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四維的老爹已經死了一個月都不止了,用乖官的話來說,怕已經化屍水了,這消息終究還是被捅了出來,京師頓時風雲震蕩,文武百官一時間連早朝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的心思,全部都在這上頭。
當年張居正死了老子,朝廷奪情,無數盼望張閣老守制三年的人都失望了,然後,天平督撫們紛紛奔走,甚至有巡撫穿着孝服給張居正死鬼老爹哭喪,曰:死了老太師,怎不死了小子?
堂堂巡撫,天下屈指可數的封疆大員,居然自甘爲孝子,雖說的确也是張居正手腕高明,可何嘗不是内閣首輔位高權重,這麽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自然有無數人做夢都想上去坐一坐。
張四維不甘心回家守制,就是當初親眼目睹了他的老大張居正死了老爹的威風,他才愈發不甘心,怎麽也要活動出門路來,聯絡了不少官員準備聯合上書,要求首輔按慣例奪情,可他到底不是他的老大張居正,威望差了不少,即便一個月來上串下跳,心中也沒把握把這件事情辦成了。
尤其是,他其實私底下已經禀告了慈聖皇太後了,希望太後開口保他,可不知道爲何,這一次慈聖皇太後緊緊閉嘴一言不發,導緻他氣得臉色發白,回家甚至還甩了茶盞。
和普通人想象的不一樣的是,大明的皇太後其實沒想象中的那麽權力大,在文武百官的心目中,皇太後是要尊重的,但是,也隻是尊重罷了,别的不說,隻看三百年大明,連個垂簾聽政制度都沒有,所謂皇太後的權勢,就可見一斑丫,實際上也就那麽一回事。
若是皇太後真的位高權重,民間至于傳聞張居正和李太後有一腿麽?實際上,不管是百官還是百姓,在他們眼中,皇太後的權威先天性就不合法,若是再引申一下的話,在文臣心中,皇帝的聖旨若是沒内閣蓋章,那也不合法。
當然了,作爲皇太後,若是李太後肯開口保張四維的話,張閣老對自己按例奪情就多上幾分把握,可是,這一次李太後一言不發,讓張四維惱羞成怒,時間越拖越長,卻是失去了良機,若他有張居正的決斷,再有聞人奶奶的腦子,肯定轉身就去抱年方二十的皇帝的大腿,再花錢走德妃的路子,未必不能按例奪情。
可惜,他滿腦子還是當年他的老大張居正的路數,自然就是自尋死路了,要知道,張居正可是傳聞和李太後有·腿的,你張四維有麽?沒有那麽大的驢貨,就不要臆想那麽美的好事。
故此,葉夢熊等人突然彈劾張四維,的确是一下擊中了張四維的要害,他這時候四面楚歌,痛定思痛,覺得即便有太後肯保他,可皇帝大了,未必就能保得住他……時間後悔不已,先就走德妃娘娘的門路,想遞十萬兩銀子進去,進而獲得皇帝的支持。
可惜,他這個決斷未免下的太晚了,而且也不是時候。
若是以前,十萬兩真是不少錢,皇帝一年金花銀也不過一百二十萬,這不是給皇帝一個人用的,而是包括皇帝賞賜親貴在内的花費,那些說皇帝的女人一年有四十萬脂粉錢的所謂史書純是沒腦子的話,就像是郭沫又考據出來的七千萬現銀子一般,爲了黑而黑,睜着眼睛說瞎話。
在古代,皇帝賄賂大臣,大臣賄賂皇帝,其實都屬于正常現象,即便五百年後,看一看所謂政治獻金、民龘煮選舉,其實也就是那麽一回事情。所以,送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并非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要是這在萬曆十年,張四維給萬曆送上十萬兩銀子,萬曆保證一張臉兒笑得跟菊花差不多,皇家也沒餘糧啊!一些比較嚴謹的史書上曾說過萬曆u以片紙,在太倉取銀二十萬】,導緻禦史言官們紛紛上書唾罵萬曆,說陛下你有病,病的還不輕,你的病叫做貪鄙。。
文官們所謂片紙,其實就是沒有内閣蓋章的聖旨,皇帝沒錢,用聖旨在國庫取了二十萬兩,結果被百官罵有病,可想而知,萬曆有多窮,所以說,若是去年張四維送上十萬兩銀子,萬曆保管笑成一朵花,反正張四維家也不缺錢,他家可是山西豪商,多了沒有,百萬家私還是有的。
可如今麽,國舅爺在扶桑得了扶桑國主送的銀山,這事兒傳的鋪天蓋地,如今整個大明天下都知道,開始萬曆還有些疑惑,即便是看了錦衣衛的密報,也覺得不太可能,可德妃娘娘卻是很肯定,說我弟弟自小便乖,絕對不會說謊。
姐弟兩人雖然年紀相差不是很大,也不過就是三四歲的差距,可兩人自幼喪母,可說是相依爲命,所謂長姐如母,在德妃眼中的弟弟,就相當于那些溺愛兒子的老娘們,怎麽看兒子都是十全十美,沒有任何毛病,若是有什麽錯兒,不用說,肯定是有壞人挑唆的,我家孩子,那是一萬個乖。
萬曆也覺得錦衣衛不會瞎報,雖然說,那是小舅子的錢,可當初被派到國舅身邊的程百戶在密奏中言之鑿鑿,說國舅爺在扶桑親口說的,要給姐姐五十萬做頭面,給姐夫五十萬放在手上當閑錢。
這皇帝夫妻兩個樂呵成什麽樣子就不去說,雖然錢還沒到手,可萬曆已經看不上張四維送上的十萬兩銀子了,他心想,你張四維還是趕緊滾蛋回家罷!朕好用申先生……
王錫爵要是知道萬曆的内心活動,怕是得一口老血噴在地上,其實這也不難理解,申時行曾經做過萬曆的老師,朝野口碑也不錯,俗稱伸長者】,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朝廷上下都覺得申時行走老實人,都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稱他爲申好人。
喜歡不喜歡申時行走一回事,可若是申時行要上台做首輔,幾乎沒什麽阻力,那些坐不上那個位置的就會想:申好人嘛!他做首輔就更新組 提供他做首輔了,即便我和他有仇,以他的爲人·想必做了首輔也不見得爲難我。
在口碑上,王錫爵可就差着申時行一大截了,别的不說,他兒子考榜眼結果把不少彈劾他兒子的官員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這事兒得罪了很多人,要知道,即便不相幹的人,看了也會兔死狐悲的,我彈劾下你王閣老的兒子,就可能貶官下獄?卧龘槽泥馬龘勒戈壁,這簡直就是橫行霸道的螃蟹,老子以後還能說話麽?誰做首輔都行,你王喜鵲,甭想。
清朝皇帝親口說過際以文字、言論之中略有違礙之處罪人】,實際上清朝文字獄是最恐怖的,清帝說話跟放屁沒啥區别。
而明朝雖然被黑成,太監當政,民不聊生】……可實際上大明基本不以言論罪人,所謂廷杖,大多數時候是禦史文官們揚名天下的好機會,被打一頓,清名有了,有了清名,别人仰慕,就會送銀子,錢财也有了,正是做了婊子也立了牌坊,所以說禦史和名妓差不多,區别隻是名妓上下兩張嘴,禦史隻有上面一張嘴。
而德妃對萬曆要用申時行也沒意見,她被萬曆封做嫔的時候,很多官員上書,認爲皇帝太過寵愛後宮一人,這不好,當時萬曆曾經破口大罵,這些禦史言官,整天閑得沒屬事,朕喜歡哪個女人,與你何幹,當時申好人沒吱聲。
後來鄭嫔升格成了德妃,朝野震動,很多官員都上書,認爲皇帝年輕,做事太不穩妥了,驟寵驟信,無明君之氣象,而申好人又沒吱聲,等到仁聖皇太後說是她擡舉鄭氏,官員們這才熄火,張四維還巴巴地搶着寫告表,普通的嫔妃和民間的小妾差不多,但德妃這樣的妃子,乃是自古以來的四夫人之一,要帶到祖宗廟中,焚表告訴祖宗,這是我老朱家正式的女人了,而申時行那時候又沒吱聲。
德妃那可是幫萬曆處理朝政的主兒,自然覺得這位申好人的确不虧長者的稱呼,對這個人談不少好感,但絕對沒什麽惡感,至于王喜鵲,和鄭家的恩怨還淺麽?已經不用多說了。。
當然,王錫爵也是老謀深算的主兒,閏女被鄭國舅搶了,消息傳到耳中,他當時哦了兩聲就低頭喝茶,完全沒有家被人拆了女兒被人搶了的老羞成怒,後來還暗中讓人給德妃送了些禮物,雖然禮物不起眼,不過一些珍珠、首飾,也要幾萬兩才能置辦平來,其中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德妃那是什麽樣兒的女人,自然心知肚明王閣老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并沒有被幾萬兩的禮物晃花了眼睛,正所謂所饋者重,所謀者愈厚,你下了幾萬兩的本錢,自然是沖着幾十萬幾百萬的目标而去的,德妃娘娘那是随便好糊弄的麽!
故此,王喜鵲認爲德妃不言不語,他就有資格可以和申時行競争一下,隻能說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總之,京師亂成一團糟,上至百官下至黎民都在談論葉夢熊大人彈劾張四維的事兒,激流湧動,其實,棋已經下完了,結局是,申好人勝出。
不過,堂堂内閣首輔,隐瞞了自家老爹去世的事情足足一個月還不止,這件事情的确沒法對天下人交代,要知道,這是一個百官動則要說隆天子以孝治天下】的時代,雖然說還沒有漢朝那樣聽說某個大孝子就召到朝廷爲官的份上,但是,你若不孝,肯定沒法當官了。
所以,葉夢熊等人燒起來的火是越燒越旺,到後來,幾乎有三分之一的官員随着葉夢熊的意思彈劾了張四維,張閣老的臉那是愈發黑了,心也愈發沉了,心中有數,自己怕是一敗塗地了。
不得不說,能坐到内閣首輔位置上的都沒有簡單的,張四維被群起攻擊了數天後,宣大總督上折子了。
張四維的親舅舅,太子太保、領兵部尚書銜、宣大總督王崇古,親自上書,說自己因爲眼看外甥在首輔位置上頭,怕外甥因爲家事而亂了天下事,故此,私下隐瞞了外甥他的父親去世的消息,如今自覺有愧,對不起君父,自請辭去宣大總督的位置。
天下啞然。
這可是宣大總督,真論權勢,未必比内閣的閣老輕多少,如今王崇古王大人都上書了,自請辭官,那意思就明擺着了,你們這些禦史們,還想鬧到什麽地步?這可是太子太保、領兵部尚書兼宣大總督啊!
這一招當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招,張四維頓時死中求活,他若是因爲被彈劾而下台,和回家給老父親守制,這完全是兩回事。
被彈劾下台了,他張四維就屁都不是,而若是回家爲老父親守孝,三年後他就可以大笑着返回京師,來一句隙張四維又回來啦!】,依然還是内閣首輔。
京師風向頓時一轉,那些原本彈劾張四維的,紛紛改口,有的甚至上書給宣大總督王崇古大人說情,認爲王太保數十年爲朝廷兢兢業業,對天下有功,正所謂瑕不掩瑜。
這時候,張四維親自上書,說臣爲首輔,當爲天下标榜,臣的母舅做出此等事情,應該受罰,不然何以彰顯朝廷威嚴。故此他制表,王崇古罷宣大總督,又舉薦了提刑按察使、整饬兵備道方逢時爲宣大總督。
這個舉薦一出,聰明人頓時看了一個通透,兵備道方逢時一直是王崇古的副手,跟張四維更是交情頗深,不錯,王崇古是辭官了,可王崇古多大了?六十八歲,還能做幾年總督?方逢時上位做總督,和王崇古在位置上頭,又有什麽區别呢!
這已經不能用丢車保帥來形容了,簡直是絕地大反轉,或許唯一遺憾的隻是張四維沒能奪情,可張四維回家守孝,隻能由次輔代理首輔,雖然幹的是首輔的事情,可名義上頭依然是次輔,關鍵是,三年以後,張四維一回來,你還得把位置讓出來,這三年你次輔幹的好了,功勞有首輔的一半,若是幹不好,罪過全是你次輔的。
總之,這一出大戲,讓京師百姓們看的過瘾,津津樂道,這閣老的腦子,到底是跟咱們不一樣啊!頃刻間天旋地轉,今兒這樣,明兒頓時那樣,那些更新組 提供文武官員們更是唱大戲一般,今天對張四維張府寸步不邁,明兒張府門口又是車水馬龍,那變化,真是比孫猴子的七十二般變化還厲害。。
等塵埃落定,孫應龍進宮見萬曆,那已經走到了京師的第十天了,這十天來,朝廷每天的變化都讓他有目瞪口呆之感,可最終,他覺得,還是沒有逃脫那位聞人奶奶的估算,雖然略有些小偏差,可大勢沒變。
他走在皇城内,手在袖子中捏了捏兩封信,心裏頭不禁捏了一把汗。
被領路的太監引到乾清宮外,他沖着那太監笑了笑,暗中伸手遞過去一錠赤金,那太監捏在手上,從手感和分量上頭已經知道了是什麽東西,頓時眉花眼笑,笑眯眯對他道:“孫大人,您先在這兒候着,皇上和娘娘如今正在批閱奏章,娘娘知道你是代替國舅爺進京的,肯定立馬兒就要見你……”說着,就滿臉兒心滿意足,轉身跨過齊半膝高的門檻進了宮門。
沒一忽兒,孫應龍就被領到了宮内,踩着軟綿的地毯,他覺得自己有些暈暈乎乎的,背後也全是汗,看到一雙明黃色錦緞靴子,他當即連滾帶爬就跪了下去,“奴才南京錦衣衛千戶孫應龍,叩見陛下,叩見娘娘。”
萬曆随手接過旁邊張誠遞過來的參茶,淺淺喝了一口,就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入的錦衣衛啊!”
孫應龍不敢怠慢,“奴才先祖從孝宗皇帝弘治年就轉職南京,奴才是世職……”
萬曆聽他說話,緩緩點頭,“嗯!那也是世代忠良了。”錦衣衛是天家鷹犬,和普通的官員不算一個系統,自稱奴才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兒,若是文武百官,卻絕對不會這麽幹的。
問了些話,萬曆自小接受皇帝教育,這些敲打下面臣子的功夫還是會做的,自然是把孫應龍說的額頭全是冷汗,不過萬曆問了些話,倒是有些歡喜,他聽說外面有些官員如會混賬的很這孫應龍雖然看起來有些油滑,不過還有敬畏之心,總的來說還不錯,跟在自己小舅子跟前做事,想來也妥帖……
這時候德妃娘娘批閱好方才送上來的各色奏章忍不住嬌呼一聲,“可算是好了。”說着就放下了筆,大大伸了一個懶腰,這個姿态落在皇帝眼中,愛妃連伸懶腰都如此美,當下起身過去,笑說:“若彤,又辛勞你了,其實,有些奏章可以放一放明日再辦也不吃。”
“那怎麽行,明日複明日。”德妃站了起來,後面有太監趕緊把椅子給搬開,“明日還不知道幾位閣老又要鬧出什麽樣兒的奏章上來呢!
說道這個,萬曆忍不住一皺眉,張四維的絕地大逆轉也出乎他的意料,沒讓老師申先生成了首輔,他心中甚至還有些過意不去。
萬曆是文官們培養出來的皇帝,對于師生那一套還是很講究的,說實話像是張居正要不是生活太糜爛,把皇帝欺壓的太狠了,他未必會對那位張太嶽張老師如何。
要知道張居正在位的時候,生一個病,天下鹹祈之,上至六部,下至地方的小縣令,無一不爲他祈福,這些消息通過錦衣衛入了皇帝耳朵皇帝也不小了,會如何想?
像是後來的九千歲魏公公,雖然百官爲他立生祠,可九千歲到皇帝跟前那也是自稱奴婢的,而張居正作爲皇帝的老師,生病了皇帝還要侍奉湯藥對待他如親爹一般,加上張居正家中太富有,皇宮不及也以上種種,讓萬曆終于對張太嶽老師深惡痛絕。
換誰到了萬曆的位置上,對張老師都要不滿的。
卧龘槽泥馬龘勒戈壁·……
你教育我爲人要端正,不可好财貨我睡的床是花梨木的,帳子是銅制的鈎子你睡的床是紫檀的,帳子是金子的鈎子。
你教育我要爲人端正,不可好女色,我上了一個女人,你們罵我是昏君,逼着我娶她做老婆,你上了幾十個女人,泥馬還有佛郎機女人,别人對你歌功頌德。
說實話,張居正死在女人肚皮上,萬曆内心很是竊喜的,而張四維是張居正的左膀看臂,俗稱大事問大張,小事問小張,故此對張四維萬曆很是不喜歡。。
而申時行申先生,對朕從來不端先生的架子,有時候賜予一些東西給先生,先生必定會跪下恭恭敬敬感謝·……··……
總之,申好人做事很穩妥,不張揚,還是很得萬曆的喜歡的,不過,朝廷的事情,也并非萬曆說隙就喜歡申時行申先生,他必須做首輔蔔句話能夠解決的,這時候的萬曆皇帝,基本上還相當與橡皮圖章,用來蓋章專用的。
所以對于目前朝廷的變化,萬曆也頗有些無可奈何,張四維玩了一出驚天大逆轉,他也隻能下旨表示一下對首輔老父親去世的哀吊,從中很隐諱地表示出附趕緊回家守孝,朕不想見到你腿麽一層意思,但若說他一言而罷絕張四維的首輔位置,他還沒那麽大的權力,即便他是皇上。
這時候德妃娘娘袅袅走到孫應龍面前數步,“你就是孫應龍?乖官的信呢?趕緊給我瞧瞧。”孫應龍連頭也不敢擡,趕緊從袖中就把信摸出來,雙手奉在頭頂,旁邊太監從他手上拿過,遞到了德妃娘娘手上。
随手拆開信件,德妃輕啓檀口,用她那略帶些沙啞的磁性嗓音念道:“姐姐、姐夫尊來·……”頓時撲哧一下就笑了,自言自語道:“死乖官,還知道把姐姐擺在前面,若你敢把姐夫兩個字放在我前頭,瞧我不扒了你的小……·……”
旁邊萬曆頓時苦笑,不過,他不就是喜歡愛妃這種毫無拘束的感覺麽!故此涎着臉湊了過去,“愛妃,朕可有那份榮章和你一起瞧啊!”孫應龍聽到皇帝這般口吻,心中不可置信,悄悄擡頭看去。
德妃在孫應龍目瞪口呆下大大咧咧對萬曆皇帝招了招手,“過來罷!”而周圍的太監似乎全當沒瞧見,連張誠這等老資曆的大太監都低着頭。(更新組 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杠u。更新)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