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鍾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依然沒有消失在城市的上空,一輛輛警車穿梭在大連的主幹道上,令得人心惶惶。
大連市委家屬區,某棟新建不久的家屬樓十六層的一家住戶裏。
燕青帝如同往曰一樣,獨自下了一盤棋,不慌不忙地将價值不菲的棋子收了起來。
待收起棋子後,隻穿着一件單薄睡衣的他,端起棋盤旁邊的一杯紅酒,起身走到了窗前。
窗戶是開着的,燕青帝隐約可以聽到回蕩在城市上空的警笛聲。
此時此刻,那刺耳的警笛聲落入他耳中,宛如仙樂一般動聽。
他和所有官員一樣,喜歡大權在握,大手一揮,萬人賣命的感覺!
而今晚,遼甯警方集體出動,隻因爲他這一句話,這種成就感遠遠不是金錢和女人可以給予的。
這也是權力永遠比金錢和女人更加能夠勾起男人心中**的緣故。
不知過了多久,在燕青帝的聆聽之中,警笛聲漸漸遠去,消失在城市的上空。
微風從透過窗紗吹進了房間裏,将燕青帝身上的質地柔軟的睡衣輕輕吹起,燕青帝停止搖晃酒杯,仰起脖子,緩緩地将杯中的紅酒送進嘴中,讓紅酒在舌尖轉了一圈後,才慢慢咽進肚子。
苦澀的紅酒入肚,燕青帝卻覺得無比的甘甜。
夜幕下,他的嘴角勾勒出了一道無法掩飾的得意弧度!
因爲……他對自己的決定很滿意。
在他看來,打壓納蘭家族是一步很妙的棋。
第一,盡管陳帆連續兩次冒着生死去救納蘭永轲的女兒,可是他始終相信,這個世界是利益主導的世界,尤其是像納蘭家族這樣的大家族,在利益面前,可以舍棄很多東西,甚至可能恩将仇報!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納蘭家族選擇與陳帆劃清界限,投奔燕家的可能姓很大,或者說成爲他手中一顆棋子的可能姓很大!
如此一來,他打了納蘭家族一個響亮耳光,納蘭家族還要給他跪下當狗,而納蘭香香也會哭着、求着、跪着躺在他的胯下!
甚至……這也算是他到大連的一份政績——打黑!
這樣一步棋還不算妙嗎?
第二、退一萬步講,若是納蘭家族“不開竅”,選擇繼續站在陳帆那邊,他也絲毫不懼!
因爲……無論是地下拳場還是地下賭場,都是違法的生意,如此一來,即便陳帆手中握有不爲人知的底牌,他也不覺得陳帆可以利用底牌阻止這件事情!
否則的話,法律就會被**裸地侵犯!
這,是那些大人物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這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他占了一個“理”字。
如此一來,就算納蘭家不給他當棋子,納蘭香香不給他獻身,他依然可以通過打黑賺到政績。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他都将是最終的獲利者。
這是他心中的看法。
慢慢地将杯中的紅酒全部送進肚子,燕青帝微笑着将酒杯放回茶幾上,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淩雲峰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聽筒之中傳出了淩雲峰恭敬的聲音:“燕少,請問有什麽吩咐?”
“想辦法提醒一下納蘭家族,讓他們知道,我的耐心有限,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他們想通的話,就讓納蘭香香親自來找我,如果想不通的話,他們将爲自己的選擇而買單!”燕青帝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記得,婉轉一些。”
“請燕少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淩雲峰連忙道。
燕青帝微微一笑,不經意地問道:“淩雲峰,你今年還不到六十歲吧?”
“是的,燕少,我今年五十八。”
耳畔響起燕青帝的詢問,淩雲峰心中一震,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股無法言語的興奮和激動充斥着他的全身,不過他卻是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五十八。”燕青帝略微沉吟,道:“那年紀還不算大。隻要你在未來五年裏表現出色,讓你在六十五歲之後不退休也并非不可能。”
六十五歲之後不退休?
衆所周知,省.部.級幹部六十五歲便要退休!
此時,燕青帝這麽說,等于是間接地告訴淩雲峰,隻要淩雲峰表現出色的話,今後有成爲副.國.級大佬的希望!
“謝……謝謝燕少!!”得到燕青帝的保證,淩雲峰先是激動地屏住了呼吸,随後渾身顫抖,喘着粗氣給燕青帝道謝。
道謝的同時,淩雲峰也很清楚所謂的表演出色,其實……隻是按照燕青帝的指示去做。
燕青帝卻是沒再說什麽,而是直接挂斷了電話。
給淩雲峰抛出一個誘餌,讓淩雲峰在未來五年裏賣命,給自己鞍前馬後,這是燕青帝在來到大連之前便設計好的。
至于……到時候能不能兌現,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畢竟,他沒有明确地給淩雲峰給出保證,而且……副.國.級大佬不是那麽好提的,即便是燕家派系的代表人燕慶來想通過暗中運作,提一個副國級大佬也極不容易,何況羽翼尚未豐的燕青帝??
然而——即便如此,燕青帝這個帶點隐晦,帶點誇張的提醒,也讓淩雲峰激動得無法自已。
因爲淩雲峰很清楚,憑借他的能力和淩家的現狀,他想在幹完一屆之後,沖擊副.國.級的職位簡直比登天還難!
而有燕青帝幫助,雖然希望也不大,相反很渺小,可是……至少有了希望不是?
有希望便有成功的可能。
這足夠淩雲峰興奮了!
就在淩雲峰對未來的憧憬,燕青帝自認爲走出一步妙棋的同時,陳帆等人的晚餐已經結束,納蘭香香的三位叔叔回到了各自的住處,而納蘭永轲則沒有走,而是和納蘭德隆一起進入了納蘭德隆的書房之中。
如同往常一樣,納蘭永轲進入書房後,先是輕車熟路地給納蘭永轲泡了一壺有價無市的龍井。
所謂的有價無市,是指茶葉從老龍井胡公廟前的十八棵茶樹上所采,也就是所謂的“禦茶”!
禦茶之說流傳于乾隆時期——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有四次來到龍井茶區觀看茶葉采制,品茶賦詩,這十八棵茶樹也由此被封爲“禦茶”。
如今,市面上根本買不到所謂的禦茶,那十八棵茶樹上所産的茶葉大部分都會送進紫禁城,供那些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享用。
而也有少部分會被刻意地截留下來,以天價賣給一些身份地位不俗的人。
納蘭德隆是滿族八旗後代,對于禦茶情有獨鍾,每年都會購買一些。
泡完茶,納蘭永轲正要坐下和納蘭德隆談事,卻聽到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聽到手機的震動聲,納蘭永轲眉頭一挑,拿出手機,赫然發現電話是朱紀良打來的。
“爸,是朱紀良的電話。”納蘭永轲眉頭緊皺,對納蘭德隆道。
“接,看看他說什麽。”納蘭德隆若有所思。
得到納蘭德隆的指示,納蘭永轲不再廢話,直接接通了電話:“您好,朱省長。”
“永轲,和你爸談得怎麽樣了?選擇好了嗎?”朱紀良開門見山地問道。
納蘭永轲表情複雜:“正在和我爸談呢。”
“哦。”朱紀良聽後,略顯失望,似乎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必要。失望的同時,他又語氣嚴肅地說道:“剛才楊祖德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之中說,燕青帝隻給了你們三天的考慮時間,三天之内,若是選擇好了,就讓納蘭香香親自去找他,否則,他接下來還會有新的動作。”
“多謝朱省長提醒。”納蘭永轲滿臉怒意,不過卻沒有表現在話語之中,相反還開口道謝。
“唉,永轲,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自爲之吧。”朱紀良歎氣挂斷了電話。
“嘟……嘟……”
聽到聽筒中傳出的嘟嘟聲,納蘭永轲怒不可止,那感覺恨不得砸掉手機。
“朱紀良怎麽說?”納蘭德隆皺眉問。
納蘭永轲強忍着怒意,收起手機,咬牙切齒道:“他說燕青帝隻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内,如果我們選擇投奔燕家的話,就……就讓香香去找他!相反,燕青帝還會有新的動作!”
“啪!”
耳畔響起納蘭永轲的話,納蘭德隆氣得臉色一變,狠狠拍了一下書桌,一拍之下,聲音沉悶,茶杯搖晃不止,茶水四濺:“這簡直欺人太甚!”
“爸,您認爲小帆行嗎?”納蘭永轲見納蘭德隆也怒了,臉上的憤怒漸漸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擔憂:“雖說小帆曾經鬥赢過燕家,可是都是在占理的情況下。而此次,燕青帝選中地下賭場和地下拳場開刀,小帆想解決此事,恐怕不容易。”
“我覺得沒問題。”納蘭德隆眸子裏精光閃爍,語氣中充滿了對陳帆的信任:“當初,他被趕出陳家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爲他會死得很慘,結果呢?後來,無論是和燕青帝鬥,還是對付青幫,看好他的不多,可是呢?”
納蘭永轲啞然。
因爲……那些不看好陳帆的人,都被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永轲,永遠不要嘗試去懷疑小帆的能力。”納蘭德隆語重心長道:“他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