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對趙福中說道:“那行,你且帶路,我去給曹氏賠個不是。”
趙福中一愣,您這不是打上門來的嗎,怎麽這就認錯啦?還是替王妃娘娘認錯?這節奏不對……
“二郎,此時天色已晚,曹氏乃是内眷,恐多有不便,您看是不是待明日天明,王爺回府之後再……”
這房二怕是真要大鬧一場,能拖一時是一時吧,趙福中心想。
房俊不理會他,眯着眼睛瞅着雕梁畫棟的王府正堂,幽幽說道:“我要是說一把火燒了這正堂,你信不信?”
趙福中的汗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哭笑不得的看着房俊:“二郎,冷靜,冷靜……”
你房二若是說燒了太極宮我都信,您是誰呀?長安城第一号大棒槌……
房俊冷笑,不耐煩的甩甩手裏的馬鞭,說道:“若是不帶路,我立馬就燒!”
趙福中苦笑:“這個路,我怎麽敢帶……”
這玩意房二幹出點什麽出格的事兒,他趙福中還要不要在王府混了?
房俊看了趙福中一眼,點點頭,回頭對程處弼、李思文等人說道:“既然趙管家不願帶路,那咱們就自己找,就算碰壞一些瓶瓶罐罐的,也無需在意,我那姐夫才是親王,有的是錢,不差這點兒……”
李思文從來不怕事兒大,當即大吼一聲,振臂一揮:“給我搜!”
趙福中吓得魂兒都飛了,趕緊一把抓住房俊的馬缰,苦苦哀求:“此乃王府内宅,諸多女眷依然歇息,如何使得?”
房俊冷哼一聲:“那帶不帶路?”
趙福中掐死房俊的心思都有,頹然道:“我帶……”
這特麽房二就是個魔王啊,王爺,小的實在是沒轍了,您咋還不回府呢……
********
後宅,曹氏的卧房。
曹氏一入王府便受到韓王的恩寵,破例分了一個獨門獨院的小園子,景緻優美,亭台樓閣一應俱全。此時雖是嚴冬,白雪覆蓋萬物凋敝,但是奇峻的山石蜿蜒的回廊,依然典雅清幽。
曹氏生的花容月貌,肌膚勝雪體态窈窕,尤其是那一雙湖水一般的眼眸裏蕩漾着無盡的春意,讓人望之一眼便心神沉醉。
此時曹氏正端坐在榻上,背脊挺得筆直,裁剪合度的繡花長裙勾勒出纖細柔韌的腰肢,烏鴉鴉的秀發高高的盤起一個發髻,露出一截兒雪白細嫩的頸項。
隻是這麽一個簡單的跪坐之姿,便流露出一股驚人的美态。
對面自己的大哥正低聲說着什麽,曹氏突然皺了皺好看的柳葉眉,露出傾聽的深色,奇道:“前院怎麽這麽亂?”
二哥曹松一臉不屑道:“這李元嘉依我看也是個窩囊廢,空有一個親王的身份,卻是沒有半點霸氣,府裏的下人一個個膽子大的沒邊兒,今兒下晌,我摸了收拾客房的那個丫鬟一下,居然敢給老子甩臉子,真特麽不識擡舉……”
曹氏無奈的看着自己這位不着調兒的二哥,苦笑道:“二哥,再怎麽說如今我也是這韓王府的妾室,切不可如此胡來,丢了我的臉面。”
一臉木讷的老大曹柏突然沉聲說道:“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冢,難不成三妹你也被這繁華富貴迷了心志?”
他這番話雖然低沉,但是語氣極重,斥責之意極濃。
曹氏嬌軀微微一顫,咬了咬紅唇,說道:“我怎麽能忘……”
門外一陣喧嘩,打斷了她的話。
曹氏訝然起身,不知道自王妃回娘家之後,這王府之中還有何人敢擅闖自己的住處,難道不怕王爺怪罪?
曹松已是起身怒聲罵道:“沒規矩的玩意兒,居然敢在主母的門外聒噪,活得不耐煩了?”
一邊罵,一邊氣咻咻的跑去門口,剛把正門拉開一個縫隙,一隻大腳突兀的從門縫裏伸出來,狠狠一腳正揣在曹松胸口,曹松一口氣憋在胸腹之間,連叫聲都沒發出來,身子便騰雲駕霧一般到飛出去四五米,“蓬”的一聲摔自地上,整個人像是個蝦米一樣佝偻起來。
曹柏大吃一驚,二弟的身手雖是不怎麽高明,但好歹也得過名師指點,就算再是大意,等閑人也不可能将他一腳踹倒,霍地起身,怒喝道:“誰?”
大門洞開,一個錦袍貂帽的黑臉少年施施然走進來,邊走邊說道:“抱歉抱歉,正敲門呢,誰知道突然出現一張臉,長得跟鬼似的,把某吓了一跳随便就踹了一腳,自然反應,純屬意外……”
曹氏氣得臉都綠了,鼓脹的胸脯一陣起伏,怒道:“你是何人?膽敢擅闖王妃後宅,不想活了?”
這人一張黑臉上全是戲谑的笑意,讓人看一眼就恨得牙癢癢,還随表踹一腳?你這一腳怕不是得有幾百斤的力氣,若不是早已蓄勢待發,多大的力氣能踹的出來?
房俊背着手,信步踱進屋内,李思文程處弼也帶着房府家丁跟着進來。
房俊打量了一眼這個曹氏,心底暗贊,咱那便宜姐夫果然好眼光,豔福不淺呐……
這曹氏花容月貌體态妖娆,以房俊閱盡百女……動作片的經驗來看,必是難得的尤物。
隻不過那眉眼之間,豔麗妩媚中透着一股子清高疏遠,那股氣質讓房俊隐隐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心裏想着,臉上卻堆起笑容,說道:“你就是曹氏吧?我叫房俊,聽說我大姐打了你的闆子,我這是替她來想你道歉的。”
曹氏微愣,房俊這個名字她倒是聽過,那是王妃房氏的弟弟,不過道歉是怎麽回事?
曹柏深深看了房俊一眼,沒說話,徑自去扶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二弟曹松。
曹氏摸不透房俊的意思,抿着紅唇,雙眸閃閃的瞪着房俊,也不說話。
房俊自顧自的踱着步子,一邊打量着屋内的裝飾擺設,一邊啧啧輕歎:“哇!曹家果然豪富,這屋裏的東西都是陪嫁吧?啧啧啧,這手筆,真是牛氣!”
說話間,他走到牆壁前一個裝飾用的紫檀架子邊。
那裝飾用的紫檀架子打造得極其精巧,镂空花紋、祥雲圖案細緻逼真,整個架子足足占滿了一面牆壁,橫七豎八的支出好多空格子,每個格子都擺放着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房俊随手拿起一個晶瑩膩白的碟子,仔細瞅了瞅,驚歎道:“這不會是邢窯的貢品吧?”
曹氏嬌哼一聲,微微擡起尖俏的下巴,語氣中滿是傲嬌:“算是識貨!”
房俊愛不釋手的把玩,嘴裏贊道:“真是寶貝,聽說邢窯每年隻燒一窯貢品,每一件都是精工細作的大成之作,真好看……”
曹氏心說這傻子難道被這屋裏的東西鎮住了?真是土包子……
然後下一刻,就見到房俊把那越窯的白瓷碟子翻轉過來去看底部的印鑒,突然手一滑,那碟子便從他手中滑落,徑自掉往地上,房俊似乎也是吃了一驚,手忙腳亂的一劃拉,沒劃拉着。
那碟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晶瑩的碎片散落一地……
房俊一臉抱歉:“不好意識,失手了……”
曹氏目瞪口呆,拿個碟子你也能失手?沒等說話呢,就見到房俊随手有拿起旁邊一個秋色瓷天鵝筆洗,然後手腕一翻,那造型精緻的筆洗自由落體墜向地面……
“啪”
又碎了……
房俊聳聳肩,無奈的看着曹氏,很無辜的樣子:“不好意思,又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