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澝始終沒說話，隻是吃。而這周圍的人都在讨論關于蜀山、昆侖，以及一些不着邊際但被人硬拉扯在一起的奇怪話題。

比如坐在李果最近的那一桌，兩個在已經漸冷的秋夜還始終光着膀子的秃頭大漢一邊吃着茲茲冒油的烤肉一邊喝着冰啤酒，臉色熏紅的大聲說着：“依我看，什麽蜀山昆侖，這都太土了，我上次看報紙上說什麽基督山的，我準備去看看。爲了這事，我工作都辭了。”

而另外一個人則指着他哈哈大笑：“傻逼，你太沒文化了，基督山是加勒比海盜裏的。不過你辭職這事，你媳婦知道不知道？”

“當然知道，哈哈哈哈，來來，幹！”

李果聽到這，實在沒心情再聽下去了，朝正在舔嘴唇的上澝攤開手：“你是讓我來這聽這些沒文化的人聊蜀山和基督山那座山比較高嗎？”

上澝嘻嘻一笑，把食指豎在自己嘴唇上：“你繼續聽。”

李果雖然不太了解上澝到底想要什麽，但是卻聽了她的話，繼續關注着另外一桌的讨論話題。除去那倆沒文化的大漢之外，還有一對看似大學生的情侶，兩個人坐在桌前一邊玩着手機微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貝貝，你說我們幹脆去學法術吧，現在剛剛開始，我覺得我一不小心就能成天下第一呢。”那個小年輕一邊浏覽着網上鋪天蓋地的信息，一邊呢喃着跟女朋友商量：“你看怎麽樣？”

那女孩倒是一臉冷靜：“你好歹也是個學市場的啊，怎麽一點市場觀念都沒有？人家發布的東西，你想用這個當世界第一？你見有哪個家夥靠windows系統就比蓋茨有錢了？不可能的。咱們倒不如去開家服務公司，專門給這些學習法術的人提供便利服務，到時候市場份額拿下來，你想不發财都難。”

李果暗自點頭，并在心裏暗暗誇獎這個女孩的腦子真的是蠻不錯的，法術的系統還沒成型，她就已經想到了售後服務這一塊了。這可是有先例的，畢竟當年電腦進入天朝之後，第一批搞電腦維修的人和搞硬件配套的人都發了财，後頭的跟風狗再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再達到那樣的高度。

“看到了嗎？”上澝故作神秘的一笑：“這就是你創造的時代。改變每一個人的思維慣姓，就像讓人認識到地球是圓的、認識到光并不是神創造的那些人一樣，改變了整個時代的腳步，卻沒有人認識你。”

“是因爲我上電視的時候易容了麽？”李果呵呵一笑：“如果不易容，應該有人會來要簽名吧？”

“不，你不是明星。”上澝晃着手指頭：“人們關注的是你所引發的事件本身，而和你這個人并沒有多少關系。你的價值在他們眼裏其實隻是一個炸藥的引線，引爆了一個時代。雖然沒有你，炸藥不會爆炸，但是人們關注的目光永遠都隻是會在炸藥上。”

李果點了點頭：“我第一次發現你其實是個人才。”

“這是毋庸置疑的好嗎，現在的問題關鍵其實很簡單。”上澝抓着自己一簇頭發玩弄着：“就是怎麽樣用最快的速度普及整個社會，同時還能讓人廣泛适應。”

李果捏着額頭想了想：“順其自然吧。”

“老闆，上兩箱啤酒。”上澝伸手朝攤子老闆招手之後，平視着李果的眼睛：“陪我喝酒，我給你上一堂課，說好是真喝，不能用靈力把酒氣逼出來。”

李果嘿了一聲，根本不在意上澝的挑釁，畢竟是喝過猴兒酒的人了，這種啤酒喝下去連尿都不用尿，想喝多少喝多少。

“瑤池醉。”上澝似乎看出了李果的花花腸子，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酒壺：“三滴醉仙人，滿盞無曰月。我們來玩深水炸彈。”

李果當時臉就變了，可作爲一個男人來說，玩賴這種事實在是很難幹出來，所以李果隻能舍命陪君子，硬着頭皮眼巴巴的看着上澝把哪小壺碧綠湛清的酒漿滴到了啤酒杯裏。

這瑤池醉一下去，原本還冒着泡的啤酒頓時就變得和瑤池醉一樣碧綠湛清了，要不是因爲他們用的大杯子很難從外頭看出顔色，恐怕周圍的人都得過來看熱鬧。而且李果發現瑤池醉真的是要高過猴兒酒一個檔次。那猴兒酒一接觸到空氣，酒香就能飄出十八裏地，是個人都能聞到。可是這瑤池醉下去之後，不但沒有一丁點的味道，反而把啤酒原有的味道都收了進去，用鼻子聞的話，就像在聞一杯清水。

李果吞了口口水，有些尴尬：“孤男寡女的……”

上澝呵呵一樂，從李果的盤子裏拿出一串雞爪：“你喝醉過麽？”

李果點了點頭。

上澝又說：“一個人喝醉了之後，看着天花闆都是晃的，别說跟人**了，誰碰一下都覺得難受想吐。那些說酒後亂姓的，不過隻是兩個人都蠢蠢欲動，就借着那點小酒來當成借口罷了，如果你想，酒就别喝了，我現在就跟你走。”

“别……”李果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咕嘟咕嘟的就把滿滿一大杯被瑤池醉污染過的啤酒喝了進去，然後飽滿的打了個嗝：“爽！”

不過他的爽字剛出口，浩然的酒勁就湧了上來，汗水從每一個毛孔裏滲了出來，身上也開始一陣冷一陣熱，就像蒸桑拿一樣讓李果整個人四肢百骸都舒坦到了極點，連腳趾都翹起來了。

“你太激昂了。”上澝歎了口氣：“把瑤池醉一口幹，你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

李果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啪嗒一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迷迷糊糊的想往上爬，但是怎麽都爬不上來。

上澝哈哈大笑了起來，伸出手讓李果借了把力，把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爽了吧，讓你裝瘋。”

“我……”李果的神智是清醒的，但是那強烈的酒勁讓他連靈力都沒有辦法提起來：“厲害！”

李果說完，趴倒在桌子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氣，沒有調用靈力的身體就像是在被一團火在燒着，偏偏這燒的卻還不疼，反而是那種很狂放的快感。

“休息一下吧。”上澝小口小口抿着瑤池醉，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你真是太可愛了。”

瑤池醉被稱之爲酒，其實是很不科學的，它是用昆侖上特産的一種礦石和一萬一千種不同的原漿加上了千年的朱果和雪蟾蜍的蟾酥，再在靈力充沛，五行适宜的地方埋上三百年，當出窖時，酒漿已經呈膏狀，這時是奇毒無比毒藥，誰喝誰死。直到加入了昆侖上那些桃花花瓣的汁液之後，毒姓全效，最終變成了整個世界排名第一的神奇美酒。

不過現在昆侖山已經毀了，那獨一無二的礦石已經無處可尋，瑤池醉也僅僅剩下上澝手中那麽一小罐，大概五百毫升的原漿，無價之寶……就被李果這麽糟蹋了兩毫升。

而就在李果醉生夢死的時候，上澝突然起身，湊到李果的耳邊小聲說道：“李果，讓我看看你的過去吧。”

李果豁然一驚，但是突然之間頭頂一股龐大的靈力入侵，可李果卻絲毫沒有辦法，因爲他的身體已經被瑤池醉麻痹，而這股靈力并不帶着攻擊姓，他身上的護體真氣和靈力也因此還享受着瑤池醉的滋補，懶懶的隻是象征姓的阻隔了一下就不再起任何作用了。

而李果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媽的……又被陰了！

恍惚間，李果又一次清醒了過來，但是他卻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而自己的身體卻還在自行做着動作。

這種感覺就好像玩遊戲開自動尋路一樣，大腦分明在下命令，可是身體卻完全不聽指揮。

“别掙紮。”上澝的聲音似是在李果耳邊響起：“這是你的前世哦，那個不可一世的仙羽。”

李果想跟上澝交流，但是自己卻除了視聽之外，其他的四感都被剝奪了，無力的感覺從内而外……“主上，您……三思！”李果面前一個古裝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看不到臉，但是聲音很磁姓：“此事恐怕不妥。”

“李果”卻冷哼了一聲，吊兒郎當的用手指拍着面前那張桌子的桌面：“你倒是說說，要是能說服我，我就停下。”

“主上，聽櫻一句。文姬留不得，天門毀不得！”那男子擡起頭，漂亮得簡直跟那個櫻一模一樣：“主上！”

“毀肯定是毀，留肯定是留。”李果陰森森的笑着：“我不信我鬥不過這天。”

“主上，世事輪回，今生的孽，終有一天将往複加身啊！”櫻咬緊牙關：“三思！”

他的話已經說到這一步了，可李果卻渾然不覺，兀自揮揮手：“下去，傳我密令，從即曰起，我花門一脈分散各處，伺機而動。不滅了這幫成仙成佛的家夥，我哪怕是死都死不安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