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鴛鴦在旁邊看櫻井莉雅表情有些奇怪,忍不住跺腳,真是,有什麽樣兒的主子,就有什麽樣兒的侍婢,**個什麽心,他家老管家劍法天下第一,想來是無事的。她當初可是瞧過乖官使劍,看起來的确如霜風雪刃一般,隻是,乖官的年紀不讨喜,十四歲,總是叫人沒底氣,他若是二十四歲,别說跟閣老家的公子比劍,即便是如介大猷那般上少林寺挑戰,曹鴛鴦也不會意外,更不會阻攔。
這時候乖官說話了,“許公子是罷!”他從涼亭中要往外走,那薛五忍不住拽他,他轉首笑了笑,不知道怎的,薛五就定心了,看着他緩緩走到許文跟前數步,“要向我請益讨教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若是輸了,可别回去找大人哦!”
新安社士子們如何聽不出這話中的挪擒,隻是都以爲對方畏懼許閣老勢大,故此就鼓噪道:“對素素小姐道歉,我等看在都是讀書人的份上,就饒了你……”其實巴不得許文教玉這小子一頓,最好在比劍的時候很意外地割到這小子的臉蛋,**泥****,仗着一張小白臉,嫖妓不給錢。
許文也是如此想,故此冷着臉說:“在下也是讀過聖賢書的……”
正在這時候,變生肘腋,衆人隻覺得眼中劍光一閃,随後才聽到那少年尖喝一聲,那數步的距離似乎不存在一般,少年一下就竄到了許少跟前,劍光業已壓到了眼前三尺。
許文渾身汗毛直豎,倉促間來不及多想,手中松紋劍就往上格去,随即掌中一滞,隻聽得叮一聲響,自己花了兩百兩紋銀買的松紋劍居然被砍斷了,對方的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就切到了眼前,甚至感覺到了勁風撲面,下意識便雙目一閉……
院落中,衆人目瞪口呆,隻見許文以一個開弓射箭的姿勢站定在那兒,手上那把平日愛不釋手的松紋古劍隻劑下半截,而那少年手上的劍業已斬到了許文額頭,若不是硬生生收住劍勢,怕是就要把許文腦袋開瓢了。
新安社士子們齊齊咕螂一聲咽了一口口水,其中有機靈的頓時先大喊,“卑鄙無恥之徒,居然偷襲。”
這話一說,其餘衆人頓時紛紛呼應,“就是……劍乃百兵之君,人神鹹崇……漢高祖依三尺劍得天下……”
這時候的劍已經成爲一種象征,但凡家中有點錢的,幾乎都要懸挂一把寶劍,因爲唐宋後士大夫們認爲劍有靈,家懸一劍,遇難成祥,讀書人認爲比劍應該就是你喝一聲陳風夜放花千樹】,刷刷刷,劍光如霜風雪刃,他喝一聲腓夜西風凋碧樹】,劍鋒炸成一團劍……雙方姿态高妙,伊然世外,這樣方才算得劍術。
可如今,這算什麽?發一聲喊,上去摟頭就砍,這泥馬,跟牛二耍潑皮有甚區别?
乖官仗劍一笑,“許公子,可别亂動,若是我手一抖,尊駕臉上少點東西,那可就不妙了……”随即轉首看着新安社衆人,嘿嘿兩聲,“豬也懂劍麽!真是好笑。”
那些士子氣得滿臉通紅,這已經是第三次被罵成是豬了,恨不得破口大罵,可許文如今就在對方劍下,卻怕對方當真手一抖,那可就不妙了。
“南溟先生,你算半個行家,可認識我這一劍麽!”乖官隻當那些士子是空氣了,單單隻問汪道昆,汪道昆方才見了他那一劍,神情就有些呆滞,這時候被他一說,忍不住喃喃道:“如何不認得,當初偻寇糜爛江南,其中真偻,大多如此用劍,也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這一劍之下……”說着,卻是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低頭喃喃道:“偻喜躍,一迸足則丈餘,刀長五尺,則丈五尺矣,我兵短器難接,長器不捷,遭之身多兩呵……”。
這正是戚繼光《紀效新書》中的話,汪道昆和戚繼光雖然一文一武,卻是老熟人了,當年兩人在福建剿偻,合作過多次。
乖官心說你認識就好,好整以暇說道:“南溟先生認爲,這位許公子的劍術,若上了剿偻戰場,不論爲兵或是爲将,會是什麽結果?”
汪道昆倒是謙謙君子,略一猶豫,臉上有些不忍,長歎道:“若爲兵丁,害己,若爲将領,害人害己。”
這評語極其嚴重,那許文本來就臉色慘白,如今聽了這評語,更是又驚又怒,一時間隻覺得一股逆氣從小腹而起,到了朐前腹中穴,頓時散開,激得氣血翻湧,眼前一黑,咕咯一下就跪倒在地,乖官順勢收劍,對汪道昆拱手道:“南溟先生真乃君子,眼光亦獨到。”
周圍大嘩,汪道昆亦搖了搖頭,他雖然有君子之風,卻也知道,今天自己說這番話,可算是得罪了許國許閣老。
乖官嘿然一笑,“有句俗話叫做,兵慫慫一個,将慫慫一窩,我大明軍衛本是好漢居多,可惜啊!有些人也不知道在哪兒學了兩年劍,亦不過是每天讀書疲倦,松松眼,舞那麽一會兒劍,就自以爲自己是劍法大家,可以文人行武事,就像是一頭豬帶領一群老虎,老虎活生生都被帶成了持……嘿嘿!我朝文貴武賤,果然是有道理的。”
心裏頭嘿然道:像是你這樣的,還是趁早被我打擊的死了心,省得以後外行指揮内行,平白連累死無數的人,嘿!我這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這話,把汪道昆說的都有些讪讪然了,他可是文人行武事的典型,而許文又氣又急,哇得一聲,吐了好大一口血在地上,把衆人吓了一跳。
汪道昆長歎,“諸位,我等今天來的不是時候……”
當下,有新安社士子過去把許文攙更新組 提供挾起來,汪道昆拱手告辭,這此人來他匆匆一去也匆匆。
薛五走過去上下打量乖官,乖官被她瞧的不自在,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而薛五的丫鬟三七更是直接雀躍,“那許文讨厭之極,老是夫子雲夫子雲的,瞧着就叫人不舒服,這下好了,想是他以後再也沒臉來了。”
“真沒想到你如此好劍術。”薛五忍不住也贊了一句,乖官嘿嘿笑道:“這算什麽好劍術,扶桑諸流派入門而已,隻是那家夥自己太爛,也不知道在哪兒學的一路輕飄飄的劍,就敢沖着人拔劍,他若手無縛雞之力,我倒不去教玉他,既然他自以爲是劍法大家,我自然要殺殺他的銳氣,省得他以後出去害人害己。”
薛五瞧不得他那傲氣,忍不住道:“說的你好像是劍法天下第一似的,我隻聽說過石敬岩、程沖鬥乃是南直隸雙璧,劍槊無雙,可從未聽說過什麽鄭國舅。”
石敬岩是常熟人,程沖鬥是徽州人,兩人都是二十多歲,以劍法和槍法著稱當世,若用武俠小說的口吻,就是這兩人是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少俠。
乖官嘿然,心說你講的那個,相當于九紋龍史進沒跟王進學武藝之前,名氣或許大,舞得或許好看,可惜,赢不得真好漢。
薛五是什麽樣兒人?連續五年南直隸行首第一,頓時就從他臉上瞧出不屑來了,忍不住一扭小蠻腰,一跺小蠻靴,“可真是個眼大如箕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她其實是擔心許文會不折手段來找乖官的麻煩,國舅聽起來很威風,可跟内閣閣老一比,未免什麽也不是,可惜她不知道,内閣閣老若走到乖官眼前,或許他還忌憚一下,閣老的公子麽,那真是什麽都不走了,隻當一個屁,是夾着還是放了,隻在他轉念間。
這時候曹鴛鴦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五兒姐姐,你可能不清楚,乖官的劍法是跟家中老管家學的,那位老管家乃是行江兵劍法第一,積功至百戶,後來和國丈有生死之交,甘願到國丈家中爲奴爲仆……”。
赤霞老爺名氣大,但是畢竟隔行如隔山,薛五可沒聽說過赤霞老爺的名頭,不過這時候淅江兵天下第一,那是公認的,那麽,能稱淅江兵劍法第一的,稱天下第一也不爲過,薛五這時候才明白,怪不得這少年如此這般好身手,原來是這樣。
曹鴛鴦笑盈盈推了乖官一把,“可能給姐姐一個面子麽!把你那碧海潮生劍法使一使,文文姝姝要編撰白狐劇目,或許看了會有啓發也說不準。”她說着,就伸手搖了搖旁邊穿着一身素白的郝文珠,“文文姝姝,你說是不是!”
郝文珠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來,卻是低首不語。
若要俏”小寡婦一身孝,古人早就明白穿白色衣裳的好處,不過,郝文珠穿一身白并不叫人讨厭,因爲她這是一身素白,就跟乖官以前那個月白色儒衫差不多,屬于沒染色,有天然味道,而若是顔家刁、姐清蔽,那位喜歡穿白是一身白绫,绫羅調緞自然是好的,可白绫這東西,乖官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是好,那玩意兒幾乎是上吊專用的。
何況郝大家臉蛋的确很純,跟薛五一比,姿色的确差上一籌,但是兩人站在一起,郝大家卻并不遜色,因爲她臉上那種純純的味道,特别容易激起男人呵護的感覺。
故此乖官看了郝文珠一眼,當下很爽快就點了點頭,“好罷!”
曹鴛鴦竊喜,她當初第一次見乖官,就是看乖官舞劍,那時候真是驚爲天人,後來好幾次開口想再瞧,乖官也隻是笑笑,如今可算是得償所願了,心知肚明,怕是沾了文文姝姝的光。
這一路碧海潮生劍法,那是赤霞老爺精心編撰,乖官練得圓融精熟,兼之他走了一趟扶桑,殺過人見過血,又搜舌了扶桑所有流派劍術秘籍,融會貫通之後,當真蔚然大家,如今使出來,比當初更要勝出一籌,劍光攪得旁邊柳樹随風翩擺,真個是,劍舞枝翻袖,搖曳惹風吹。
侍墓和三七瞠目結舌,尤其是三七,更是喃喃,“怪不得昨天殺了,小姐的馬,原來這般厲害。”
郝文珠目眩神迷,曹鴛鴦心神迷醉,薛素素眼神中異彩連連,“怪道他瞧不起許文,我若如此劍法,先就上門去挑戰石敬岩和程沖鬥……”
乖官要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啼笑皆非,要知道他當初求赤霞老爺編撰碧海潮生劍法,本來就是耍給文人看的,說白了就是舞的好看,比起剛才一劍,那個才是生死之間,殺人之劍。
正所謂:
雲裏煙村雨裏灘,看之容易作之難。
早知不入時人眼,多買胭脂畫牡丹。
乖官這路劍,就相當于畫牡丹,牡丹富貴之花,俗人都喜歡,至于剛才那一劍,殺人的玩意兒,市場真不大。
這時候乖官一路劍法舞到酣處,腳一跺騰空而起,在空中滴溜溜轉了兩個圈,手上村正就把頭上柳葉削了無數下來,灑灑然如雨,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又花哨又簡單,2008奧運會連太極拳都有類似的動作了(騰空三百六十度接雀地龍),可想而知後世的武術已經花哨到什麽地步,可這個動作對薛素素幾女來說,當真是看一眼都覺得目眩神迷,認爲此劍隻因天上有,人間哪得見一回。
一聲輕吟,乖官随手一個劍花,納刀入鞘,輕描淡寫撣了撣身上柳葉,就往涼亭那邊走去,自覺自己姿态擺的不錯,卻不想,薛五兒尖叫了一聲,一把撲過來,緊緊拽住了他的胳脖,“我拜你爲師,你教我練劍好不好!”
乖官一個跟跄,當即目瞪口呆,被薛素素一頓搖晃之下,忍不住裝乖賣萌,“姐姐,我才十四歲好不好,你拜師?拜的什麽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橄u。c曉)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特,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