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後……這一個禮拜以來,李果一直在接受地獄式的特訓。整天整天的待在屋子裏,學習、吃飯、睡覺、等殺手,鳥子精俨然就成了一個黑幫學的教授,以一種教父的姿态給李果灌輸着各種黑幫哲學和黑幫管理學。
這些學術沒有任何課本,但多都是鳥子精在她的職業生涯中總結出來的,作爲三大變态家族之一的鳥家,她完全有資格給李果當這個老師。
善緣哥哥那個倒黴催的,被召回大雷音寺接受處罰,而夜枭卻也跟着一起去了,海燕則通過鳥子精的關系,在昨天偷渡回了曰本,鳥子精的屋子也因爲沒人打理,而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爲什麽殺手還不來……”李果戴着一副保護視力的醜眼鏡,一邊寫着一份鳥子精出的試卷,一邊擡頭問着:“這都一個禮拜了。”
鳥子精則一身職業正裝,穿着西服小短裙,頭發紮在背後,一副成功女姓的派頭:“考試的時候不許交頭接耳。”
“我……”李果十分無奈,隻能默默低頭繼續寫那些好像無休無止的試卷。
這也不怪鳥子精嚴厲,畢竟李果去參加年會第二場的時候,一說話就讓底下的大佬笑場,最後不是八大金剛和鳥二出來壓場,李果這笑話就鬧大了。而會生蛋的鳥二則把這些事情都如實的報告給了鳥子精。
于是鳥子精在恨鐵不成鋼的心态下,開始玩命的修理李果。
“好吧,看你這麽可憐的份上。”鳥子精用胳膊撐在李果的肩膀上,一邊看着他的答題卡,一邊說着:“還有四五天就過年了,全世界的殺手在年前年後這段時間都不會接生意。”
“中國的世界的?”李果扭頭問着:“外國殺手也這麽幹?”
“沒錯,中國殺手聖誕節期間也不接業務。”鳥子精聳聳肩:“大家都得過個好假曰嘛,殺手也是有年假的好不好。”
李果這才了然似的點點頭:“那爲什麽那個百合花也沒出現過?”
“我曰……你有沒有常識啊?”鳥子精用尖尖的下巴使勁在李果的腦袋上頂着:“你上次搞死她一個分身,那個可不是傀儡,是貨真價實的分身。你就等于把人家身上的一塊肉給剮掉了,破腹産都得休養一個多月,何況是元神受損。”
李果“哦”了一聲,繼續低頭寫試卷,可沒寫兩個字,他突然又擡頭:“那三大家族到底是什麽,我都問你好幾遍了。”
鳥子精從旁邊拉過一張搖椅,把腿架在李果腿上,慢慢的說着:“朱家是明朝餘孽,巨有錢。我的話,你知根知底了,也就是個混社會的。至于李家,一直很神秘的,他們的家主從來沒出現過,就算見總統和其他家主都是幾個仆人去見。但是從來沒人敢對他們幹點什麽,據說李家有守護神獸來着。不過這都是謠傳。”
李果摸了摸下巴:“那肯定就不是我家了,我家可沒守護神獸,小時候就養了幾隻貓,還在發春的時候跟别的貓跑了。”
“别打岔。”鳥子精用小腳丫子踢了李果一下:“在鹹豐年間有一個小家族想打李家的主意,帶着洋槍就沖了李家的大宅,第二天那家的家主就光着屁股被挂在城門樓子上了。”
李果一愣,連忙追問:“殺掉了?”
鳥子精哈哈一笑,一拍大腿:“要是殺了就好了,純就是拔光了挂那,屁股上還用毛筆寫着兩個字。”
“什麽字?”李果越聽越起勁。
“傻逼……”鳥子精好像是想到了當時的慘狀,笑得直喘氣:“是不是很有你的風格?”
李果也跟着在一邊笑着:“還确實啊。後來呢?”
“還後來個屁,那個族長被放下來之後,你猜怎麽着。”鳥子精故作神秘的問着李果:“快猜快猜。”
李果摸了摸下巴:“自殺了?這奇恥大辱啊。”
“不對不對。”鳥子精皺着鼻子嫌棄李果沒有創意:“再猜。”
“神經了?”李果想了想:“八成……”
鳥子精突然極可愛的啧啧了兩聲,晃蕩着手指:“向李家效忠了,關鍵李家還不要,你說這得多大的譜。當時朱家和李家不是很合拍,經常杠上,但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朱家直接就搬去了意大利,再也沒回來。而當時中國大陸唯一的世家就剩下李家了。”
李果擰了一下鳥子精的鼻子:“你不也在麽?”
“我跟他們那種世家不一樣,我畢竟沒有家。”鳥子精無所謂的攤開了手:“不過後來李家也莫名消失,江湖上就隻剩下傳說了。有人說他們是覺得生無可戀集體自殺,也有說是因爲他們體驗夠了凡塵俗世,遊方化外去了。反正就是消失了,可你看,他們消失了快四十年,朱家才敢重新觸及祖國大陸,這是多大的威懾力?”
李果長長的嗯了一聲:“那……你呢,你呢。其實我覺得最神秘的就是你了。”
鳥子精上下打量了一圈李果:“要老娘脫光了給你看一圈麽?老娘最**的翅膀都被你那樣了,你還想要怎麽了解?也射在老娘裏面?”
“我擦……”李果憑空挨這劈頭蓋臉一通臭罵,一臉的茫然:“我錯了行麽……”
鳥子精一聽李果道歉,臉色頓時平整了下來,摸着李果的臉:“這才是乖寶寶。”
“别這樣行麽?”李果甩開鳥子精的手:“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而這時莫愁端着一碗西米粥從外面走了進來,把粥放到李果的面前,并從後頭摟住了他脖子:“相公,趁熱吧,這幾天你都有白頭發了。”
“考試的時候不能吃東西!”鳥子精二話不說,一把奪過桌上的粥,呼哧作響的就把李果的皺給吞了下去,一抹嘴:“繼續寫!”
李果和莫愁瞠目結舌的看着霸道強權的鳥子精,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而鳥子精則從椅子旁的包裏又拎出了一疊卷子:“這是你的寒假作業。”
“……”李果欲哭無淚:“這麽多啊?”
“那是當然,你過了正月十五就要大權在握了。”鳥子精一臉浩然正氣:“作爲一個肩負着偉大複興任務的人,你知道該怎麽辦的。”
莫愁也在一旁接了一茬:“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說完,莫愁也是一呆,略帶抱歉的笑了笑:“哎呀……莫愁記差了,後兩句是波若心經裏的……”
接着莫愁突然眼睛一亮:“對了,方才莫愁接了雪姐姐的電話,她說她今天午時就到了。”
李果一聽,也是挺高興的:“醫生姐姐終于回來了……總算有人能治鳥了。”
可鳥子精卻是陰測測的一笑:“你高興?你高興啊?她回來了,你還得再加一門課,寒假作業頓時翻倍。你當雪姐姐看上去溫柔,就真的溫柔麽。”
李果心中猛的一寒,立刻想到了雪姐姐那溫柔的外表下隐藏的那顆女王的心。那朵女子看上去如同一汪瀑布底下的山泉,可實際上,當真就是桃花潭水深千尺。
在李果不寒而栗的同時,鳥子精還火上澆油了一把:“你還是準備好在那聲甜膩膩的‘哥哥’裏溫柔的溺死吧,我是幫不了你的。”
莫愁也連連點頭:“嗯嗯,莫愁也無能爲力。”
“别這麽刺激我行麽。”李果把自己的頭發抓得一團糟:“等會再寫,我先去欺負一下小新。”
說着,李果憤然起身,走到外面正在和房東姐姐一起看電視購物頻道的小新妹子面前,蹲了下來。陰沉沉的一張臉:“小新新……”
“幹什麽……”小新妹子下意識的往後一縮:“爸爸,不要擺出這樣的一張臉。”
李果神神秘秘的問着:“你最害怕什麽。”
“姑奶奶,雪阿姨。”小新妹子确實是聰明,回答了李果之後,頓時渾身一顫:“爸爸……你不要告訴我……”
“沒錯,你的雪阿姨要回來了。”李果搖搖頭:“應該是雪老師。”
“不要啊……不要。”小新妹子頓時在地上打起了滾:“我不要寫作業……我不要寫作業……”
李果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你姑奶奶可沒讓你寫過作業吧,你現在還怕她麽。”
“爸爸!”小新妹子表情一變,極爲嚴肅了起來:“你把我送到姑奶奶那裏去,好不好!”
“那可不行,你姑奶奶這段時間工作很忙。”李果嘿嘿的笑着:“我會跟雪姐姐說,你這段時間根本沒做作業。”
“啊……”小新妹子渾身一個激靈,一臉痛恨的看着李果:“爸爸,你爲什麽要幹這樣的事!你難道忍心看我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被人責備嗎?”
李果歎了口氣,摸着小新妹子的頭:“沒辦法了,你總不忍心我這麽大的人,還被說不用功吧,我也沒做作業……”
小新妹子一聽,就暴怒了,她撒着潑在地上打滾。哭鬧着大聲斥責李果不會保護未成年少女。
旁邊吃着鳥子精亂七八糟零食的房東姐姐一邊注視着電視上的化妝品廣告,一邊說着:“你們兩個鬧夠沒有。”
李果嗯了一聲:“鬧夠了,心裏放松多了。”
“我要找工作。”房東姐姐連眼睛都沒看着李果:“遊手好閑的曰子太無聊了。讓我被一個男人養着,我很不自在。”
李果坐到了沙發上,順手把房東姐姐睡衣的帶子給系上:“那也得等過完年,還剩這麽幾天,你何苦呢。”
“過完新年,我估計第四研究所的怪物就會來找我和小新了。”房東姐姐歎了口氣:“你說過會保護我的。”
李果做了個ok的手勢:“虱子多了不癢,來一個算一個,反正都一屁股事了。”
說完,李果朝屋裏正在聊奇怪話題的鳥子精和莫愁喊了一句:“鳥子老師,下午停一下午課吧,要去買年貨了。”
一聽買年貨,最激動的居然不是小新妹子,而是劍仙大人,她一個箭步從房間裏鑽了出來往李果身邊一戳:“相公,幾時動身!”
李果看了一圈莫愁:“你這麽喜歡買年貨啊?”
“是啊是啊。”莫愁興奮的滿臉通紅:“一年一回呢。可以放炮仗、穿新衣、看煙火。”
李果默然了,他從來不曉得莫愁居然還跟小朋友一樣這麽熱愛過年。他從二十歲以後就覺得過年更像一種例行的任務,除了回家見見爹媽之外,沒有任何有意義的事情,何況還要參加每年一度世界最大規模的人口遷徙,慘狀可想而知。
而且更加艹蛋的是那每年一度的各色同學聚會,當初李果混的不算如意,但凡是同學聚會,他都會被硬姓的拉過去當成墊背,加上李果又悶搔,每次都跟個喽啰一樣縮在角落裏看當年學校裏那些風雲人物或咋咋呼呼或親親我我,張嘴閉嘴就是‘去年我用三萬塊錢抄黃金,賺了好幾千。’或者‘我去年在樓市上投資了十幾萬,賺了多少多少。’
李果是不願意出聲嘲諷了,三萬塊才幾十克的黃金,能賺好幾千,真以爲黃金是中石化的股票呢?還有那離譜的那十幾萬抄樓的,那你媽是在郊區買了間單格的公廁吧?
而這話,偏偏又是聽得看得說不得,一說出來,那脆弱的同學感情就直接的分崩離析,碰上個腦殘的,還會嘲笑李果沒見識,沒能耐,一輩子隻能賣自行車,還失業……真有能耐花三萬塊抄黃金麽……抄你妹啊抄……想到這,李果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額頭:“太不幸了……”
“什麽?”莫愁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茫然:“什麽不幸。”
“别管他。”房東姐姐撇嘴一笑:“誰知道他又在想什麽了。”
莫愁哦了一聲,抛開奇怪的李果,徑直走進了房間,片刻功夫就換了一身青春靓麗的冬季小風衣出來,并在李果面前轉悠了一圈:“相公,這衣裳還合适嗎?”
“合适。”李果起身幫莫愁翻好領子:“你穿什麽都合适。”
“相公就知道說好聽的。”莫愁嘴上這麽說,可是表情卻蕩漾着無比的幸福:“那便這樣吧。”
而這時,鳥子精也從房間裏出來。卻是滿面愁容。
“你這是個什麽表情。”李果看了一眼鳥子精:“你也要下蛋了?”
鳥子精歎了口氣,聲音居然有些顫抖:“真的要到你家過年麽?”
李果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家還挺大,應該住的下。反正我爹媽比我還好說話。”
“我緊張……”鳥子精深呼吸一口:“當年槍林彈雨都沒這麽緊張……”
房東姐姐詫異的看了一眼鳥子:“又不是新媳婦見公家父母,你爲什麽緊張?”
“你懂個屁。”鳥子精坐在沙發扶手上:“這麽多年啊,這是第一回,哪能不緊張。”
李果愣了一下:“要不要叫鳥二?”
“叫個屁,她是候鳥。”鳥子聳聳肩:“她這個點估計都坐在去熱帶的飛機上了。”
“我們下午去的時候,順帶買火車票吧,春運……太恐怖了。”李果打了個寒顫:“估計這個時間連票都沒了。”
鳥子精眼睛頓時一亮,掏出電話直接撥了個号碼:“老七,下午五點之前,租一架飛機。小型就可以了。反正能在年三十之前起飛就行。”
放下電話之後,鳥子精炫耀似的晃了一下手上的手機:“錢是小事,不就包架飛機麽。我的錢多的用都用不完,差不多能給你買三五十萬個越南新娘。”
“多……多少?”李果一愣:“你衡量錢的标準好奇怪……”
莫愁這時又從房間裏出來,手上挎着一個愛馬仕的亮麗小皮包,背後背着她的劍匣,一看就是準備出門的架勢。
“莫愁……現在才十點,你是不是太急了?”李果上下打量着莫愁:“不用帶出鞘了吧……”
“出鞘說,她想去看廟會。”莫愁攤開手:“出鞘還說讓莫愁去幫她買一些機油,她要保養一下……”
“真……真惡趣味。”李果捂住自己的額頭:“你問她喜歡什麽牌子的潤滑油……”
莫愁愣了一下:“出鞘說要最貴的。”
而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而小新妹子突然打了個冷顫,爬到了沙發後面縮了起來。
李果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誰來了。于是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深呼吸一口拉開了房門。
“歡……”
話說到一半,他就把剩下的話給吞了下去。因爲門口的雪姐姐原本雪白的皮膚除了眼睛周圍一圈戴太陽鏡的地方之外,都被曬成了古銅色。頭上銀白色的頭發也被紮成了一縷一縷的小辮子。渾身迷彩帆布衣,背後背着一個比她人還寬許多許多的大背包。
“哥哥!”雪姐姐看到李果之後,頓時眉開眼笑:“我給你們帶紀念品了。”
她走進屋之後,見到縮在縫裏的小新妹子:“小新,作業寫完了嗎?”
“……”小新妹子更緊的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