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廠裏一片忙碌。
所有的工匠全部上陣,爲戰船換上新式的船帆。這個時候并沒有刮起北風,所以依靠舊式的船帆不可能抵達林邑。就算再晚上些時日季風來了,難道抵達林邑之後還要等候明年春季的南風返航?
有了新式船帆,遠洋航行依靠季風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
“這隻是人類的一小步,卻是遠洋史上的一大步。”
房俊牛皮哄哄的如是說……
小侯賽因站在碼頭上,探頭探腦的看着忙碌的工匠,不明所以。蓋迪爾畢竟見識廣,有些摸到了頭緒。
“這種船帆和以往的好似不一樣,不知有何用途?”
他疑問道。
房俊斜着眼睛瞄了這個大胡子一眼:“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蓋迪爾郁悶,又來這一套?
小侯賽因問他房俊說了什麽,蓋迪爾翻譯,小侯賽因頓時氣得跳腳:“無恥!大唐怎麽會有你這麽無恥的官員!你簡直就是貪得無厭,真主會懲罰你的,你這個家夥!你已經從我們的身上賺到了太多的錢,難道你還不知足麽?”
他叽哩哇啦的,房俊哪裏聽得懂?
不知道這孩子爲啥這麽激動,疑惑的看向蓋迪爾。
蓋迪爾不敢隐瞞,直接翻譯。
房俊就笑了。
小侯賽因他們這次來到遠東,最大的目的就是因爲阿拉伯的商人在西域聽說了震天雷無與倫比的威力,所以想要來大唐求得這種武器的制造之法。
可房俊是見識過後世幾次世界當中美帝依靠軍火發家的男人,豈會這麽輕松的讓他們學會震天雷的制造之術?就算火藥的技術含量不高,可畢竟能瞞一時算一時,現在有機會賺錢,自然更不能洩露半分!
最後達成協議,小侯賽因用阿拉伯戰馬來換取震天雷,一匹馬一顆雷……
這價格簡直逆天,但是誰叫現在是賣方市場呢?
想買,就拿阿拉伯戰馬換,不然就拉倒。
至于制造技術?
抱歉,就算你把所有的阿拉伯戰馬運來都沒用,軍事機密,不得洩露……
所以一聽到“軍事機密”這幾個字,小侯賽因就炸毛。
房俊悠然道:“你得記住,你的那些船、還有那些貨,是用來換你的命的。想要震天雷,沒問題,拿戰馬來換。這種新式的船帆你也想要?完全沒問題,照樣拿震天雷來換!”
其實這話純粹扯蛋。
這種可以逆風行駛的船帆算得上一種偉大的發明,但是它的技術含量太低。想要發明它很不容易,但是想要仿造他,隻需要好好的看一看,就能明白大緻的原理。就算不明白原理,照葫蘆畫瓢也完全沒問題……
可以說從現在開始,全世界的船舶都将結束依靠季風遠航的曆史。
這是潮流,不是人爲的可以抵擋的。
大唐是世界上最大的貿易順差國,船舶速度的加快就意味着商品流動的加快,就意味着大唐用過海貿斂取财富的速度加快,房俊沒有理由去阻止。
至于震天雷的交易,卻不是房俊能夠拍闆的。他給李二陛下去了書信,詳細說明了交易的利弊,然後就全憑李二陛下去定奪,這個責任,房俊背不起……
若是這種新式船帆當真能賣點錢,房俊會毫不猶豫的将制作圖紙賣掉。
水師實在是太費錢了!
單單将水師編制裏狀況良好的一百多艘戰船更換這一批船帆,就花費了将近六萬貫。火炮又制作出了十門,都安裝到了那幾艘新式戰船上。
那可是青銅火炮!
就算是銅錫合金,也是銅占了絕大多數,一門炮幾百斤,能鑄造多少銅錢?那青銅大炮就是用錢鑄成的!
要不怎麽說海軍自古以來就是個燒錢的玩意兒,窮一點的小國根本玩不起……
遠處,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的聿明雷快步走來,跟在他的身邊一臉不爽的正是聿明雪。
聿明雷遠遠的拱手:“這幾日潛心研究大總管制作的指南針,愈發覺得其中蘊含着天地至理,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雨雪狂風,都能使得指針一直向北,實在是巧奪天工!因此沒有前去探視大總管,還望海涵。”
指南針這東西簡單得不得了,但是在遠洋航行上卻比之阿拉伯的海圖更加有用!
房俊命工匠做了一個,隻需将它放在水面上,就能精準的指出方向。聿明雷見到這個東西,好似得了狗頭金一樣,上山下海的去做實驗……
“一件小玩意,聿明兄喜歡就好。”
房俊瞅了瞅聿明雪,這丫頭繃着一張俏臉,不知自己何時又招惹到她?
另一邊的小侯賽因自從聿明雪出現,頓時就驚爲天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摸了摸頭上的包頭巾,挺胸凸肚做出一副器宇軒昂的模樣,像是一隻将要開屏的孔雀,在異性面前展示自己的威武……
結果聿明雪眼尾都不瞅他,完全當作空氣。
聿明雷看着房俊,認真說到:“某決定了,與大總管一同遠航。”
房俊頓時頭疼,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聿明家怎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對新奇的事物好奇得不得了,求知欲超強!
聿明雪是女孩子,不方便;聿明老頭年紀太大,不合适;那麽聿明雷既是男子,又身強力壯,該用什麽原因拒絕?
沒法拒絕,所以房俊幹脆很大方的說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就讓咱兄弟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去見識見識遼闊的星辰大海!”
聿明雷大爲興奮:“哈哈,如此甚好!待某先行回去準備一番!”
言罷,轉頭轉走。
聿明雪眼神兒哀怨的瞅了房俊一眼,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就好像被房俊始亂終棄了一樣……
房俊看得心中一跳,這丫頭居然有這種小風情?滿誘人的……這個念頭一起,趕緊在心中默念:“紅粉骷髅,骷髅紅粉,這丫頭就是蒙着可愛外皮的魔鬼,不能心軟,不能心軟……”
硬着心腸說道:“還是那句話,你如果能解決了撒尿的問題,我就帶上你。若是不能,那就乖乖的在家。”
聿明雪雙眼微微眯起,暗自咬牙。
一旁的小侯賽因都看傻了……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有着東方的精緻,又有着阿拉伯少女所沒有的靈動,更有着溫柔細膩的風韻,頓時将小侯賽因迷的五迷三道,口水都流下來了。
一扯蓋迪爾的袖子,小侯賽因問道:“這個女孩子說什麽?”
蓋迪爾不确定道:“好像是想要跟着出海吧?但是這位侯爵不同意,你知道的,女人出海是很麻煩的,尤其是跟男人在同一條船上。”
出海?
那個壞蛋不帶你,我帶你啊!
小侯賽因急吼吼的說道:“你跟她說,我願意帶着她,别說出海了,到哪裏都行!我們會受到真主的保護,在大海上一點危險都沒有!而且我願意跟他共乘一船,隻有我們兩個!”
蓋迪爾一臉黑線……
真主會不會保護你我不知道,但是遇到海盜,真主也沒用。還有啊,你确定隻有你們兩個乘一條船?誰來控帆?誰來掌舵?
小侯賽因見他不說話,便一個勁兒的催促。
蓋迪爾忠心耿耿,别無他法,隻得翻譯了……
房俊頓時用一副憐憫的眼神看着興奮不已滿臉期待的小侯賽因,孩子,保重……
然後,就見到小侯賽因尖叫着身體騰空,被聿明雪一個幹脆漂亮的側身踢腿一腳踹進了碼頭前方的江水裏。
這丫頭俏臉面無表情,酷酷的樣子,冷聲道:“哪裏來的毛孩子,這麽大了連話都不會說,欠揍!”
她可不知道什麽阿拉伯人麥地那人,見這個讨厭的小子學女孩子戴着頭巾也就罷了,連話都說不明白,叽哩哇啦的是舌頭短了一截兒麽?
誰要跟你出海?簡直太讨厭啦!
蓋迪爾顧不得問問憑什麽踹人?瘋了一樣跳下江水去救小侯賽因。
這位小祖宗若是淹死了,他也甭回麥地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