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萬金難求的顯赫職位!
李義府當即下拜,激動說道:“侯爺大恩,下官無以爲報。既然侯爺信任下官,那麽下官此生願意依附侯爺之骥尾,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一切任憑侯爺吩咐!”
到了站隊的時候,怎麽可能不幹脆利落一些?
更何況還是一步就站到了皇帝陛下的隊伍裏,那就更得死心塌地一往無前的表達自己效忠的态度!
房俊點點頭,對李義府的知情識趣甚是滿意,當然對于一個奸臣來說,知情識趣是必備的技能之一。
他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李義府是奸臣毋庸置疑,但與此同時亦是一柄鋒利的快刀。
李二陛下身爲帝王不可能事事親自出面,故此選擇房俊作爲他手裏的刀,對付關隴集團。
而房俊也不會愚蠢到事事赤膊上陣,那樣太兇險,所以他也得有自己的刀……
李義府奸狡的性格是對付關隴集團最合适的人選,所謂以毒攻毒,關隴集團仗着強悍的勢力渾不講理,正确要李義府這樣一肚子陰謀詭計邪惡權謀的家夥去對付。
這柄刀鋒利倒是足夠鋒利,但是否會傷人的同時亦傷了自己呢?若是自己培養出來一個蓋世奸臣,豈不是要遺臭萬年?
任用李義府的這件事情,房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李義府在曆史上注定是一個奸臣,這一點毋庸置疑。但現在的李義府其行勤勉、惡名未彰,若是就這麽随便找個由頭将其貶黜甚至殺頭,房俊覺得并不妥當。
所謂時勢造英雄,其實奸臣也是時勢造就出來的。
貞觀朝賢臣忠良層出不窮,一方面是這些人本身都是正直之輩,另一方面也是李二陛下善于納谏、英明果斷所促成的,因爲李二陛下的朝堂之上根本就沒有奸臣邪佞生存的土壤,哪怕你骨子裏頭就是一個奸臣,也得被逼着朝着賢臣忠良的方向去發展,不然你就活不下去。
譬如奸詐狡猾滿腹陰謀的許敬宗……
但是在高宗和武後的年代,因爲二者皆無李二陛下一手遮天臣子敬服的滔天威望,在權力鬥争中便不得不利用權謀機變來達成自己的政治目的,這邊給那些奸臣出成長創造了土壤。
李義府是天生的奸臣,還是獨特的政治環境下生産出來的邪佞?
房俊覺得自己應該給李義府一個機會。
若是他能持身守正,自然不吝于送他一場富貴。
若是他天性奸狡,等他惡迹顯露之時再名正言順的收拾他,這才是心安之道……
房俊擡手示意李義府坐下,溫言說道:“擡舉你是因爲本官看重你的能力,不過能不能抓住這個機遇給自己的功勞薄上狠狠的記上一筆,還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現。是璞玉之石可當大器,亦或朽木之樞不可勝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本官亦是無能爲力。”
機會給了你,但是能不能抓得住,隻能靠你自己。
李義府點頭受教,虛心問道:“到底要本官做些什麽,還請侯爺明示,讓下官心中早作準備,不至于誤了侯爺大事。”
房俊點點頭,自書案的抽屜裏拿出一份厚厚的策劃書,遞給李義府。
李義府雙手恭敬的接過,見到扉頁上是房俊獨特的筆體寫着——《關于東西兩市整體規劃辦法》……
李義府一頭霧水,好奇怪的詞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不過這本策劃書很厚,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房俊顯然不能讓他在這裏細細研讀,隻好默不作聲的收好,告辭離去。
若是有個穿越人士在這裏,見到這份策劃書的名字,必定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這特麽就是一份拆遷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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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房俊帶着嬌妻美妻去天街之上觀燈遊玩。
宮裏的晉陽公主和衡山公主吵鬧着跟随房俊一起出遊,李二陛下阻攔不得,隻能聽之任之。既然兩個小閨女都出去遊玩,李二陛下也鼓動長樂公主一起跟去,這個閨女最近愈發清冷恬淡,除了他這個父皇以及一衆兄弟姐妹之外,在外人面前話都不肯多說半句,這令李二陛下愈發擔憂,可别憋出啥毛病來……
不過長樂公主拒絕了。
自從跟房俊發生了湯泉池子中的那件事情,以及厚顔去找房俊爲獨孤誠求情之後,長樂公主愈發遠離房俊,隻要是有房俊出現的地方,她必定遠遠的躲開。
放佛房俊就是一隻史前怪獸,發起兇性來能将她連皮帶肉的吞下腹去……
這種情況下,如何肯與房俊一同出遊?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房俊身份顯赫,妻妾又懷有身孕,自然是護衛重重,出動一次半條街都是房府的家将部曲。再加上現在晉陽公主年歲漸長,長安城的百姓愈發知道皇宮裏有一位聰慧伶俐、菩薩心腸的晉陽殿下,未免晉陽公主出行而引起街面上的轟動,李二陛下甚至調動了金吾衛……
這還能遊玩個屁啊?
都快被當成熊貓圍觀了!
房俊滿心郁悶的放棄了遊玩計劃,趁夜出城在骊山農莊搞了一場篝火晚會。衆女的尖叫聲中,一顆一顆禮花搖曳着豔麗的尾巴沖上天際,綻放出一朵一朵絢爛的煙花。
聿明雪這個暴力蘿莉現在整天呆在房家不肯離開半步,對于高陽公主和武媚娘腹中孩兒極其感興趣。
這令房俊無比郁悶。
恐怕不論是誰,當自己的孩子被别人當成寵物看待都會郁悶的要死……
聿明雪甚至揮舞着小拳頭信誓旦旦的說:“這兩個孩子一出生,姑姑我就将咱們聿明家的絕學傾囊相授,以後這兩個孩子就是天下無敵的高手高高手,比他們那個沒用的爹強多了!”
房俊大汗……
聿明家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家族,他們崇尚天道,追逐天人之境,卻從來都不會敝帚自珍,而是胸懷寬大融彙天下。他們吸收着天下各家的精髓,也願意将自己獨特的學問傳播出去,這其中自然就包含着獨步天下的修煉法門。
當然,也不可能是誰都有機會學習,凡事都得講究一個機緣……
衡山公主性情活潑,對于聿明雪的身手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奉若神明,便纏着聿明雪問這問那,把聿明雪煩的不行。
晉陽公主就安靜多了,一會兒将烤熟的雞翅放在房俊面前的盤子裏,一會兒又給房俊斟上江南送來的黃酒,甚至會細心的用筷子将烤魚的魚刺剔除得幹幹淨淨……
房俊則大大咧咧的躺在篝火旁的一張搖椅上,喝着小酒兒,吃着美食,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正在接受一個金枝玉葉的殷勤服侍,更沒有察覺到若是李二陛下在此,見到自己最最心疼的小閨女宛如一個婢女一般,會不會大發雷霆将房俊狠狠的責打一頓。
你特麽就不怕折壽嗎?
高陽公主則和武媚娘默默對視一眼,心中不知是啥滋味。
怎地好像覺得自己這個妻子成了外人,自家妹子卻更像是個溫柔似水細心小意的小妻子?
武媚娘則眼波流轉,滿是擔心。
這位晉陽公主可是又長了一歲呢,雖然年紀還是幼小,但身段兒像是春天的嫩蔥一般又抽高了一截兒,心智也漸漸成熟。對于房俊的依戀更是從來都未曾加以掩飾,一旦再過上兩年這份依戀漸漸轉化成别的感情……
家裏有了一個高陽公主,還有一位長樂公主與夫君亦是暧昧不清,現在又多了一位晉陽公主……
武媚娘歎氣扶額。
夫君呦,咱禍害閨女,也别總是逮着皇家的閨女禍害好不?
宮裏那位陛下就好似法力無邊的大魔王,神通廣大又冷血殘酷,閨女被你禍害了一個又一個,這萬一惱火起來還不得把你揍死?
還是換個人家禍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