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丙哲匈讷讷說不出話來,一張蒙古人種大圓臉上憋得紅通通的,心說我哪兒知道國丈怎麽想的
不過,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種女猛将兄,她也有靈光一閃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國丈以前那也是俊朗中年,直到後來膝蓋中了一箭……
她小心翼翼就道:“公主,我覺得罷是不是當初國丈征圖門汗,膝蓋中了一箭,故此,對公主抱有偏見呢?”
“國丈膝蓋沒中過一箭,中箭的是額吉格台的老師、總兵官單赤霞。”聖湖公主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但是,丙哲匈的話,卻是讓她思想有點觸類旁通了,是啊額吉格台家家境敗落,似乎就是從國丈出關開始,這麽說來,國丈對圖門汗肯定深恨不已,我們東、西蒙古雖然也經常互相打仗,但是在大明人的眼中,不管是土默特還是察哈爾,都是蒙古人……
她一想到這個,頓時就犯愁了。
要知道,她是真心實意喜歡乖官,第一眼瞧見國舅爺,那就是迷戀得不得了,用後世的話說,那就是典型的一見鍾情,況且又是初戀,你說,她心中能不寶貝一樣供着國舅爺麽
人一旦太重視一個人活着一件東西,就會患得患失起來,無數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都是因爲這樣而産生的,正因爲太在乎,怕失去,反而敏感的心格外容易受傷,像是如今聖湖公主這般。就典型是戀愛期症狀,也不過就是幾天沒見着,就牽腸挂肚翻來覆去,随即又認爲對方是不是不愛自己了。自己折騰自己。
“我是蒙古人,國丈又不喜歡蒙古人,額吉格台是不是因爲這個?便對我若即若離了?”難得她居然被國舅爺調教地會用若即若離這等詞彙了,可是,文字語言這種東西容易調教,一個人的思考方式卻是不容易調教的。
一時間,連她這樣活潑的異族女孩。卻也如大明的女孩一般,柔腸百結起來,站在院子裏頭,想進去,又有些怕知道真實答案,卻是遲遲邁不開步子了,大而明媚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層水se,卻是有些盈盈yu泣的感覺了。
那如貝加爾湖一般清澈的眼瞳。被一層水霧覆蓋後,真宛如老天爺最摯愛的藍寶石一般,爍爍生輝。叫人怦然心動,忍不住去呵護憐惜。
旁邊幾個丫鬟婆子,大抵是聖湖公主的老娘寶寶哈屯給安排的,忠心那是盡夠的,但揣摩人心卻非她們所擅長了,何況是這等小兒女心思呢?一個個面面相觑,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還是丙哲匈忠心護主,瞧不得自家公主受委屈,當即捏着拳頭,騰騰騰快步就走到花廳前。麻着膽子,大聲就道:“塔布囊爺爺,你就連一面也不見我家公主麽”
她嗓音頗洪亮,裏頭乖官正跟陳繼儒和沈榜相談甚歡,突然聽到外頭叫,忍不濁斥了兩句,又低頭指着桌子上頭甯波府的地圖和剛寫出來的準則,繼續和老師以及陳繼儒說話,卻是沒主意到外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貝荷瑞聽了國舅爺的呵斥,趕緊到門口去趕人,像是包伊曼貝荷瑞,就如同皇帝身邊的近臣一般,隻需要緊緊抱資帝大腿,其餘人等的臉se是不需要看也不需要考慮的。
而站在院子中的聖湖公主,正在心神敏感的時候,聽了這邪,頓時控制不住眼淚水,順着臉頰就滾落下來,一顆芳心如被刀絞一般,本來如膠似漆的,怎麽就突然被冷落了……她一捂臉頰,轉身奔了出去。
丙哲匈還要待争執兩句,聽見聖湖公主腳步聲,轉身一瞧,趕緊跟了上去,臨走了,還不忘狠狠瞪了貝荷瑞一眼。
這邊直到月上枝頭,還是沈榜年紀也不小,又是文臣,一直埋頭探讨,有xing不消,這才支着自己的腰肢站了起來,就覺得肚子裏頭一陣咕咕叫,看旁邊桌上糕點,也不顧自己形象,先就伸手過去拿了吃起來,幾個一吃以後,突然頭暈,卻是有些站不住了,還是包伊曼趕緊伸手扶住。
乖官瞧了,趕緊伸手一拍自己腦門,“哎呀讓老師餓到現在,真是不該。”說着就讓包伊曼把沈榜扶着慢慢坐下,又給他倒了些熱茶過來。
沈榜無非就是到現在沒吃東西,一下吃了東西落肚,胃部開始消化運動,供血系統就把血液往胃部輸送,腦部就有些缺血,自然頭暈眼花了。
半柱香後,沈榜jing神過來,這才自嘲笑道:“老了老了。”
乖官一笑,就把這個爲何會頭暈的道理一說,然後就吐槽了幾句天朝醫學,原本是走在世界最前列的,這是肯定無疑,但因爲有死者爲大的傳統,沒有解剖人體的習慣,遲早有一天,會被超越的。
沈榜先是對這番話有些好奇,可随即乖官吐槽,卻是把他吓了一跳,“鳳璋,這等事情,萬萬不可胡亂提出來,不然,非但讀書人要罵你,天下萬民也都會罵你……”
其實大明朝這時候已經有火葬了,俗稱化人場,但是,有是一回事,大家接受不接受,卻又是一回事兒了。
正常的情況是,那些貧窮的人家,甯願把父母長輩的遺骸停棺在朝廷辦的漏澤園或者寺廟裏頭,等上幾十年,從兒子開始攢銀子,到了孫子那一輩,才有錢買yin宅把遺骸給葬了,都不願意火化。
當然,那些實在窮的沒路走,甭說棺材了,破草席一卷都有困難的。也就無所謂火化不火化了。
但是總的來說,火化還是不被人接受的,如果乖官提出一個解剖,那非得被天下人罵得祖宗八輩都要氣得從棺材裏頭爬出來不可。
乖官自然是知曉這些道理。也不過就是吐槽一下,當下笑着就對老師說自己隻是随便說說,沈榜這才放心,但依然語重心長又提點了他兩句。
大明雖然正是思chao大解放的時候,仁義禮智信都被唾棄成五賊了,可是,一些根子上的東西。百姓們還是不能接受的,沈榜就怕乖官萬一擰了一根筋,那就麻煩了。
“老師盡管放心,我心中有數,事情要一步步來做,期以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功,總要慢慢來,三十年後。我也不過四十多歲……”乖官笑了起來。
“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沈榜舒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熱茶。這時候旁邊趴在桌上的陳繼儒這才擡頭起來,“真是越琢磨越有味道,若天下縣府都能行此條例的話……”
“萬萬不可。”沈榜和乖官忍不住同時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陳繼儒嘿然一笑,他這等大才,自然是懂得
的道理,當初宋朝王安石行青苗法,不也是善政麽,可到了下面。卻成了地方強行放高利貸給老百姓的邪門政策了。
“總還是是把甯波府弄成天下首善之地,到時候那些督撫布政使們一個個前來求取發财的真經,那樣才是正途。”沈榜作爲一個有豐富執政經驗的官員,卻是深知,送上門的,和别人來求的。那完全是兩個概念,這個道理放之天下皆準。
三人說到此處,又用了些點心,吃着熱熱地咖啡,陳繼儒忍不住贊了貝荷瑞和包伊曼兩句,乖官這時候就突然想起來,方才,似乎有誰來過?
他這一問,包伊曼就道,方才聖湖公主來過,公主手下那個親衛領班丙哲匈在門口大呼行,被爺呵斥了,聖湖公主就走了。
乖官一聽,頓時坐不住了,趕緊起身道:“老師稍坐,哥哥,你好好陪着老師,我得去那邊看看。”
他說着,拔腿就跑,一轉眼就不見了。
陳繼儒是個毒舌,忍不住就說:“敦虞公,你瞧你這個學生,重se輕友啊”
沈榜卻是坐在那兒攬須微笑,“年輕人嘛知好se則慕少艾,他正是貪念美se的年紀,老夫我也年輕過,不足爲奇,不足爲奇扒呵”
乖官一溜煙跑到聖湖公主的院子去,一進院子就大聲嚷嚷不停,“馬琳,馬琳……”
到了樓下,他剛要上樓,卻是被丙哲匈給攔住了,“塔布囊爺爺,公主這會子已經歇下了。”
啪一巴掌,乖官直接給她臉上甩了一記,雙眉慢慢就往兩邊豎了起來,便如兩把利劍斜斜插入天際一般,“起開。”
乖官身後,真白杏等十數個早合少女隊紛紛立在國舅爺身後,狠狠看着眼前這膀大腰圓的蒙古女猛将兄。
丙哲匈被一巴掌扇得讷讷,她有心給公主出氣不假,但是,眼前這位可是橫行大漠,殺得人頭滾滾的殺人茂才啊本來麻着膽子的,卻是被一巴掌把膽子給扇沒了,畏畏縮縮退到旁邊,心裏頭大叫晦氣不已,暗中就罵自己蠢,塔布囊爺爺跟公主是什麽關系?自己一個仆人,哪裏有資格給公主出氣……
乖官橫了她一眼,騰騰騰上樓,也不敲門,一推門就進去了,掀起花廳簾子直接進了裏頭去,瞧見架子床上卧着聖湖公主,背對着門口,身形曲線玲珑。
他忍不住上去,坐在床邊就摟住了聖湖公主的腰肢,柔聲道:“委屈了?我那時候正在忙的時候,卻絕不是要呵斥你,你是我心頭肉一般,怎麽舍得?隻是皇帝姐夫把甯波府交給我,我不得不勞心勞力,若是這兩天有什麽怠慢你的,你打我罵我就是了,何苦自己生自己的悶氣,卻不是把自己氣壞了麽?那我可心疼死了……”
這綿軟話兒一說,聖湖公主哪裏還忍得住,一翻身就撲倒他懷中,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又感動,又心酸,覺得自己真是個不懂規矩的草原蠻夷姑娘。未完待續。,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