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薩貝拉被十數個表情恭敬但行爲舉止卻絕對不恭敬的西班牙傭兵帶到偉大的明帝國的尊貴鄭老爺面前的時候,鄭國蕃正詢問一個留着短發,虎背熊腰,臉上還有一條刀疤的漢子。
這漢子是平戶町的町人頭,或許,換個說法的話,他就是平戶的派出所所長,負責平戶町的治安、防火等等,如果有人要決鬥,還得向他報備,不然就是不合法的決鬥,而在扶桑劍客多如狗,從某種角度來說,即便是那些名聞整個扶桑島的劍豪,如果想在平戶跟人決鬥,也得看他的臉色。
所以,菅野信這十數年來在平戶混的着實不差,隻是,看着眼前這位坐在太師椅上的唇紅齒白的少年,兩旁簇擁着無數的帶刀武士,背後站着兩位穿胴丸的高挑姬武将,身邊還坐着一位皮膚白皙如雪的美*女,這位便是立花家的誾千代公主,号稱築前國的白梅,他能混上平戶町的町人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自然知道這位立花家的公主。
這些都不是他懼怕的,他懼怕的是那穿着儒衫系着儒縧的少年,少年在儒衫外面套着一件錦緞馬甲,馬甲的邊縫上縫綴着雪白的狐裘,愈發襯托出他面若冠玉唇似塗朱。
“你就是平戶町的町人頭?”乖官随意抽出村正來,一邊問話一邊繞着手腕,把村正挽成了一蓬劍花,四周一些見識過洗劍術的武士們忍不住心中佩服,明國有諺雲,劍不離手曲不離口,主公年紀尚齒,卻使得一手好劍法,原來是如此苦練來的。
乖官這一挽劍花不要緊,頓時就把那膀大腰圓的漢子給吓得噗咚一聲,滿臉橫肉不停地抽搐,導緻額頭上的一條刀疤看起來也在顫抖,“小老爺在上,小人實實不是故意投奔倭寇,實在是,小人的度牒,度牒丢了,又恰好被商船帶到了九州島,爲了糊口,沒奈何,這才幹了這勾當。”說着,連連磕頭不已。
乖官聽了這家夥的話,看他磕頭蟲一般,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極爲古怪。
他問話的時候,問的是扶桑語,可這家夥一開口,居然是大明國南直隸的官話,而且聽口氣,似乎還是個和尚,這和尚混的不差啊能坐上町人頭的位置,在扶桑,起碼也算是地方上的豪族了,當然了,這所謂豪族, 大多也就是幾十個人,七八條槍,還是竹子做的,然後霸占了一塊土地,這就算豪族了,實際上就是大明朝治下的村莊,村子裏頭有幾十個精壯。
嘿嘿笑了兩聲,乖官一彎腰,慢慢俯下身子去,看着這漢子,說:“度牒丢了?恐怕不是那麽簡單罷是不是見識了外頭的花花世界,就動了塵心,殺過幾個人啊?睡過幾個妞啊?”突然就一拍椅子的把手,“給我從實招來。”
菅野信渾身一軟,原本還存着些的僥幸就全部被打碎了,哭喪着臉,“小人菅野信,以前法号永信……”說着,就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出來。
這厮原本是個和尚,跟一位紅葉大禅師學得一身好本事,那真是,拳打南山虎,腳踢北海龍,隻不過,氣血方剛,頭一次下山,就被一個漂亮的小寡婦給勾搭上了,那小寡婦看上門讨碗水喝的精壯漢子,一身腱子肉看一眼就要渾身發軟,胯下都潮了,忍不住,就拿出手段勾搭他,他在山上哪裏見識過這種手段,當天晚上就被小寡婦勾搭得[數滴菩提水,盡傾紅蓮中],等他在小寡婦身上打完哆嗦,這時候糾結了,師傅說,女人是老虎啊我怎麽跟老虎睡了。
他雖然沉默糾結,可俗話說的好,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變态,看着那小寡婦一身白花花的肉,抿着唇沖他笑,原本疲軟的小和尚頓時暴躁得能捅破天,一時間哪裏還記得師傅循循善誘的紅fen骷髅這類話,一翻身就抱住小寡婦,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再來一發。
從那以後,他幹脆就留起頭發來,日裏頭在地裏犁,夜裏頭在女人身上犁,小日子過的痛快。。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那時節,正是俞大猷在福建剿倭的時候,據說總兵俞大猷馬踏南少林,一個人就破了羅漢陣,然後不屑地說,少林寺也不過爾爾,真傳盡失。這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天下,自然也傳到了他耳朵中。
這厮頓時就不服氣,惦着一根哨棒就要回山上,小寡婦心知勸不住,替他細心打了包裹,裏頭幹淨衣裳、碎銀子、烙餅,樣樣不缺。
總之,這愣頭青回到寺裏頭,這才知道俞大猷俞總兵帶走了兩百多僧兵,剿倭寇去了,這厮輩分極高,現任方丈都得稱一聲小師叔,看他頭上裹着布巾,以爲他這些年行腳天下,忍不住就勸他,俞總兵武學卓絕,我等也覺得棍法失真傳,等俞總兵傳授了僧兵們棍法,卻是可以再反哺回祖庭(嵩山少林寺)……
可惜,這厮在山下酒也喝過了,女人也睡過了,可以說整個人都變了,唯一沒變的隻剩下那點兒自尊,卧槽泥馬,老子是紅葉禅師的關門弟子,天下禅宗光頭大多數要喊老子師叔祖,你個俞大猷沖破我少林羅漢陣,老子的面子往哪兒擱?
所以他一言不發掉頭下山,就去尋俞大猷的晦氣,等他尋着俞大猷比完棍法,勝負沒人知道,反正,少林寺幾百僧兵是看着這位師叔祖臊眉嗒眼地離開了軍營。等他回家,悲劇了,小寡婦死了,家也燒了,赤紅了眼珠子的他尋人一問,是一夥被倭寇殺潰的軍衛漢子幹的。
他胸中一把火幾乎把頭發都燒掉,問明了事情以後,數天後,小寡婦的墳前壘起了十數顆人頭,有眼力尖的分明就瞧出那是數日前的那夥軍衛潰兵。後來,這厮就不知所蹤,隐約有人說,是投了倭寇。
實際上,這就是此刻大多數在海外讨生活的大明人的背景,要麽是人死卵朝天想博一個富貴的,要麽是在家鄉殺人被通緝的,冤屈不冤屈的且不去說,總之,來到海外的絕沒有一個正經的三代良善的大明百姓,就好像後世前往美洲新大陸的五月花号差不多。
這些人在海外名氣再大本事再厲害,在朝廷眼中,那也是叛逆、草寇、抛棄祖宗陵廬的賊子,就像是五峰先生汪直,粉飾一萬遍,他還是倭寇,就好像萬曆初年的大海盜林阿鳳,即便他擊敗了當時的西班牙菲律賓總督區的軍隊,可在大明朝廷眼中,他依然是海盜,所以大明立刻就和西班牙聯合剿匪,偌大的勢力頓時就被兩國聯合剿滅的灰飛煙滅。
“小人深知罪孽深重,就遠渡扶桑,在這平戶找碗飯吃,十數年下來,蒙平戶的大明鄉親看得起,推爲首領。”這和尚輩分是高,可大明朝的那一套早就深入骨髓,像是眼前這位穿儒衫的小老爺,手上十條鐵甲船,起碼,也得是個世襲的千戶老爺罷?世襲的千戶老爺能考上功名,穿儒衫,那更加不得了,豈不是跟李成梁李大都督一般。李成梁十次奏大捷,在大明朝的名聲實在了不得,故此普通人也知曉。
實際上,這還是和尚十數年來擔驚受怕的緣故,可謂驚弓之鳥,他再如何,那也是在大明朝犯過事的,下意識就認爲自己有罪,這十數年在平戶老婆也娶了,兒子都生了,可心裏頭的結還是沒解開,這才是乖官一詐之下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老老實實交待的緣故。
看着這改名菅野信的前南少林高僧跪在跟前,乖官有些不知道怎麽辦,潰兵不如匪,這句話他在史書上屢屢看到,所謂賊過如梳,兵過如洗,這厮的相好被潰兵殺了,他前去報仇,怎麽也說得過去的,但是不像扶桑這般,亂世戰國殺人算個球,在大明,你殺人就是殺人了,是違反律法的,何況這厮還有投靠過倭寇的嫌疑。
不過,這家夥如今是平戶的明人首領,而且還是所謂的町人頭,若要迅速搞定平戶町,卻也不得不用這個家夥。
看着坐在太師椅上的這位小老爺沉吟,手上的劍也是越抖越快,菅野信滿頭大汗,心知自己的身死就在這位小老爺一言而決,逃,是絕對逃不出去的,這周圍武士數百,還有火槍,海上還有鐵甲船,他跟紅葉老師學了一身本事不假,可他叫永信,不叫釋迦牟尼,十個二十個說不準還能拼一拼,但火槍大炮的,怎麽個拼法。。
這時候,那被押過來的伊薩貝拉女伯爵小姐看不下去了,這些家夥在說什麽?尤其是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孩子,難道不知道如此對待一位淑女是很失禮的麽?
她忍不住大聲喊道:“喂你想把我扣押到什麽時候?”
乖官一愣,手上劍花一停,跪在他跟前的菅野信渾身一哆嗦。
轉眼看去,那大聲喊叫的白人姑娘看起來二十來歲的樣子,穿着大紅色的裙褲,小腿上縮着白色的褲襪,身上是精工細作的馬甲,頭上還帶着大檐帽,上頭如火雞一般簇立着大蓬的紅色纓毛,渾身打扮就像是一個爆發戶海盜,倒是湛白的皮膚和一雙典型的地中海美女**雙眸頗爲可觀,即便是乖官用後世的眼光來衡量,這姑娘也算是一個大美人兒。
“瑞恩斯坦,這位小姐在說什麽?”他就詢問不遠處的西班牙超級傭兵,作爲精通大明國官方語言和扶桑官方語言的東方通,瑞恩斯坦趕緊湊過去,“尊敬的閣下,這位是菲律賓總督區剛剛上任的總督何塞.安特裏普.弗朗西斯科侯爵的妹妹,伊薩貝拉.安特裏普.弗朗西斯科女伯爵。”
乖官一聽,頓時頭大,這倒不是怕和不怕的問題,而是很棘手很麻煩,忍不住就瞪着瑞恩斯坦道:“瑞恩斯坦波拿巴,作爲一個騎士,你爲什麽事先沒有告訴過我這位小姐的事情?”
瑞恩斯坦滿臉的尴尬,讷讷說不出話來,乖官看了不耐煩,“讓那女伯爵小姐閉嘴先。”揮手讓他到一邊兒去,順手就納刀入鞘,低頭對跪在地上的菅野信說:“永信……”
“小人在。”菅野信趕緊答應,順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乖官看他那模樣,估計現在讓他回去做和尚也做不來了,既然他願意叫菅野信,那就叫菅野信罷于是就道:“菅野信,你這個町人頭的職務就不要做了。”
菅野信咽了一口唾沫,換了後世,派出所所長給人一撸到底,不管誰撸的,那肯定也要心裏頭抱怨下的,不過,他可不敢抱怨,十條鐵甲船,松浦家說滅就滅了,他菅野信算根毛。
“平戶町大約有多少大明人在此做買賣的?”
“小老爺容禀,這平戶町大約有四十多家鋪子是大明人開的,大多是定居此地的,包括老幼婦孺約有三百多人,至于一年往來的商船,大多以略微比扶桑人優惠的價格賣給大明人的鋪子。”
乖官一聽,就明白了,大明的商船過來了就以批發的價格給本地定居的大明人貨,本地定居的相當于壟斷專賣或者叫獨家代理,怪不得,這菅野信能夠以明國人的身份做町人頭,當下就拿定了主意。
“菅野信,你就做伊能家的町奉行罷給你兩千石的知行,好好做事,日後一城一國之主未必不可能,不過……作爲町奉行,以後你要把稅收給我辦好喽逢五抽一,你若是辦不到,那這個町奉行就換别人來做,你麽,就自己回大明去罷”
跪在地上的菅野信原本一聽自己成了町奉行,還給了兩千石的知行,并且許諾一城一國之主,歡喜得臉上的刀疤都亮得發紫,可接下來一句話,頓時宛如一桶雪水從頭淋到腳。
這個時候的扶桑,已經開始有[樂市樂座]制度,所謂[座],像是平戶的定居明人壟斷經營的染布生絲綢緞這類行徑,就叫做[座],在歐洲稱之爲[行會],所謂樂座就是搞市場經濟大家競争,不許玩壟斷,[樂市]就是免除市場稅和商業稅。
說白了,其實就是招商引資,而第一個搞樂市樂座的是柴田勝家,估計很多玩太閣和信長系列玩家的要驚掉下巴,這個[割瓶柴田]居然還懂這個。
正是由于樂市樂座的興起,商人們很快就尋找到自己的地位,位置節節攀升,再過幾十年,日後的扶桑财閥的雛形就會形成,連幕府都大量倒欠商人集團的資金。
可乖官一張嘴,就是逢五抽一,這簡直,簡直是開曆史的倒車,當然了,菅野信絕對不懂什麽叫曆史的倒車這個詞,不過,樂市樂座他是懂的,在别人家的大名都搞樂市樂座的時候,平戶抽如此重稅,這還有活路麽?。
他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不知道怎麽把這番話跟小老爺說出來,乖官看了,忍不住冷笑,“是不是覺得稅太重了?”
菅野信把頭磕得咚咚響,“小老爺明鑒。”
他們兩人對話一直說的是大明官話,也就是胡立濤和伊能靜齋聽得懂,這時候胡百戶忍不住大聲喝道:“你這厮,好不曉事,我看你還是跟我回大明,官府裏頭走一遭的好。”
反倒是伊能靜齋,卻是好言相勸,“在下伊能靜齋,如今你也算是自己人了,你沒看到茂才老爺手下的十艘鐵甲船?别說平戶町,日後所有漂浮在海上的物體,都要向茂才老爺繳稅,不然的話,還是沉下去爲好。”
伊能靜齋這話深得鄭乖官的心,聽起來似乎輕飄飄的,可骨子裏頭真是殺氣騰騰,所有漂浮在海上的物體都要繳稅,多霸氣。
菅野信渾身一顫,戰戰兢兢擡頭,看見眼前這位穿着儒衫的小老爺輕描淡寫坐在太師椅上,嘴角甚至還帶着微笑,可他分明感覺到這位小老爺的眼瞳深處熊熊燃燒着兩團深紫色的火焰。
這位小老爺是……準備造反?
幾乎所有第一次明白乖官的眼界的人,都認爲乖官是要造反,因爲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夠問海商們如此收稅,沒有任何人,連朝廷,連内閣,連皇上,都不行。
而這位小老爺居然就要如此做事,他也算是開闊過眼界的,自然就認爲這是要造反,起碼,也是有割據扶桑的念頭。
“怎麽?菅野信,你不信我能做成如此大事?”乖官騰一下站了起來,一轉身,伸手一指大海,身後的那些武士們趕緊讓出空間來,“你看見了麽,波多家的壹伎島,我的,五島家的五島列島,我的,如今平戶也是我的,不妨告訴你,立花山城和博多町,還是我的,很快,宗家的對馬島,毛利家的小倉城,這些都是我的,大村城的龍造寺要是識擡舉,我不介意讓他找個地方養老,要是不識擡舉,你以爲我這十艘鐵甲船是樣子貨麽,看見沒有,這些西班牙人也奉我爲主,日後,我還會有更多的鐵甲船……”
他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然後一轉頭,對滿頭大汗的菅野信說:“你到扶桑有十數年了罷?”菅野信上下喉結一動,咕咚一聲咽下一口唾沫,“小老爺明見萬裏。”
“你覺得扶桑有誰能擋得住我的鐵甲船?”乖官彎腰問他。
“小老爺,鐵甲船開不上岸啊”菅野信說的倒是實話。
乖官笑了起來,“可商人們也下不了海了對麽,你說,最後是我着急,還是這些鑽錢眼的商人着急?”
菅野信聞言,渾身一震,當即赫然開朗,着啊這位小老爺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看樣子也不缺錢,有的是大把的時間耗下去,可商人們誰耗得起?若是繳稅,不過逢五抽一,若是不交稅,連海都下不去,損失的何止五分之一?
看他表情,乖官心說這厮雖然外表粗豪,也還算有些腦子,看來還可堪一用。
想通了其中道理的菅野信頓時就給乖官磕了三個頭,“願爲小老爺效勞。”
“起來罷”乖官伸手扶了扶他,不管怎麽說,這家夥也算是地頭蛇,連松浦家都要用爲町人衆的家夥,想必能給我把事情辦好,“你第一件事情,在町内張貼告示,以後這商稅逢五抽一,農稅逢十抽一。”
伊能靜齋一聽,趕緊說:“主公,這逢十抽一不可。”
乖官就納悶了,“爲什麽?”
“主公,商稅逢五抽一,那些大名隻會暗中嘲笑主公,但農稅逢十抽一,恐怕連大友宗麟殿下和立花道雪殿下都要震怒的啊”
乖官心說我怕他們震怒?不過,要有理智,還是轉身詢問了下誾千代姐姐,誾千代姐姐正沉迷于乖官那指點江山的派頭和譜兒,聽他一說,趕緊搖頭,“夫君大人,這雖是善政,但無疑是和天下所有的大名結仇,千萬不可以。”
一時間,乖官真是哭笑不得,怎麽做點事情就這麽難呢怪不得後世毛太祖說[做人要有太保氣],這也是後世文人抨擊太祖的一個緣故,認爲毛選就是把人教成流氓,卻不知道,政治家縮手縮腳最後什麽都幹不了,希望政治家一清二白跟綿羊一般,綿羊帶領的國家,豈不就是一塊肥肉。。
不過,既然誾千代姐姐都勸說了,估計這的确也難搞,隻好歎口氣,還是按扶桑規矩來罷就說,“那,就四公六民好了。”
誾千代一聽,想勸,但是,已經勸說了一次,再勸,夫君大人臉面上未免不好看,于是就沒說話。
松浦家五公五民就被稱爲賢侯,四公六民,對九州島農民來說的确已經是善政了,整個扶桑戰國,搞四公六民的隻有一家,北條家,這也是日後猿秀吉征召諸多大名攻打北條的緣故。你收四公六民搞得跟賢明君主一般,豈不是顯得我們所有人都是殘暴不仁的家夥,坐擁兩百多萬石高的北條家很快就滅亡了,沒有任何大名幫他,想必對北條家的四公六民也很憤恨,你多收一成會死啊搞得我們都是壞人就你北條家是好人。
得了吩咐的菅野信頓時領命,這時候,他的身份就成了乖官手下了,而且是比兩千石的町奉行,相比以前,相當于派出所所長一躍成爲市長,那真是火箭幹部,連那個剛田武都比不上,自然了,乖官這番舉止也有把這個菅野信擡到家臣的對立面去的意思,一個外人寸功未立,不過仗着地頭蛇,就成了兩千石知行的町奉行,衆人能服氣才怪了,不過這樣一來,乖官的目的就達到了,你們都是地頭蛇,你們要是團結一心了,那我還睡得着麽
看着低頭退到旁邊的菅野信,乖官突然一笑,“菅野信,你那頭發也别留着了,看着别扭,反正扶桑和尚也能結婚生子的,你不覺得一個光頭擂雙波,這樣很是有趣麽”
菅野信聞言滿臉的尴尬,臉上的刀疤愈發顯眼,由于乖官這話是用扶桑語說的,衆人頓時低聲笑了起來。
“那個是一向宗,小人是禅宗的。”菅野信忍不住掙紮了一句,上面乖官還沒說話,旁邊胡百戶聽了伊能靜齋翻譯,就說:“人也殺過了,女人也睡過了,你還禅宗個啥子,你們這兒有什麽ji寨出名的,帶大夥兒去耍一耍。”
伊能靜齋就對菅野信笑着說:“這位你可能不知道,大明甯波八衛的百戶,姓胡名立濤,最是好漢,使得一手好刀,聽你說話,也是行家,想必槍棒本事不弱,有機會我們三個切磋切磋,對了,在下伊能靜齋,如今添爲伊能家家督,當然了,在下也是茂才老爺的屬下。”
這菅野信也不是傻蛋,先抱拳道一聲久仰,然後心裏頭就尋思,原來小茂才是借雞生蛋悶聲大發财,看來跟小茂才混日後也能博個前程,一時間,倒也忘記了方才的恥辱。
至于胡百戶,忍不住就嘀咕,一個大明和尚非得跑來扶桑做扶桑人,一個扶桑劍豪非要抱住小茂才的大腿跟小茂才混,這世道,還是咱出身好,正經八百的大明人,跟茂才混絕不會有錯。他卻不想,他以前是土匪,實際上跟這兩位也沒多大的區别。
這時候,把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的乖官就叫瑞恩斯坦把那伊薩貝拉女伯爵小姐帶過來。
上下打量着這個皮膚白皙,眼神盼顧**的西班牙女伯爵,乖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這個可是燙手貨,你說把人殺了,顯然不行,留着罷也麻煩,要是逃出去,指不定惹出什麽亂子來,一時間,真是深恨那瑞恩斯坦,狠狠就瞪了他一眼,瑞恩斯坦波拿巴心知理虧,何況如今這位尊貴的大人還是自己和幾百兄弟的金主,眼神一轉,就尴尬地笑着,出了一個馊主意,說:“尊敬的閣下,伊薩貝拉女伯爵血統高貴,不如,閣下納爲妾室,這豈不是兩家變一家的好事。”
看他還兩個拇指比劃了一下,乖官忍不住鼻孔出氣,哼道:“你倒是了解東方文化啊還知道納妾,我今年十四歲,你看看她,起碼二十幾了,這不是老牛吃嫩草麽。”
瑞恩斯坦額頭出汗,趕緊道:“尊敬的閣下,這事情不能這麽看,扶桑的領主大人們不也是喜歡如此麽。”
這兩人的說話,伊薩貝拉自然聽不懂,不過一直在旁邊觀察下來,她也明白了,這個唇紅齒白的小孩子,是這些人的首領,這時候看瑞恩斯坦滿頭大汗跟這個小孩子對話,她忍不住就驕傲地說道:“喂異教徒小孩,你是一位貴族對麽?難道你們的貴族就是如此對待一個淑女和貴族的麽?”
ps:登陸作者後台半小時才進來,俺還以爲來不及上傳了,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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