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達公,如今丞相對姜維那是百般寵愛和信任啊。”
這時,身在執慎将軍來敏府中的谏議大夫杜瓊坐在正堂主客位置開始向上座的來敏議論起有關于姜維權力正逐漸擴大的事情。
聽着杜瓊的話,來敏飲着清茶沒有說話,隻是感歎這茶濃無味,已經失去往日的清香。精通谶緯之學的杜瓊會意,于是也細品那樽清茶,回味一番這茶濃略苦瞬間會意,還對來敏的話表示贊同。
很快,沉默許久的二人終于還是來敏率先打開話匣将杜瓊的問題開始作爲政治問題開始具體分析解釋道:
“伯瑜公,丞相之意我等當然心知肚明,李正方已經倒台,益州人不再需要他這個荊州人的力量,他的存在隻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這讓杜瓊臉色一變,莫非來敏早就已經謀劃好對付荊州集團和東州集團以及從益州集團主動跳槽出去的将領和文臣,可就憑滿朝文武一心向左,根本同他們不合群,那又該用何等方法對付那些人?
緊接着,來敏忽然輕輕冷笑,既然他在朝中乃是老臣,那自然清楚如今大漢之弊端,不僅如此還很清楚諸葛亮的顧慮,從第一次北伐來看,李嚴會矯诏迫使諸葛亮退兵,那他們難道不會?
“這……恐怕不好吧,在下聽說谯周也精通谶緯,還擅于同丞相辯論,不如……”杜瓊知道,現如今益州本土大族對諸葛亮雖然是明面友善,但實際上卻是暗中怨恨,巴不得有人站出來反對于他。
由于積年累月出兵伐魏,這些本土世家也都對此十分反感,但是諸葛亮的政治地位大多數人眼裏是不可動搖,也是不能夠動搖的,因此來敏與杜瓊二人選擇拉攏本地世家和南中豪酋來做一做反抗。
并且說到谯周,來敏對于這個而立之年的後生還是比較看好的,他有一種文人氣概,脾氣還很對得上自己,于是便默許杜瓊去接觸他,看看能不能将此人拉攏過來再添一位助手。
“谯允南此人與你友善,此事就交給你來處理,至于南中豪酋這方面,當然還是要找一找與這幫人相惡的首領,要讓諸葛亮在政治上和軍事上稍微出現一點阻力,哪怕無法将其拉下水,那就讓他摔一個跟頭。”
來敏說罷,他忽然站起身來走向杜瓊面前,那眼神凜冽而又深邃,看似是殺人的意味,但卻缺乏一絲狠意,二人相視一笑瞬間理解對方意思,這次就讓他們大幹一場,是輸是赢就看時間的安排。
但在角落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他們,其實這早就被來敏發現,隻不過不願主動找他而已,待杜瓊拜别來敏後,這雙眼睛的主人才肯露面,隻不過眼前之人并不是諸葛亮的眼線,而是他的兒子——來忠。
隻見其走上前來,來忠長相威武,頗有來敏之風,面對他的父親可謂是絲毫沒有避諱,對于剛剛他與杜瓊所言,來忠隻覺得這對于朝廷社稷有害無利,這不僅是在對丞相宣戰,而且更是在與朝廷作對。
“父親,您這樣做與那李嚴何異?!”
“哼,你懂什麽?諸葛孔明對李嚴的下場你難道還不清楚,不殺他是因爲北伐勝了!倘若因爲他而慘敗而歸,以李嚴之罪死十次都不夠!”來敏雙眼看着對自己呵斥指責的來忠很是氣憤回應道。
聽到父親這般言語,來忠很是不理解,他到底是因爲什麽而向諸葛亮這樣不宣而戰,現在滿朝文武都對來敏的一舉一動感到奇怪與反感。
“僅憑你一人之力想要扳倒那些外來人,但您忘記自己的家鄉在何處了嗎?同鄉之人還如此趕盡殺絕?”來忠忽然有些帶着哭腔對眼前的老父親不理解地問道。
但這時的來敏好像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麽,于是連忙由諸葛亮變爲姜維,他要對付的是姜維,而不是這位高高在上又權勢滔天的丞相。
緊接着來敏又是象征性地對眼前眼睛紅潤的兒子來忠頗爲嚴肅地呵斥道:
“爲父對大漢忠心耿耿,可就對姜維如此權勢看不下去!再這樣下去,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趕超朝中那些戰功卓着的大将!
馬岱何許人也?爲大漢數次北伐南征北戰,結果卻隻封個征西大将軍,不說高翔這樣的宿将會辭去後将軍之職,他的地位未免太高了吧?”
“…………父親,您要做的事情,兒子清楚,但我絕不會做出那些令人不齒的事情!”來忠話說的很絕,就這件事情而言,他的确很氣憤,未涉身朝堂的他總是會認爲父親此舉乃是不利大漢之舉。
可換位思考,來敏看不慣諸葛亮已經是日久天長,他對于權力已經不奢求太多,隻希望自己能站在他認爲正确的立場上來發出所有與他同樣反對這種政治的咆哮。
不過也難怪,自己的兒子沒有去過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滔泉湧的朝堂,所以不知道那些所謂“丞相政治”也不足爲奇,整個朝廷隻有諸葛亮一人在發号施令,劉禅等同于一個傀儡。
這在來敏眼裏,他太熟悉這場面,心中的厭倦已經成爲厭恨,外戚宦官如此、董卓如此、曹操也是這樣,這大漢天下難不成依舊擺脫不了外臣控制朝政的弊端舊病了嗎?
但就在這個時候,來敏看着眼前的兒子忽然想到什麽,他來到來忠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開口說道:
“來忠,聽聞你想從軍?”
“是,父親。”來忠眼神堅定地重重點頭道。
說罷,身爲父親的來敏就把他的想法說給來忠聽,但并沒有透露核心内容,隻是讓他加入第十三營,并且時不時向他傳出一些消息出來。
加入第十三營的代價就是要把他們内部情報一五一十地向父親彙報,這種誘惑來忠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下去,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更何況第十三營都是忠烈之士,能有什麽事情?
在父子二人彼此之間互相達成共識,這将是他彈劾諸葛亮的一次怒吼,也是針對姜維的一場政治鬥争,從他投入大漢以來,這種形勢就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與其再培養出一個戰争瘋子,倒不如暗中謀劃讓這件事情變得更爲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