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不在？
這句話，倘若不是江南故弄玄虛地話，那事情可就真的大條了！
在這芒芒虛無中，漫漫混沌裏，還有什麽東西是無處不在的？
世界？
不不不，世界也僅僅算是這片無盡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小小的氣泡兒罷了！
在這整個虛無裏，唯一稱得上無處不在的，隻有虛無本身！
而他江南，憑什麽無處不在？
“狂妄！”
“太過狂妄了！”
“江南！”
茫茫的黑暗世界中，災厄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嘶吼聲，響徹整個混沌！
與此同時，他那無盡的黑暗力量，向着四周瘋狂奔湧而去，試圖找到“躲藏”在虛無中的江南！
就像瘋狂了那樣，災厄肆虐着屬于祂的黑暗力量，席卷了茫茫虛無與混沌！
就仿佛……就仿佛要憑找到江南來否定，否定那個可怕的猜測一樣！
但，事實不會随着祂的想法而改變。
就像祂入侵新世界的時候，新世界的生靈無比希望殺死祂，但卻不能影響祂一絲一毫！
如今，無論災厄再難以置信，都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那便是……江南，已經化作虛無！
找不到！
過了良久以後，災厄仍找不到江南的存在！
但他的聲音，卻仿若不滅的冤魂一般響徹在災厄的耳邊！
“災厄，我說過了，我從未躲藏，我……無處不在。”
話音落下，茫茫虛無卷起，仿若翻湧的海潮那般，撞在那黑暗世界之上！
轟隆隆！
無盡的黑暗力量潰散！
毫無抵抗之力！
就像被無法形容的可怕力量所碰撞一樣，那先前還不可一世的黑暗力量，如今被輕而易舉地碾碎！
操控虛無！
又一次，操控那無論任何生靈都不應該能夠操控的可怕事物！
這一幕，被災厄清楚地看在眼裏，神色驚駭莫名！
“直到如今，你還沒有醒悟過來麽？災厄！”
就像是嘲諷那樣，另一個江南在無盡黑暗中沉浮，盡管隻剩下最微弱的一縷意識，但他此時此刻，無比從容，無比放松！
“還是你早就已經猜到了，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災厄！”
“你并非沒有找到江南啊！”
“這芒芒虛無，就是他啊！”
“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掩飾的笑聲回蕩在整個虛無當中，讓災厄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另一個江南戳破了窗戶紙，将那災厄不敢相信的猜測擺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江南，就是虛無！
災厄臉色陰沉，祂如何可能沒有想到這種可能麽？
隻不過，絕不願承認罷了！
江南……化作了虛無？
這是什麽可怕的天方夜譚？
這是什麽讓人絕望的驚悚故事？
或者說，他憑什麽？
這芒芒虛無，無窮無盡，乃是一切的起源，一切的終結！
是孕育所有世界，所有生靈，一切的一切被孕育的搖籃！
既然如此，他江南一個人類，哪怕他通過各種機緣巧合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道他憑什麽能夠化作這茫茫虛無？
别說是他，就是比他還要強大的災厄，都不敢對整個虛無本身産生任何一點兒想法！
就像凡人從來不會想要去取代天道那樣。
簡直荒唐！簡直……可笑！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
驚怒到了極緻以後，災厄的情緒反而稍微平靜下來，祂緩緩搖頭，開口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虛無是虛無，生靈是生靈，這是絕無法逾越的天塹！”
緊接着，祂看向另一個江南的殘魂，仿佛已經受夠了他的絮絮叨叨，聲音無比冰冷道：
“如今，吾雖暫時奈何不了江南，難道還奈何不了你麽？”
“無論江南在哪兒，又變成了什麽鬼東西，甚至與吾之間的勝負，那一幕，你絕對已經看不到了！
說罷，無盡黑暗湧起，要将另一個江南的殘魂，完全淹沒！
先前，災厄留下另一個江南的一縷殘魂，不過是爲了折磨他而已。
但那，是在災厄知曉自己必定會勝利的情況之下，方才做出的行爲。
可現在，局勢突然已經變了。
江南不知爲何擁有了和操控虛無的力量，勝負未知！
既然如此，那自然不能再留這個蒼蠅一般聒噪的禍害了！
特别是他還不停地冷嘲熱諷的時候！
留來作甚？
然而，就在那無盡的黑暗力量，快要将另一個江南完全毀滅的時候。
作爲那個好無反抗之力的砧闆魚肉，另一個江南此時此刻卻一點兒都不感到恐慌。
他甚至，笑出了聲來。
“災厄，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能殺死任何一個人麽？你覺得，現在的你，還能做到什麽？”
于是，就仿佛呼應他的話那樣，突然之間，意外發生了。
隻見這虛無中，無盡混沌翻湧而起！
仿若萬萬丈高的可怕海浪那般，肆虐奔湧，然後化作一隻無比龐大的巨大手掌！
粗暴而蠻橫地，探進災厄的身軀當中，在那另一個江南被黑暗淹沒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殘魂，拉出來！
那一刻，黑暗翻湧，就仿佛岩漿一般四射而去！
“啊！！！”
那一刻，災厄的世界被突破，叫出聲來！
但這一聲，卻并未還因爲疼痛，而是驚駭于眼前的可怕的手段！
操控混沌！
江南竟操控混沌化作一隻手臂！
災厄的眼睛，猛然瞪圓，難以置信！
因爲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江南似乎真的……與虛無融爲了一體！
另一個江南的殘魂，被江南探出的混沌之手，一把抓走，投放到新世界裏，溫養去了。
臨行之前，他頗爲感歎地嘟囔了一句。
“沒想到啊！”
“沒想到！”
“最終，我竟沒能死去！”
頓了頓，他看向茫茫虛無，那裏隻有驚駭的災厄，與無盡的虛無。
他說，“罷了罷了，如今的我，已遠不如你了，幫不上忙了已經。接下來，就都交給你吧！”
說罷，一步踏入新世界的世界壁壘，沒了蹤影去。
虛無中，隻剩下災厄，茫然環顧。
這個時候，新世界緩緩從虛無中隐去，同樣不見了蹤影。
緊接着，在那茫茫的混沌裏，江南的身影，方才緩緩凝聚出來。
一身白衣，書生模樣，氣息毫無，就仿若隻是一個投影那樣。
他看着災厄，眼裏平靜無波，緩緩開口：“災厄，我就在這裏，倘若有可能的話，來殺了我。”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但這種感覺，卻讓災厄感到……更加憤怒！
那種感覺，江南給祂的那種感覺，就仿佛是一頭無比龐大的巨獸，不會與一隻螞蟻較勁兒一樣。
江南是巨獸！
災厄是蝼蟻！
此時此刻，災厄在江南的态度裏，感受到的，就是這般！
如何能忍？！
“好！”
怒喝一聲，災厄一步先前！
驟然之間，那黑暗世界，再度膨脹起來！
無盡恐怖的黑暗力量仿若火焰一般熊熊燃燒，環繞在黑暗世界的周遭，向着江南的身影撞過去！
浩蕩兇威，無人可擋！
但可惜的是，江南現在，并非是人。
就在那一刻，整個虛無突然一震！
那一刻，災厄的臉色驟然劇變！
因爲，他感受到了，變化！
先前那一刻，原本如清水一般毫無阻礙的虛無，驟然變得像是粘稠的泥沼一樣！
寸步難行！
災厄的黑暗世界，僅是向着江南的方向前進了分毫，便被這突變的虛無，絆住手腳！
再也無法動彈！
那一刻，祂清晰地感覺到，整個虛無，都在排斥和擠壓祂！
那可怕的，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平靜又冷酷，毫無慈悲！
而到了這個時候，任由災厄信不信，祂也不得不承認，江南，真的變成了整個虛無！
否則他不會擁有能夠阻擋自己的力量，不會擁有一把從自己的黑暗世界裏搶走另一個江南殘魂的力量，也不會操控虛無，更不能讓整個虛無都變成可怕的泥沼來排斥自個兒！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那個另一個江南的話。
——如今的江南，就是虛無！
“但怎麽可能？”
“虛無是虛無！你是你！你怎麽敢，怎麽能……變成虛無？！”
“江南，你究竟做了什麽？！”
仿佛被封鎖一般的靜止中，災厄瘋狂嘶吼！
祂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自個兒設計了無數，吞噬了仙土世界，吞噬了第三世界，但爲什麽到現在還是無法戰勝江南？！
就像一直以來的那樣！
每一次與江南對抗，他都能穩穩勝過自己！
在乾道的時候是那樣！
在仙土的葬海是那樣！
到了如今，還是那樣！
明明如今的自己，已經成就了這個虛無中的頂點的超脫之境！
明明已經吞噬了第三世界與仙土世界的自己，已經絕對無敵！
爲什麽，爲什麽江南還能變得比祂強大，甚至直接化作了虛無本身！
“不可能麽？”
江南的聲音平靜，也沒急着毀滅江南，而是開口道，
“不，這是有可能的。”
“因爲你不知道的事，有很多。”
“比如，虛無的确是虛無，與生靈有着天差地别，無法逾越的鴻溝。”
“但你不知道，虛無從一開始，隻是一具古老生靈的軀殼而已。”
“既然如此，那這茫茫虛無，便是可以被作爲身軀的。”
那一刻，災厄瞪圓了雙眼！
啥？
虛無的本質，是一個古老生靈的遺骸？這他娘的是什麽可怕的荒唐真相？！
但，即便如此！
即便虛無真的就是一個古老生靈的遺骸，憑什麽江南能夠顯露這無邊無垠的身軀？
要知道，江南也是超脫境，甚至比自己還要弱小！
那麽他憑什麽占據這個虛無？
“你忘了麽？”
“先前你不是想要阻止我的孩子們麽？”
“災厄，你覺得當時他們帶着的，是什麽東西呢？”
江南的聲音依舊平靜。
那一刻，災厄的所有行動，同時定住。
就仿若僵硬了那樣，定格。
終于……恍然大悟！
祂終于曉得，那些新世界的生靈帶着的神秘光點，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江南的本源碎片！
江南的靈魂！
江南的意識！
或者說，江南本身！
瘋子！
這一刻，哪怕是敵對，哪怕是已被對方封鎖禁锢！
但災厄仍不得不歎一聲！
瘋子！
江南就他娘的是個瘋子！
把自己的本源打碎這種事兒！
他也是敢幹的？
這種相當于自殺的行徑，他能說做就做的？
什麽不要命的玩法啊都是？！
“你……瘋子！”
“你不知道，你那樣做，任何一步出了差錯，都永遠死去了嗎？！”
“江南！”
“你究竟憑什麽敢去賭的啊？！”
“啊？！”
災厄嘶吼道！
那江南的虛影，攤了攤手，不想過多說那個過程，隻是道：“但所謂成王敗寇，最後我成功了不是麽？”
災厄滞住。
那一刻，無話可說！
江南說的對！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看結果的世界！
倘若江南的計劃失敗了，那他死路一條，整個新世界也死路一條！
甚至不必災厄出手，新世界就将灰飛煙滅！
但倘若他成功了……
那就是眼前的模樣。
天下無雙！
不，應當說，天上天下，虛無混沌，皆是無雙！
化作虛無！
他就是虛無！
就是這虛無中絕對的主宰！
“吾……不甘啊！！！”
怒吼，從災厄的黑暗世界中爆發，響徹混沌與虛無！
但無能狂怒，終究隻是無能狂怒。
在虛無與混沌的壓制下，災厄那茫茫黑暗世界，翻不起一點兒風浪。
對于江南而言，這是一種相當奇異的感受。
不是強大。
這個境界，已經完全超越了超脫，已經不能用威能或強弱形容了。
倘若非要說的話，就是……掌控。
作爲虛無本身，掌控着所有的虛無，包括虛無中所有的一切！
包括每一縷混沌，每一個世界，當然……也包括災厄。
眼前這不是戰鬥，沒有勝利與失敗。
或者說，在江南開始與虛無同化開始，災厄就已經沒有任何一絲勝機了，區别隻在于，祂是否知曉而已。
“結束了，災厄。”
江南深吸一口氣，伸出一隻手，握緊。
“這綿延漫長歲月的糾葛，應當結束了。”
“災厄，你輸了。”
如同宣告那樣，他如是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