她還真有點怕傅璟珩把這事怪罪到她的頭上來。
心裏也有了一番打量,事到如今,遲暮月這顆棋子的作用好像就沒那麽大了,得把重心放在藍靈這顆新棋子上才行了。
在高蓉離開後,傅璟珩就把楚楓叫了進來,讓他去查一下遲暮月新接的這部戲的具體事态發展和詳細情況。
到了下午的時候,楚楓就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回來報告的時候,正好傅璟珩正在面見遲暮月的主治心理醫生。
楚楓也沒着急,就站在旁邊拿着幾份資料站在旁邊聽着。
傅璟珩也翻看了下遲暮月這一年多以來的診斷報告和用藥情況,眉頭也是越觑越深。
“說來也是奇怪,原本遲小姐的病情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已經有了明顯好轉的迹象了,我還特意給她測試過,那時候遲小姐也停止了所有的藥物,後面還複查過一次,各種檢查咨詢指數都是正常的,可到今年五月中旬的時候,遲小姐的病況卻突然嚴重了,所有指數一下子就達到了中上程度了,我也在用藥物在控制她的病情發展,也讓她身邊的人在極力開導她。”
心理醫生的話在偌大且靜谧的辦公室裏響起,傅璟珩合上她的那些病例和藥物單,手指輕輕摩挲着,餘光瞥了一眼楚楓,将目光落在心理醫生上:“多謝王醫生的告知,聽說這件事情你和高蓉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是的。”心理醫生點了點頭,但對上傅璟珩的目光時,莫名有點心虛的感覺,也好像名表了傅璟珩的意思:“傅總您放心,盡管沒有那份協議,我也會保密的,這也是我們作爲心理醫生的基本職業操守,段不會随便去說患者的病情的,更何況遲小姐還是個公衆人物,孰輕孰重,我是明白的。”
“那就辛苦王醫生了。”
“傅總客氣了,這是我應盡的職責,若是沒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辭了。”心理醫生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見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便起身準備離開。
“慢走。”傅璟珩也沒有留人,淡淡的吐出這倆字後,就給楚楓使了個眼色。
等楚楓将人送走再次回來後,傅璟珩端起還冒着熱氣的咖啡抿了一口:“說說吧!你調查到的事情。”
“三爺,我個人覺得,高蓉這個人,不能留。”
“怎麽說?”傅璟珩眼眸一眯,放下咖啡杯,擡眸意味深長的看向他。
楚楓也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中的那沓資料推到他的面前,神色有些嚴肅。
傅璟珩拿起那些資料一看,臉色驟然大變,眼底閃過幾分狠厲:“你确定這些都是真的?”
“千真萬确。”楚楓點了點頭:“平時高蓉給藝人接戲吃點回扣,其實也沒什麽的,對公司也造成不了什麽太大的影響,三爺您平時也沒計較,但她現在是越發的變本加厲,這哪裏是捧人,簡直就是在毀人啊!”
傅璟珩眉頭緊觑着,其實平時高蓉的作爲,他也是了解一些的,但一直沒有深究,也是把她的性子養大了。
潛規則在娛樂圈不在少數,可他沒想到高蓉會把這種事情用在自己藝人身上,實在是卑鄙又夠惡心人的。
“這種毒瘤自然是留不得。”
早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傅璟珩就準備把她給辭了的,隻不過高蓉在梵洛這麽多年,手裏又有那麽多藝人,沒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還真說不過去,而且,她的公關能力一流,萬一到時候來個倒打一耙,吃虧和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可從來不會幹。
“那三爺,您準備怎麽做?”楚楓抿唇問。
“把遲暮月的心理醫生換了,重新找一個,剛剛那個心理醫生想必是被高蓉買通了,這些診斷書和報告都是避重就輕,她以爲我不在意問藝人的情況,就真的什麽都不了解了,關于遲暮月新接的那部戲後續情況,你跟進一下,看高蓉會推誰上去,若是我沒猜錯,應該會是藍靈,不過,論起流量,高蓉自然還是希望遲暮月來出演這部戲,這個本子我剛剛看了眼,确實還可以。”
“是,那遲暮月那邊現在……”
“晚上和我去一趟她那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