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章去采風

景和七年十一月中旬,在庭院的東閣北庑房裏,一個雙眉緊鎖的青年,手裏拿着幹巴巴的面餅,聚精會神的看着公案上幾份最新抄報。他不禁深深陷入了沉思:朝廷大佬們的下一步動向是什麽?朝争形勢會怎樣發展?怎樣恢複與長公主的關系?如何繼續領導與閣老、言官們鬥争?一個個難題需要他思索,需要他抉擇…正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并不劇烈的敲門聲,一個尖細聲音叫道:“李中書!李中書!有信!”

原來是閣門處的當值内監給李佑送信來了。内閣機密重地,一般人不許擅入,所以有時候隻能通過信件來傳話。

李佑展開看信,是禮部員外郎朱放鶴先生的手書,請他中午吃酒。便題筆寫了幾句“聞君相邀不勝欣喜”之類場面話,又遞給内監送到閣門外。

随後李佑時而苦思冥想,時而奮筆疾書,開始準備新的彈章。

不過他感到有些不妙,以他胸中的文字功底,與人身攻擊有關的詞句将将窮盡了…在口水戰中這就是彈盡糧絕的先兆啊。

李中書不由得歎道,無論敵軍也好,友軍也好,不知别人都怎樣了,難道真要硬挺幾個月?國朝論戰,經年累月并不少見,例如著名的世宗朝大禮儀之戰,可是扯了十餘年;又如神宗朝李三才入閣之戰,也跨了年度。

卻說天近午時,李佑便撥冗出宮,身上背了這許多罪名,也不差一次翹班了。

到了在長安右門外約好的酒樓中,菜品酒水未齊,朱放鶴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與林驸馬是怎麽一回事,何至于你在驸馬府大門上畫了半阙絕交詞?你們兩位交情本來有那麽深麽?”

也就朱部郎會不顧體面的特意追問這種細節,讓李佑有點難以回答,便推脫道:“你可去問林驸馬。”

“前幾日見過,他隻說了兩個字,卻不再多言。”

李佑好奇反問道:“哪兩個字?”

朱部郎言簡意赅的說:“女人。”

長公主肯定是女人,驸馬爺總結的似乎也不算錯,李佑隻好點點頭。他一時想不出别的理由,又擔心言多必失,還是順着驸馬的說法走罷。

“此女是驸馬府裏的?”朱部郎猜道。

這個猜想應該說也是正确的,驸馬府主人也算驸馬府裏的…李佑繼續點頭。

驸馬府裏的女子很多都是林驸馬隻能看不能吃的婢女,朱放鶴先生想道。他頓時感到明白了真相,便猛拍大腿,“這便是林驸馬的不對了!區區一侍婢也舍不得相贈,忒小氣了,他又收不了填房,送與李賢弟又有何妨。下次見到,一定要說教于他。”

李佑松口氣,看來朱部郎已經自動腦補出了若幹栩栩如生的情節,不用他再編造了。隻是今後若朱部郎到家中做客,一定叫小竹藏好不要露面,這方面朱先生的價值觀豪放到令他欣賞不起呐。

不知道驸馬教習、禮部員外郎朱放鶴先生批評林驸馬在女人上面對朋友不夠大方時,林驸馬會是個什麽心情。六月飛霜之下他不會激動的道破天機罷?李佑突然又擔心起來。

朱部郎搞清楚了心頭疑問後,想起了李佑眼下處境,忍不住大發感慨道:“看你近來遭遇,真不曾想到你雖年紀輕輕,心性如此堅毅。面對群起而攻卻能泰然自若,這份定力我是自歎不如的。”

“過獎過獎。”李佑舉杯謙遜道。

“連那袁閣老,也上了三道奏疏請辭,被再三挽留才繼續居于内閣。而你卻能固不請辭,力言抗辯,壯如豪傑哉!”朱部郎連連贊歎道。

若非李佑與朱放鶴交情夠,不然肯定要把這話理解爲罵他臉皮厚到戀棧不去…按朝廷習慣,被彈劾後先要走一遍請辭過場的。但上次在文華殿學人家“乞骸骨”時,遇到不按理出牌的天子差點弄假成真,這給李大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所以本次打死也不主動請辭了。

他又不是國之重臣,萬一太後覺得爲了大局讓他犧牲一下,順手就準了他辭官怎麽辦?

朱部郎與李佑碰杯,一飲而盡,“不過我怎麽覺得你興緻勃勃,樂在其中的樣子?”

是嗎?李佑戲言道:“大概是因爲可以痛快淋漓、肆無忌憚的上疏辱罵别人的緣故,平日裏哪有這般機會?特别是有幾位大學士當标靶,朱大人也來助拳如何?”

“哈哈,妙言妙語。”朱部郎鼓掌大笑。

李佑望向窗外天邊,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上輩子在各大時政軍史論壇,他也曾身經百戰、東征西讨、蓋樓無數,這點心理素質自然不在話下…隻不過在這個時代,版主變成了太後,帖子變成了奏疏。不變的依然是屁股決定腦袋的人性,以及根本不可能辯清的道理。

朱部郎收斂了笑容,開始說正事,“你想如何收場?”

“在下如何曉得?身不由己爾!”

“有許天官這等手握铨政的巨擎照拂,你總不會太凄慘。”朱放鶴一針見血道。

他又皺眉想了想,“有件事情我說與你聽,你自己拿主意。前日我見到那教坊司的秦司樂,你也見過的,他曉得你我有交情,求我傳話說有要緊事告訴你。”

秦司樂是哪個?李佑追憶了半天,才勉強記起,太後聖壽那天去教坊司玩樂時,有個教坊司小官作陪,似乎姓秦的樣子。

也不怪李佑沒記性。教坊司的這些司樂什麽的所謂官員,在各衙門眼裏也就老鸨忘八頭子一般的角色,更别說最近眼界越來越高的李大人,那有什麽興趣仔細記住對方姓名職務。

“什麽要緊事?”李佑又問道。

“他說與如今局面有些關系,可以幫助到你。”

李佑登時産生了很大興趣,“他不敢謊言欺人罷?”

“你覺得他敢麽?”

“快快将他喚來詢問!”李佑有些心急的催促道。

他能不心急麽?聽到放鶴先生說那個秦司樂可以幫到他,第一反應就是教坊司幾條胡同裏人口流雜,說不定真能發掘出有用的消息…若是如此,那可就爽大了。

當前朝争,雙方到目前爲止基本上都是空對空,人身攻擊多于就事論事,即便有點小問題,殺傷力也一般。難道因爲李中書入京時在驿站白吃白喝或者毆打監生一次就罷官?七品實權朝官不能如此不值錢的。

在這個敏感時候,誰要能抓到點硬東西,再加上杠杆放大效應,那就真稱的上大殺器了。

但想找管用的黑材料也不容易。别說那些做官做成精,輕易不留痕迹的大佬們了,就拿李佑來說,他才來京師幾個月?級别又在這裏擺着,想幹點爲非作歹的事也沒機會,搜羅他的罪行更無從下手。如果去蘇州府找,那實在鞭長莫及,來去幾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朱放鶴見李佑着急樣子,神色暧昧道,“何必這般無趣,你去教坊司尋他不行麽?反正你有太後旨意護身,不怕說三道四。”

憋了半個多月,有機會放松放松也好,總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何況現在也不用看歸德千歲臉色了!李佑起身告辭道:“在下先行一步。”

朱放鶴再次大笑道:“若我爲你,肯定花上幾個月功夫,采遍各家之風,再寫出圓圓曲。”

李佑也笑道:“那我便去認真采風,說不定圓圓曲就快出來了。”

從酒樓出來,李佑先回了寓所換服,随後向東城而去。

冬日午後的本司胡同,略顯冷清,整個街面都鋪上了一層慵懶的色彩,往來人流大都是妓戶男女無聊的互相串門子。

李佑按着放鶴先生給的地址,找到了那僻靜院落,據說是屬于教坊司的一處辦公場所。

秦司樂恰好正在,見李中書上門,萬分欣喜的将李大人請到屋内上座。

李佑沒去打量屋内,先上上下下仔細把秦司樂掃描幾遍,仿佛要确認一下他的可信度。但怎麽看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秦司樂高聲招呼完小厮上茶,回過頭便給李佑見禮,口裏不停說着“蓬荜生輝”之類的廢話。

李佑拿起茶碗,稍稍飲了兩口便放下,發話道:“聽朱部郎說,你願意相助本官一臂之力?”

秦司樂正要答話時,卻聽見腳步匆匆,有個小厮莽撞的跑進屋門,對秦司樂叫道:“秦老爺,大事不好了,賽玉姑娘要被綁走了!”

聞言秦司樂慌張的向外走,到了門首,忽然又想起屋内還有貴賓,隻得又回身對李佑道:“李大人,您看這…”

李佑再次拿起茶碗,低頭細細品茶,似乎什麽也沒聽見。

秦司樂無可奈何上前兩步,小心翼翼道:“實不相瞞,這賽玉姑娘是在下表外甥女。李大人想要知道點什麽,還着落在她身上。若出了岔子,怕是要誤大事。”

眼看着自家外甥女在教坊司爲妓,這是什麽娛樂精神?李佑狐疑的盯着秦司樂,沉聲道:“此言當真?”

秦司樂用力點頭道:“在下以性命擔保!”

那就去看看罷…李佑起身喝道:“還不帶路!你若膽敢欺弄本官,叫你直接在此落籍!”

秦司樂顧不得再保證什麽,急急忙忙在前頭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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