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從李佑嘴裏冒出來,她卻感到在古怪中又夾雜着别樣的刺激,可這也太輕賤了!
好像堵在心口的石頭被搬開了,輕松之餘李佑十分興奮,上前捉住了長公主的手,将鼻頭湊到的她脖頸臉頰,不停嗅取那好聞的清香。
感受到情夫的熱氣,歸德長公主的身子也漸漸酥軟,半倚半靠的貼住了他。又閉上眼睛,迷迷蒙蒙的随波逐流,任由他施爲。
李佑興緻昂揚,胡亂摸了幾把,正要用力扯開礙事的衣物,卻不料門外響起重重的敲門聲音。有人在外面高聲禀報道:“殿下!皇爺已經到了十王府中,要見千歲你。現等得不耐煩,派了中官前來傳旨,召千歲立刻回去!”
關鍵時刻壞人好事,李佑險些破口大罵。但這嗓音他也是很熟悉,乃是歸德長公主身邊第一女官王彥女也,端的是兇悍潑辣不好惹,專擅指揮打手圍毆成年男人。
王彥女十分負責,害怕長公主戀奸情熱舍不得離開,以緻違旨誤了時辰,又補充道:“傳旨中官已經在前堂等候,耽誤不得,奴婢勸殿下即刻起駕回府!”
前後兩聲催促,歸德長公主頭腦恢複了清明。她推開身邊人,略略整理了衣衫發髻,并收起桌上的诏書,重新塞入内襖胸前。又對李佑莞爾一笑,不慌不忙的雍然出屋。
送走了今天很異于尋常的情婦,李佑忍不住感慨道,難怪她這幾天表現的那麽非主流,完全沒有以前殺伐果斷的作風。沒準她就是故意等着段知恩興風作浪,然後在關鍵時刻充當大救星力挽狂瀾,赢得一片稱贊,順便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這樣當然比自己設計的那種先發制人、将危險消滅于無形的路線更奪人眼球。如果沒有邪惡壞蛋,哪裏會有偉大英雄?
慢慢走回屋中,李佑坐在堂上時,不由得回憶起那封很有意思的密诏。
“可誅殺首位勸天子罷免大臣的内監中官”這一句,實在奧妙無窮,越想越覺得先皇的帝王心機簡直到了一個巅峰,幸虧他死在了自己穿越之前。簡而言之,這一句是很考驗人性的權術,而且是各方面的人性。
如果沒有太監肯當出頭鳥,太監勢力自然是受抑制可控的,這個诏書就是由皇族掌握的決定性武器。
果有太監擁有的權力突破底線,自然成了出頭鳥,那就可以被依诏處決,生死是操縱在皇家手裏的,這個出頭鳥完全對皇家夠不成威脅。
但隻處決那個出頭鳥,殺雞隻爲駭猴,卻不繼續殺,後來者就沒有這個危險了。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太監勢力不至于過于衰弱,能夠對天子起到臂助。
同時,手持這個诏書的人如何使用诏書,也是一門精妙的學問。她可以公開亮出作爲強大的威懾,也可以暗中藏在手裏作爲見血封喉的暗器,各有各的玩法,各有各的妙處。
不隻是對太監,權力博弈中的各方都是連鎖互動的。當诏書持有人對段知恩這樣的太監具備了生殺予奪的權力後,文官方面又會如何反應?這裏面的算計,一時半會根本說不清楚。
而且不要忘記,诏書裏隻是說“可”請祖宗家法誅之,而不是必須請祖宗家法誅之,又給了诏書持有者最大的裁量權。
想到這裏,李佑突然發現,歸德長公主今天非常詭異的有點溫柔俏皮可愛,全無天下第二貴婦的風範,自己隻當她内疚賠罪并很享受這種感覺,以至于小心肝之類的情話都脫口而出了。
但她亮過密诏後,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什麽,更沒有堅決表态說“你放心,我會将段知恩殺掉”之類的話。而自己卻被美色誘惑,忘了追根問底,隻是單方面激動了。
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難道是打算拿這個當什麽籌碼?李佑糾結了,女人心思一旦飄忽起來,忒難猜!
不過有了這麽一張足以制住段知恩的底牌,不管那個拿牌的人怎麽打,李佑至少可以放心了,剩下的無非是程度問題而已。
歸德長公主鸾駕回到府裏,見到身着團龍常服的景和天子正在偏殿中,而他身邊桌案上坐着自己的兒子。
她這弟弟正伸出兩隻魔爪,捏弄小柳兒那肥嫩的臉蛋。而小柳兒無力反抗,隻能瞪着圓溜溜的眼珠子,對身爲天下至尊的舅舅兇狠的怒目以對。
原來天子等待無聊,便命長公主府裏将白白胖胖的小外甥抱出來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開始動手動腳耍弄。
長公主令奶娘将小柳兒抱走,又揮退了下人,單獨與弟弟說話。隻聽得景和天子長歎一聲說:“近日我實在煩不勝煩啊!”
因爲這是自家親姐姐當面,也沒有外人在場,天子便用我自稱,沒有用朕這個特殊自稱。
剛從李佑那裏出來,轉眼又見到弟弟,兩人年紀相差不不過三歲,但城府曆練給人的感覺卻像差了一二十歲似的,歸德千歲對此暗暗感慨。她沒有去談及爲什麽煩,隻說:“那是因爲你不明事理,等到明白後,自然就不煩了。”
景和天子順口問道:“那要怎麽才能明白?本來我覺得自己很明白,段知恩說的話都很有道理。”
歸德千歲斟酌片刻,覺得自己或許會訓斥人,但論起蠱惑人心的口才,還是李佑技高一籌,便道:“段知恩所說的都是他的道理,不是你的道理,聽得多了,你自然就會混亂,所以你應該要有自己的道理,多聽多想。須知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可以去見見李佑,聽聽他的道理。”
“見他?等我得了空子就可以。”處于對姐姐的信任,天子不假思索的點頭道。
長公主叮囑道:“一定要見,一定要聽聽李佑怎麽說的,這對你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