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文人也是愛玩兒對聯的,像是明初大學士解缙,對聯天下聞名。不過,乖官這個對聯,刁鑽的很,看似簡單,但大家都是讀書人,仔細一咀嚼,頓時就曉得難了。
那韓澤青韓知州的幕友撚着下颌上幾根胡子,念叨了好幾遍,依舊搖頭,說“不妥,不妥。”
這時候,王喜鵲王閣老家那個xiao丫鬟忍不住了,劈口就道:“這有什麽難的,聽雨軒,聽雨喧,聽雨軒中聽雨喧,雨軒九秋,雨暄九秋。”說完,大眼睛眨了眨,還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大才子,什麽知州老爺,還不抵我一個xiao丫鬟。”
衆人皆驚,不過,那幕僚随即嗤之以鼻,“xiao姑娘,你這聽雨軒哪裏來的典故啊?”“我家xiao姐在後hua園讀書的地方。”xiao丫鬟翹着下巴傲然道。
乖官眼珠子轉了轉,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何故?聽雨雖雅,後世卻爛大街了,導緻nv廁所叫聽雨軒,男廁所叫觀瀑亭,一個xiao姑娘突然來個聽雨軒,關鍵還是她家xiao姐讀書的地兒,他能不樂麽!
“你,你笑什麽。”那xiao丫鬟漲紅了臉蛋,“本來就是個爛對子,望江樓哪裏都有,有什麽稀奇的,前年我跟少爺xiao姐去南京應天府,那兒有四五座望江樓……”
“xiao姑娘懂什麽!”那幕僚不屑,“正因爲不稀奇,這對子才稀奇,你家後hua園的聽雨軒滿大街都是麽?也配得上望江樓?都說王家少爺榜眼名不副實,果然,哼!”
王衡的榜眼未必名不副實,但王衡手段太辣,使手段把檢舉他的官員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未免讓人齒冷,要知道,言官連皇帝都能罵,你一個閣老家的兒子,人家慣例疑問一下,你就把人前程斷送?誰敢與你爲友?
這,才是整個太倉讀書人沒站出來的緣故,不然的話,王喜鵲家好歹也是夫子雙榜眼,太倉那也是文風鼎盛之地,怎麽會沒讀書人站出來呢!
這話一說,那xiao丫鬟頓時面紅耳赤,讷讷說不出話來,自家少爺在太倉讀書人中口碑不好,這個連她這個xiao丫鬟都知道的,這一點卻沒法子狡辯。
那王啓年在旁邊看戲,終究沒忍住,促狹低聲道:“大nai妹,大nai味,大nai妹有大nai味,nai妹飄香,nai味飄香。咱也對出來了。”
這對子太無恥太下流了,雖然王啓年聲音低,可樓上誰沒聽見?連那xiao丫鬟都聽到了。
一衆錦衣衛先是一愣,接着,爆開哄笑,那xiao丫鬟恨恨跺腳,眼淚兒就在眼眶裏頭打轉兒,偏生這xiao丫鬟的确是個童顔巨ru,一跺腳,xiong前一陣兒晃,更是讓錦衣衛瘋笑起來,有些笑得蹲下腰去rou着肚子,卻是腸子都chou筋了。
眼淚珠子終究沒忍住,那xiao丫鬟哇一聲,大哭了起來,王蓉蓉這時候也裝不住了,隻好假作悠悠醒來,然後睜大了眼睛就瞪着乖官,“鄭國舅,你的本事就全放在欺負弱nv子身上麽?”
乖官把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很無辜道:“王xiao姐,我和你雖然熟,也不要luan說話啊!不然,我可要在韓知州跟前告你一個诽謗。”韓澤青聞言頓時就以袖掩嘴,這國舅爺也是忒促狹,你跟人家王家xiao姐很熟?人家大men不出二men不入的千金xiao姐,你這豈不是敗壞人家的清譽麽!
王蓉蓉先是一怔,兩個彈指間,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就又羞又惱,臉頰上頭绯紅了一大片,嘴,就不說話了,她也算明白了,形勢比人強,如今自己是這鄭國舅強搶的民nv,都到這地步了,那還能說什麽?隻能指望哥哥醒來再想辦法了。
她倒是對自己的榜眼哥哥有信心,可王衡即便醒來,又能如何,實際上,她王蓉蓉第二次暈倒的時候,不就是假作的麽,總是讓自己避免尴尬,而那清客戲子梁伯龍暈倒,未必不是假裝的,既然如此,有一有二就有三,爲什麽王衡不能是假裝暈倒呢!
所以說,認清形勢說起來簡單,實際上要做到非常的難。。
成功把王家xiao姐丫鬟給氣住了以後,乖官終究還是瞪了王啓年一眼,這個架勢總要做一做的,不然的話,以後誰都學了這一套去,說些下作話,豈不luan套了。
王啓年眼眉通挑,頓時單膝跪下請罪,乖官也就是敲打敲打他,未必是要治他的罪,淡淡說了一句下不爲例,也就罷了,不過,這厮今兒狗tui一直做的不錯,倒也不能冷了下面人的心,不然,以後誰還敢下死力氣給他國舅爺賣命,就又賞了五十兩,金子。
一衆錦衣衛頓時眼熱,這可是五十兩金子啊!大明的流通貨币是銀子,金子是不流通的,不過兌換比例在那兒呢!這起碼就是五百兩的銀子,以他們的俸祿要幹七八年,誰不眼熱,不過眼熱歸眼熱,也知道,這是王啓年蓋該得的,自家以後用心給國舅爺辦事,未必不能有這等機會,故此,士氣高漲。
這時候,那韓澤青的幕僚要拍國舅爺的馬屁,就谄着臉去問國舅可有下聯麽,乖官心說,下聯多的是啊!剛才王啓年那個大nai妹,對的也不算差,關鍵是要跟望江樓一般大家都知道,這可就難了。望江樓這個稱呼,從唐朝開始絡繹不絕,各地比比皆是,文人士子知道,市井百姓也知道,那是俗了不能再俗的,就跟叫王濤、楊偉的差不多,再聯系到望江流的意境,要找出這麽一個人盡鹹知的地方做出下聯來,真不容易。
所以他也隻能搖頭,“下聯通順尚可,但要切題切景切韻,我是做不出來的,當初我在天津衛,給悅來客棧做了一個上聯,悅來客棧客來悅,如今我也做不出下聯來。”
這悅來客棧絕對是舉世無雙天下皆知,從唐朝開始,上哪兒你都能瞧見有叫悅來客棧的,所以這下聯真不好做。那幕僚一愣之下,本意是拍馬屁的,這時候卻誠心挑了大拇指,能把爛大街的客棧做出絕對來,國舅爺真高。
乖官自嘲笑笑,“我這出上聯的可沒五千兩拿,當初人家店主也就免了我一桌酒席的錢,還問我要是有人對出下聯怎麽辦,我當時說的是,就給五十兩紋銀……”說到這兒,一時間卻是唏噓起來,光yin輾轉,一眨眼,沒想到也快一年時間過去了。
如今他堂堂國舅,出個上聯就敢出五千兩求下聯,三十萬眼睛眨也不眨就扔了出去,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何不叫人唏噓不已呢!
“當年國舅爺那也是名士風流。”韓知州拍了一句馬屁,不過,這家夥嘴賤,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說起來,國舅爺做這個國舅卻是可惜了,若不然,再過三十載,未必不是一任内閣閣老啊!”不過一說完,就後悔了,jiao淺言深,這話說的太過了,當下大恨,自己怎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呢!
瞧他臉se古怪,乖官就好笑,“韓知州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家老爹也常常抱怨,說我那姐姐,早不做德妃,晚不做德妃,偏偏這當口做德妃,難不成就不能再熬幾年,等我中了解元,再中了狀元,再做德妃也不遲啊!”
這話,頓時叫一幹人暗中吐舌頭,心說這話也就國丈敢講,換了别人,誰敢說。韓澤青聽了這話,cha嘴也不是,不cha嘴也不是,隻好讪讪賠笑。
“就你也想考狀元。”這時候王蓉蓉忍不住諷刺,自然,有人是不忿的,不過乖官倒也無所謂,淡淡道:“王xiao姐說的也是,不過,如今我是不去考功名了,免得跟你家榜眼哥哥一個下場。”暗中就刺了她一句,王蓉蓉頓時臉紅讷讷說不出話來,想來也是,号稱太原王氏一脈詩書傳家的讀書人家,家被人拆了,整個太倉讀書人以千計,卻沒人站出來喊哪怕一句話,不得不說,自家哥哥有些事情,做的太過了,得罪的人太多了。
看她滿臉绯紅一直到耳朵根的窘态,乖官也就不說話了,轉身過去站在lu台,看着下面瑞恩斯坦帶人拆王閣老家宅子,至于什麽漕幫,什麽三十萬兩銀子,對于如今的他來說,卻不過是過眼煙雲了,世事就是這麽離奇,去年還要爲幾十兩銀子拼死拼活,如今卻是幾十萬兩使喚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家這麽大的熱鬧,有些xiao商販麻着膽子,就挑着酒水到了王家們外頭叫賣,不曾想那些佛郎機人大多能結結巴巴說點南直隸官話,也肯使銀子,爲首那氣度不凡的佛郎機人更是cao得一口标準的南直隸官話,和顔悅se掏出銀子來買了冰鎮酒釀給手底下弟兄吃,倒是讓一幹xiao商販贊歎,隻是覺得這位爺長相未免太怪異醜陋了,跟畫裏頭的羅刹差不多,所以這些xiao商販臉上表情未免就有些怪異。瑞恩斯坦心知肚明,雖然他在歐洲也算得美男子,可大明人看佛郎機人長相都差不多,白森森的羅刹鬼,他也不計較,一men心思先給國舅爺好好辦事。
長的俊朗又如何,他在歐洲的妻子不一樣跟人跑了,說白了不就是因爲身上沒有貴族身份沒有爵位麽!如今到了大明,一定要好好給國舅爺辦事,日後國舅爺肯定會給我個貴族身份的,到時候,什麽樣兒的nv人沒有。
至于西班牙雇傭兵自己掏腰包買吃食,倒不是乖官掏不起銀子,這也是拆王家策略的一環,總不能都讓大家看國舅爺橫行霸道的一面罷!總要給市井百姓瞧瞧國舅爺的好兒,這麽一來,四百佛郎機人加上很多錦衣衛,頓時就有無數xiao商販一哄而上,直接把王閣老家men口當市集了,賣各種酒水吃食的,甚至塗抹了胭脂扭着腰肢兒的低檔妓nv也出來了,這些流莺平日裏頭都是做漕幫漢子的買賣的,看佛郎機人肯使銀子,倒也不計較佛郎機人長相怪異醜陋,不過,有正經路數的青樓nv子是絕不會這麽出來拉客的,掉價兒,故此,很多青樓妓nv站在高樓上頭,看着那些平日裏頭自己瞧不起的流莺去招攬客人,忍不住嘴角就要lu出鄙夷不屑來。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王家men口直如最熱鬧的集市,那些流莺們站了一下午,這時候終于有人拉到客人了,沒一忽兒,有幾個完事的,得了賞錢,頓時尖叫,爲何?給的都是瓜子金,猶自不相信,下意識拿牙齒去咬,頓時把瓜子金上頭咬出了牙印來,這才相信自己沒做夢。
這一下,整個太倉的青樓業頓時轟動了,那些平日裏頭高高在上的妓nv也站不住腳,這可是掏真金子的,說個難聽的,一把瓜子金出來,把自己下面鑲滿了,也就是那個價錢了。随着那些平日裏做着渾身臭汗的漕幫漕丁漢子的買賣的最底層流莺們一個個大呼xiao叫,終于有一家青樓老鸨坐不住了,匆匆帶着手下姑娘們就下了樓,反正大家都在看王閣老家的笑話,也沒什麽人來做買賣,幹脆去王閣老家men口賺一筆,真金白銀的,誰不喜歡。
這王閣老家周圍頓成污穢之地,那些西班牙雇傭兵都是積年的老男人,在海商憋狠了的,平日裏頭瑞恩斯坦bo拿巴管的也緊,這時候暗中奉命就專men來搞事的,金子都是國舅爺掏的,豈有不逮着機會大幹特幹的道理,這些人也不講什麽地兒,直接拽到旁邊巷子裏頭黑暗處就是一個虎撲撲上去,然後就是大呼xiao叫yin聲lang語,整個王家周圍,全是幕天席地的調調兒,jiao合的聲音塞滿了王家人的耳朵,那些平日裏頭自诩高人一等的閣老家仆奴,一個個漲紫了臉面。
要知道,他們可是被驅趕着和那些nainai們在一起呢!王衡王榜眼的幾個妻妾如今就硬生生被塞在一堆仆奴當中,這些都是平日裏頭高高在上的nainai們,而仆奴們又都是生理正常的男人,旁邊到處是jiao合之聲,身邊就是莺莺燕燕的nainai們,明知道不可以,可下面驢貨哪裏控制得住,這幾百人被擠在一起,未免就有挨挨擦擦的舉動,那老太太瞧着不是個事兒,臉面上頭終于挂不住,吐了一口老血,頓時又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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