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眯了眯眼,心裏打鼓。
若是好心辦壞事,自然無妨。
可若是李治蓄意爲之,那可就有趣了!
以李治之年紀,除非亦是如房俊這般重生轉世攜帶前世見識記憶而來,否則怎麽可能将朝局看得這般通透?
撺掇李承乾前來讨要東西兩市的功勞,其心極其險惡!
一則,房俊手拿把攥的功勞生生被李承乾搶走,心中豈能全無怨恕?隻要有怨恕,就算是離間成功,對景的時候,說不得房俊就會因爲今日之事放棄李承乾,轉投其它的陣營。
而李承乾亦會因爲與世家門閥直接交鋒對陣,而遭受到世家門閥的反擊,本就岌岌可危的儲君之位輕而易舉的便會遭到廢黜。
須知李二陛下心中本就喜愛魏王李泰,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李承乾的儲君之位如何保得住?
再則,房俊若是不願放手,那麽與李承乾必定當場翻臉。
現在的房俊可不是以往的那個纨绔子弟,堂堂京兆尹、封疆大吏之首、陛下面前的大紅人,這是何等的地位?若是一直堅定的站在李承乾的陣營當中,會給李承乾帶來何等的助力?
一旦兩人翻臉,便等同于斷去李承乾一臂。
心念及此,房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陰呐!
豈不是無論房俊将不将功勞分出來,都要落入對方的算計當中?
他悄悄看了李承乾一眼,這位太子殿下神情有些糾結,焉知心中便對自己完全沒看法?
會不會認爲自己是不願交出到手的功勞而胡扯一通,甚至在他親愛的小白兔一般的幼弟李治身上潑髒水?
房俊咬了咬牙,這特麽很明顯有着長孫陰人那個老不死的風格啊!
旁人不知道,房俊自然知道曆史上正是因爲長孫無忌的力挺,李治才能擊敗李恪、李泰等人逆襲成爲大唐天子!而且李承乾的謀反案正是由長孫無忌主審,誰曉得其中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隐情?
難道說現在長孫無忌便放棄了李承乾、放棄了魏王李泰,選中了年紀尚幼的李治視爲真命天子,全力輔佐其登上皇位?
如果當真這般,那麽朝中必然又要掀起一陣風雨,各方勢力免不了一陣龍争虎鬥,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給剛剛穩定下來快速發展的大唐帶來一絲陰霾……
*****
骊山皇家行苑。
淅瀝瀝的春雨夾雜着徹骨的清寒,将群山盡洗,隐隐約約的透出青黛之色。精緻的屋脊在山腰處錯落有緻的綿延開去,假山水潭、青松翠柏、亭台樓閣,盡皆在微雨之中滌淨塵埃,愈發清新婉約,仿若瑤台仙閣。
有雨燕自屋檐掠過,啾啾喚鳴,生機盎然。
雕梁畫棟的館閣之内,湯泉池子水汽氤氲,采摘自皇家暖房的粉紅色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随着微微蕩漾的水波載浮載沉,在氤氲的水汽之中朦胧夢幻……
長樂公主将一頭青絲挽起,在頭頂用一根青玉簪子固定,露出潔白細膩的修長脖頸,秀美纖弱的鎖骨。刀削一般的肩頭肌膚白膩,那兩抹瑩白圓潤的山丘剛剛顯出起伏的曲線,便被微微蕩漾的池水所淹沒,将那一方勝景隐藏于水波潋滟之中,愈發引人入勝……
頭顱向後仰躺在池邊的玉枕之上,身體放松浸泡在溫熱的湯泉之中,秀眸微閉,長而卷曲的睫毛随着呼吸宛如蝴蝶翅膀一般微微搧合。
精緻的面容在氤氲水汽之中有若九天玄女一般清麗秀美,宛如洛神降世……
窗外細雨淅瀝,館閣内水汽氤氲,靜谧而安怡。
一陣“哒哒”的腳步聲響起。
正閉目安神心思煩擾的長樂公主悚然一驚,立即便睜開了雙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一次亦是在骊山,不過卻是在房家的湯泉池子裏被房俊輕薄的一幕瞬間浮上心頭,長樂公主反應迅捷,幾乎在腳步聲響起的一瞬間便将整個身子沉入湯泉之中,下颌緊緊貼着水面,一雙秀眸目光清亮的透過水汽望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一條纖秾合度的秀美嬌軀在水汽之中出現,蓮步輕移的向着湯泉這邊行來,一聲柔美的嗓音響起。
“咯咯,麗質你也太過腼腆,我是你的姑姑,又同是女子,何必這般躲躲藏藏?”
女子來到池邊停住腳步,嬌媚的玉容滿是揶揄的神色,目光滴溜溜在長樂公主微微松了口氣的俏臉上轉了轉,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正是在終南山道觀之中修道的房陵公主……
長樂公主兩條秀美微蹙,有些不悅:“姑姑不在旁邊的池子裏洗浴,何以跑來這邊?”
房陵公主呵呵一笑,悠然踱近兩步,腳下咔哒咔哒一陣脆響,穿的竟是一雙短齒木屐。那木屐并未包帛,僅有兩條紅色夾腳綢帶,而蹬在這雙木屐上的腳掌,竟連布襪也沒穿一隻。
她身上隻是披了一件紗衣,想必宮裝的下擺便短了一截兒,刻意将一段光滑緊實的小腿連着那兩隻欺霜玉足大大方方的露了出來。
嫩白如新剝煮蛋一般的嬌美雪足,就這麽呈在眼前,趾甲抹就十片豔紅,腳踝挂着兩串細珠,骨肉均勻,纖巧秀美,好似溫玉精雕,一眼便能吸住男人的視線。
微微敞開的衣襟之間,雪白的柔膩夾起一段溝壑,引人入勝……
正是一個熟透了女子,從内而外每一分每一寸都洋溢着輕熟的風情,就像是一枚水蜜桃,咬一口下去便是芬芳鮮美的甜蜜汁液。
即便同爲女子,長樂公主也不禁被房陵公主的風韻所吸引,一陣口幹舌燥。
房陵公主站在池邊,擡腳踢掉木屐,纖手解開胸前的絲縧,那輕柔纖薄的紗衣便輕輕滑下,委屈的堆在腳下。
就這麽邁進池子裏……
池子很大,可房陵公主偏偏就在水中來到長樂公主身邊,緊貼着她的胳膊,仰躺在池邊。
波濤洶湧……
長樂公主瞄了一眼那豐碩的果實,咬了咬嘴唇,又往水底下縮了縮。
房陵公主似乎沒有注意到長樂公主的目光,大大方方的将最完美的地方展露出來,問道:“這一整天都郁郁寡歡心事重重的樣子,卻是何苦來由?你已不是長孫家的媳婦,長孫家的喪事與你何幹?女人這一輩子本就夠苦的了,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長樂公主沉默不語,清亮的眸光微微一黯。
即便已然不是長孫家的媳婦,可是往昔的恩情怎能說割舍便能徹徹底底的割舍得下?況且就算是長孫沖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父皇,可是長孫澹在她心裏還是昔日那個對自己千依百順的小叔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一想到長孫澹慘遭橫死,甚至兇手便是自己的親兄長,長樂公主心中便有一股郁氣凝結,如鲠在喉。
房陵公主微微歎了口氣,看着眼前秀美無雙的侄女兒,心中憐意大盛,柔聲道:“女人便如鮮花,昨日方才迎風怒放,眨眼便是明日黃花。那些男人隻是将女人當作附庸,當做顯示身份地位的标準,卻有哪一個會真心實意的相待?要懂得自己珍惜自己才行。”
就如同你這般跟侄女婿苟且,便是珍惜自己?
長樂公主心中微微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可房陵公主亦是聰慧剔透的女子,怎能瞧不見長樂公主眼底一掠而過的鄙視之意?
心下微微着惱,纖手便倏地探出,自水中攬住了長樂公主盈盈一握的柔軟腰肢,腦袋俯到長樂公主晶瑩如玉的耳邊,吐氣如蘭道:“麗質可曾與那房二郎歡好?”
長樂公主嬌軀瞬間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