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後窗吹來,窗下擺着一張八卦涼床,也有叫貴妃榻的,斜料卧在上頭正好可以看樓下景緻,塌旁還擺着一張幾案,上頭放了些香花果子,幾案旁邊又有幾張鼓凳随意擺放着,靠牆角的地方擱着一支碩大的花瓶,裏頭插着芭蕉扇、孔雀翎諸般物什……總之,這是一幅常常能在傳世春宮裏頭瞧見的富貴人家景緻。
這屋子有左右兩扇門,乖官站在門口略一猶豫,按右尊左卑的話,進門右手應該是自己的屋子,那小倩睡左邊屋子,事實上五百年後老式房子也基本是長輩居住右邊小輩居住左邊,不過,小倩是自己貼身的侍女,說不準,也在自己屋子睡。
他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反正都是自己屋子,肯定沒外人,就先往左邊的門走去,推開門進去一看,裏頭從中間用木料砌出花牆,牆上半截镂透,能瞧見裏面,是一張拔步床。
實際上用床來形容,未免不夠貼切,所謂拔步床,其實也做八步,是體型最大的一種床,就是床的外頭還有一層木質圍欄,使床前形成回廊,裏頭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能擺放小桌凳、燈盞、便桶、香籠、各色梳洗,一邁進去,宛如進了一間小屋子,這就是明朝女性爲之奮鬥一生的東西,拔步床。
此時習俗,出嫁有拔步床,那就是倍兒有面子,改嫁,可以把拔步床帶走,對于明朝的女性來說,你可以是小妾,也可是沒有愛情,但是絕對不能沒有拔步床。
這拔步床安裝了窗戶,也瞧不見裏面,乖官蹑手蹑腳走過中間的圓拱門,輕輕掀開拔步床中間的紗帳,他以前可沒睡過這樣的拔步床,忍不住仔細瞧了瞧,裏頭回廊足夠兩人倒身交錯,右手邊擺着燈盞,好盞旁邊是香籠,這就是明清豔情小說裏頭常常出現的熏籠,上床脫了衣裳正好伸手往裏面一塞,裏頭的名貴香料便把衣裳熏得香啧啧的。
香籠旁還擱置着一張小桌子,上頭放着牙牌,想是閑來解悶的,桌子旁是一張秀凳。至于另外一頭,則是便桶,此外還有淨手的架子,分上下幾層放着盆兒,又有一個裝水的甕壇,這些都是夜間解手或是夫妻房事後用來洗刮的。
他仔細看了一圈,突然發現左右兩邊有鏡子,雖然是銅鏡,可也是碩大足有半身高的,就鑲嵌在拔步床窗壁裏頭,他左瞧又看,也沒瞧出這東西到底幹嘛的,要說是洗臉用的,幹嘛要兩面,而且位置也不對,洗臉爲何不裝在淨手的架子那塊。
摸着下巴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就明白了,忍不住低聲嘿嘿嘿嘿笑了起來,**,大明人在床上真是下足了功夫,這分明是情趣鏡子嘛!男子坐在床邊,女子再坐在男子身上,坐姿高度正好對着鏡子,怪不得明代才子佳人書裏頭描寫男歡女愛,動不動要來一句破觀其出入之景,愈發得趣l
**,太淫穢了,想必那時候肯定是~~邁靡靡,心中搖搖】,這明代文人所寫破觀其出入之景,愈發得趣慎是道盡了其中的妙處,绌入仁字尤妙,真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他文人癡氣犯了,居然在這會子考據起來,嘿嘿一笑,結果床上頓時一聲驚呼,“誰?”說話間,一隻手就掀開了裏頭的紗帳,裏頭的人兒明眸皓齒、雙螺垂黛,不是小倩又是誰。
小倩穿着薄薄的餘衣餘褲,隻是一條腿上頭還綁着紗布,她一隻手掀起紗帳,另外一隻手卻是握着一把剪子,尖頭朝下正高高舉起,看見乖官,先是一怔,接着,面顯喜色,眼眶中卻是濕潤起來,眼瞧着愈發潮濕,頗有泛濫成災之勢。。
乖官瞧着她那熟悉的面貌,心中也生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滋味,看她有淚雨滂沱的架勢,故意一笑,“小倩,你拿着剪刀,是準備給少爺我狠狠來一下子麽?”
他不說話還好…開口說話……”小倩頓時眼淚水就嗒嗒掉落了下來,乖官頓時慌了手腳,趕緊坐到床邊,伸手去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好小倩,别哭啊!咱們半年多沒見着,如今見了,不是喜事麽!”小倩被他柔柔指腹在眼睑下摩挲,愈發哭得厲害,胸腹也是一嗝一嗝的起複不定。
乖官沒奈何,隻好伸出一隻手去拽掉腳上靴子……縮腳就上了床,盤膝坐在她身側,先伸手去把她手上的剪子拿掉,便輕輕抱住了她。
“對不起啦!”乖官伸手輕撫她背,一邊撫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都是少爺我不好,我應該把你帶在身邊的,害你吃了那麽大苦頭
他輕輕在小倩耳邊絮語,聞者小倩身上淡淡的處子香氣,忍不住心動,就在小倩脖頸處輕吻了兩下。小倩被他安撫之下,抽泣漸低,後來就覺得不好意思,被少爺這麽抱着,慢慢地,卻是嬌軀熱了起來,被乖官輕吻了兩下,下意識一縮脖子,頓時嬌靥紅暈,從耳朵根一直紅到了鎖骨。
何況此時還是夏天,兩人都穿着薄薄的絲綢,貼在身上,未免和沒穿差不多小倩忍不住就軟了半截身子,似乎要溶化在少爺懷中一般,自覺臉上滾燙,似乎有一把火從小腹下面燒起來,一直燒到胸口處,然後那火變成一根針,從胸口刺進心中,又疼、又酸、又澀偏生還帶着甜美和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當真是臊壞了。
乖官如今可不是去年,那時候做個春夢,小倩給他擦拭,還不好意思,可現如今他可是一夜殺那段氏夫人聞人氏七次的強大存在,懷裏頭摟着一個嬌媚又滾燙的嬌軀,哪裏克制得住,忍不住就伸手輕輕覆蓋在了小倩胸前,小丫鬟頓時嬌軀一顫,連動也不敢動了,臉上嫣紅似要滴出血來一般。
那美胸直如玉碗倒扣,形狀極美,大小亦合适,将将盈盈一握略顯撐手,可略一使勁兒,手指便要陷入其中,手感亦極佳,柔膩滑嫩卻又彈性十足,乖官隻覺得自己呼吸也沉重起來,忍不住就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揉了數下更新組zy王野手打 俞發覺得手指感覺豐美,忍不住就撚住了玉碗前頭那顆花了, ……小倩頓時隻覺得腦海中轟然巨響,身子一僵,鼻腔内就喘出一聲低吟來。
随着乖官手指槎撚,小倩嬌軀顫抖,隻覺得兩腿間瀝瀝,杏花春雨一般,一時間,連呼吸都忘記了,下意識就叫了一聲……“少命……”
這一叫,卻是把乖官叫住了,這時候就想,小倩的腿還沒到一百天,若這時候不小心用力錯了位,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當下硬生生忍住,指尖輕輕一縮,就從玉碗上頭下來,緩緩在她胸腹肋骨下撫摸着,雖然也還叫小倩迷醉,但是比起方才那感覺,卻是從死轉活了,慢慢亦從方才那如癡如醉狀态中出來,未免就覺得難爲情,縮在乖官懷中不敢說話。
乖官這麽摟着她,心中也滿足歡喜得緊,就緩緩把她放倒,然後倒身卧在旁邊……隻手撐起,打了一個羅漢睡覺的卧姿,看着小倩臉色酡紅,格外地嬌豔,忍不住就微笑,兩人這麽互相看着,小倩就紅着臉兒低聲道:“少爺,能給小倩把以前那首詩吟一次麽?”
乖官一愣,然後就反應過來,應該是當初哄她菩薩入胎的那首,就點了頭點,低聲吟道: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靜時修動動修……即生成佛有何難……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自歎神通空足具,不能調伏枕邊人……有心持缽叢林去,又負美人一片情……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兩人都覺得胸中平安喜樂,乖官微微一笑,也覺得有些困了,就閉着眼睛躺在她身邊,小倩看着他,撐起半個身子,伸手拿了團扇,輕輕扇了起來,沒一忽兒,乖官便鼻息漸沉,睡着了,小倩一邊打着扇子,一邊回味剛才的境況,忍不住臉上绯紅,卻又歡喜,看着少爺閉目,瓊鼻如柱,雙唇似菱……就這麽側着身子,小倩癡癡看着,頓時覺得,這半年多來,什麽都值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旬,乖官才醒來……睜眼,就瞧見小倩坐在旁邊看着自己,忍不住就笑,“你不會看了一天罷!”
小倩臉上一紅,“少爺又亂說,哪兒有……我叫慕顔來給少爺梳頭。”她說着就大聲叫慕顔,心中卻也噗通噗通地跳,卻是被乖官說中,還真是這麽癡癡迷迷地看了一天。
沒一忽兒,慕顔進來,乖官坐起身,看慕顔雙目紅腫如桃子一般,忍不住問:“咦?慕顔,少爺我一回來就看見你腫着個大眼袋,難不成你不喜歡看見我?”慕顔頓時眼眶一澀,大聲道:“少爺你……你冤枉人……”說着,忍不住就委屈地落了淚,旁邊小倩暗中拽了拽乖官的衣角。
慕顔自艾自憐哭了一夜,她是睡在乖官房裏頭的榻上的,也就是說,因爲小倩的腿,她暫時是當乖官的貼身丫鬟用的,不過,乖官不在家,自然用不上,這些日子,主要還是服侍養腿的小倩,自覺就低了小倩一個頭,如今再被少爺一說,如何不委屈。
“慕顔聽你回來,高興得跳,後來瞧見那些扶桑公主,怕少爺你不要她……”小倩扯着乖官的衣角就把當初老爺要把慕顔送給董少爺的話說了,慕顔死活不肯,說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如今容賦都做了陳少爺的房裏人了,慕顔未免自傷……
乖官聽了這才明白,真是哭笑不得,陳繼儒居然把容賦勾搭上手了?這厮,真真是太壞了,當下故意一笑,“那豈不是我要見着容賦,日後很可能得叫一聲嫂嫂了?”小倩就抿嘴低笑,乖官說了兩句怪話,這才對慕顔道:“慕顔,對不起啦!都是少爺我不好,不過放心好了,我不會把你送人的,說起來,還要多謝你這些日子一直照顧小倩……”
他這話,自然還是有區别對待的,和小倩一比,明顯就成外人了,慕顔忍不住就暗中心酸,不過,少爺開口明說不會把自己送人,一時間倒是不虞自己會被送走了,當下擦拭了眼淚,抿唇道:“對不起,少爺,慕顔不該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裏頭還拿自己的小事讓少爺煩惱……總之,慕顔甘願在少爺身邊做小丫鬟呢!”說着,就忙碌起來,打水給乖官刷牙淨面,又脫了鞋上床,跪在他身後給他仔細梳理頭發。
當初她還羨慕小倩梳得一手好頭,後來痛下苦功,如今倒也學了小倩梳頭的五六分功夫,沒一忽兒,就把乖官的頭發挽好,在指頭上蘸了些水,把些碎發抹平了,就用玉環把頭發挽在腦後,又一骨碌起身,替他把衣裳穿起來。
乖官身上衣裳是紋繡着墨竹的月白色錦緞長衫,如今他穿月白色,可不是當初窮,買不起染色的布,的确就是要風雅,上頭又紋繡着半叢墨竹,這錦緞是上好的料子,撫在手上比天下最美的女人的肌膚還滑嫩,風一吹,便如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塊小石子兒一般,那衣裳上頭的墨竹便要搖曳起來,遠遠看去,真是人如修竹,潇灑倜傥的不行。
把折扇遞到少爺手上,慕顔看着少爺潇灑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酸,卻強作笑臉,“少爺,慕顔的手段可還滿意麽!”
乖官點了點頭,伸手在她腦門上撫了一下,“好啦!不要多想,不會把你送人的。”這才轉頭對小倩道:“你可不許亂動,我晚上回來,咱們再說話兒。”
他說罷就轉身出門,慕顔瞧着少爺身影不見,頓時眼眶就紅了起來,小倩在床上歎了口氣,低聲道:“慕顔,别難受了,時間長了,少爺終究會知曉你的好的。”
乖官出了房門,外頭就有丫鬟大聲呼叫,“國舅爺起身啦!”一個傳一個,乖官聽在耳中,未免神色異樣,覺得這實在是有些……正在胡思亂想,單赤霞匆匆上樓……“你可起床了,甯波府下午就到了,等了你足有兩個時辰了。”
甯波府?乖官!愣,單赤霞看他表情,就提醒他道:“沈榜沈老爺。
乖官腦海中頓時浮起一個人影來,“你可有表字麽……我送你一個罷!鳳樟如何……”
二甲頭名進士沈榜沈敦虞,他鄭國蕃名義上頭的老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更新組打)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更新組zy王野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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