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子章,你這個混蛋接腳夫,你不是說鄭國舅不會造反麽?這不是造反麽?這不是造反了?”張胖子突然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肥胖的真子一下便撲過去,一把扯住駱子章,他體重足有兩百斤,一下便把駱子章給撲倒在地,兩人頓時便在地上扭打起來,衆人趕緊去拉開二人,堂堂一堆族長堂主,居然跟打群架的孩子差不多。
看眼前鬧哄哄一片,乖官哼了一聲,這些人,倒是會演戲,當下沖瑞恩斯坦bo拿巴一使眼se,老瑞會意,一招手,外頭頓時湧進來幾十個錦衣衛,扭胳膊的扭胳膊,拽衣裳的拽衣裳,把衆人便給分開了,隐隐然就成了一個扣押的姿勢,一下湧進來這麽多錦衣衛,屠府正廳雖大,也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被兩個錦衣衛扭着胳膊的張胖子猶自掙紮,一臉的忿忿,乖官心說這個胖子演戲功夫倒是一流,倒并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麽無能,可惜,我要殺雞駭猴,隻能借你來用用了。
“張子房,真是好名字啊!“乖官對那胖子笑笑“子房兄啊!你可知道,昭烈帝那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下面還有兩句的”
說到此處,他一挑眉,緊緊盯着張胖子道:“叫做誰動我衣服,我砍他手足。”旁邊老瑞立刻大喝一聲“把他手按在桌上。”
兩個錦衣衛頓時手上使勁兒,把張胖子一支肥胖卻白皙如女子的手給按在了兩張太師椅中間的hua茶幾上頭乖官一抽腰間名劍壓切,劍光一閃,劍鋒便在空氣中發出嗚得一聲輕嘯。
一聲輕微地割肉切骨之聲後,hua茶幾上便留下了一支肥胖白皙的手。
這一劍用力機巧,妙到颠毫,連劍痕都沒在hua茶幾上留下,卻把張胖子一隻手給留了下來,兩個錦衣衛面無表情松開張胖子便站到了一邊,張胖子左手握着自己右手手腕,看着齊腕斷口眼睛睜得銅鈴一般,半晌,才覺得劇烈地疼痛。
他張子房何曾吃過如此大的苦頭,雙tui一軟,便跪倒在地,喉嚨深處發出嗬嗬嗬地凄厲叫聲,殺雞一般,肥胖的身軀滾倒在地蜷縮抽搐起來,斷腕處流在地上的鮮血被他抽搐扭動又塗在了錦緞袍子上,看起來狼狽凄慘,哪裏還有平素肥白安逸的姿态,廳内八家族長和堂主們頓時渾身ji靈靈打了一個冷戰背後汗毛一根根便全部豎了起來,一個個倒退了數步,正廳中間頓時便隻剩下地上抽搐的張胖子和拎着劍的乖官。
坐在上首的屠冉軒老臉微變,說他怕,那是不可能的,他雖然是文官出身好歹也是提調過江南兵馬的,又活了八十多歲,等閑事情也不放在他眼中但他卻是萬萬沒想到,這鄭國舅居然當着他面行兇他身邊的劉微微芳顔微變,一伸手,握住了屠老爺子的胳膊,老爺子以爲她害怕,伸手就撫在她手背上輕微拍了兩下。
乖官緩緩看了看四周,眼神掃到之處,要麽垂首要麽低頭,都不敢和他對視,有幾個更是被他眼神一掃,吓得又往後退了兩步。
看着這拎劍在手的少年,一時間,站在中間的乖官居然給人一種千萬人俱往矣的感覺。
乖官随手挽了一個劍hua,左手握着劍鞘,右手倒持劍柄劍尖沖下,緩緩往往提刃,從劉氏這個角度瞧去,便見冰涼的劍刃正好遮住乖官半隻眼睛,看去帶着一股邪魅和威嚴,忍不住心跳就加速起來。
這劍hua并非爲了炫耀,而是甩去劍刃上沾着的鮮血,後人不知,以爲是hua法,殊爲可笑,至于倒持劍柄往上拎劍,是因爲乖官今兒是雙耳佩劍,劍刃是沖下的,故此用這個納劍術,是諸多納刀劍術的一種。 。
把劍身緩緩推進劍鞘,乖官看了一眼旁邊瑞恩斯坦,淡淡道:“老瑞。”瑞恩斯坦bo拿巴趕緊轉身到他跟前,單膝跪下道:“下官聽命。”
“去把手拿了,沾點血,蓋個血手印,這歃血爲盟的事兒,不用血怎麽行呢!”乖官随口吩咐道。
看着那佛郎機錦衣衛去拿了斷手沾血走到跟前,又從自家小妾手上劈手拿走帛書,屠冉軒眼皮子直跳,當即沉聲道:“且慢。”
乖官哦了一聲“冉軒公,有何異議啊?…,
“大都督。”屠冉軒不知不覺就換了一個口wen稱呼“我八家耕讀傳家,多年來在朝野也小有人脈,本該附概尾,不過,大都督要人有人,要錢有錢,似乎也不在乎我八家罷!老夫年老體衰,也沒幾天活頭,大都督何不高擡貴手。
這話說着客氣,其實就是說,我甯bo八家,短則百年,長則千年,人望無可匹及,家中弟子在朝廷多有爲官的,士林中口碑也好,你大都督雖然又有人又有錢,真要動我們,未必就得了好處。最後老狐狸又點名,我沒幾天好活了,意思是說,放心好了,我八家嘴緊着呢!剛才那個帛書,會跟着我一起深埋地下,沒人提起的。
乖官略一尋思,大抵明白他話裏頭的意思,不得不說,這八十多歲的老狐狸說話做事的确有一套,可惜啊!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
他當即就笑了笑,正要說話,這時候那駱子章從衆人中走出來,彎腰在張胖子身上mo了一把,坦然便走到瑞恩斯坦身邊,便把手指往帛書上一摁,頓時印了一個手指印在上頭,卻是對屠冉軒驚訝和略帶脅迫的眼光視而不見,轉身對乖官拱手“願附大都督骥尾。”
“聰明人總是有的。”乖官就笑了起來“冉軒公,以爲然否!”“駱子章,你這是要把我八家往絕路上推啊!”陸家族長忍不住沖着駱子章大喊起來,駱子章雖然本姓駱,可大夥兒應該稱呼他虞子章才對,像是張胖子那般直接叫他本名,實在也有些惡毒的意思在裏頭,不過這時候其餘人等恨他不跟衆人商量居然就按了血手印,自然不給他臉面了。
乖官笑着對駱子章說:“子章兄,小弟最重俊傑,你放心好了。”駱子章先是拱手施了半禮,稱了聲不敢,然後冷笑着就轉首看着衆人“大夥兒還以爲今兒能出這個門?真是愚蠢,大都督年少才高,生而知之,那扶桑國比浙江布政司都大,大都督那時候不過一個茂才,就能平定扶桑,如今更是我朝正二品都督佥事,手下才俊無數,如今一個府城,幾家鄉紳…”他說到此處,冷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不過下面的話,還需要說麽!
駱子章這話雖然是馬屁,卻也說的是實話,乖官對這人感觀極好,當下撫掌大笑“子章兄謬贊了,不過麽,1小弟的确做了些安排。”
他今兒來,本就是要破釜沉舟,一舉降服八家,若是甯bo府丁點兒大的地方也要他緩緩圖之,他一輩子也忙不過來整個大明朝,更勿論是什麽小呂宋大呂宋什麽歐羅巴了。
“諸位想必不知,昨夜九州宣慰司和甯bo八衛的戰艦聯合剿匪,這海上海寇猖獗啊!我那九州島老泰山立hua老大人就跟婁那結拜哥哥八衛的鍾總兵商議,趁着要過年之前,聯合出擊,定要還大明海商一個朗朗乾坤”乖官不緊不慢,官樣文章,就說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這官樣文章無可挑剔,可衆人隐隐然就聽着覺得不妙,果然,乖官繼續說道:“可惜啊!一幫倭寇餘孽賊心不死,窺探我大明,趁着這時候就在甯bo上了岸,結果……”
他眼神一掃,一字一頓道:“楊、屠、張、陸、馮、虞、黃、史這八家望族被倭寇殺了一個滿門死光死絕,寸草不留,真乃是我大明的損失啊!”噗通一聲,有人跌倒在地,其餘人等也是滿頭冷汗,屠冉軒老爺子雙手一緊,滿是老人斑的手緊緊捏着拐杖,腮邊墳起了數下,冷冷就道:“大都卒,就不怕朝廷問罪麽!”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那老泰山自然是要問朝廷上奏章請罪的,老泰山帶甲數萬,又是海外番邦剛來投靠,想必朝廷也不過申饬一番了事,可惜就可惜了八家,滿門老幼,死光死絕啊!”乖官扼腕長歎,一臉惋惜的表情,說到此處,驟然轉身,瞧着屠冉軒老爺子,就道:“至于小子麽,因爲正在辦理王皇後的親叔叔王俊王指揮使欺男霸女的事兒,快馬趕去餘姚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tui,還在餘姚知縣的官署住了幾日養傷。等小子回甯bo,倭寇大索府城,心滿意足而去了……………”屠冉軒氣得胡須亂顫,好一個空口白牙黑白颠倒的小子。
突然,張家的族長連滾帶爬就在自家族弟身上抹了些血,彎着腰跌跌撞撞到了老瑞身前,把自己的手按在了帛書上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