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涼的氣息,以陳帆的心髒爲圓心朝四周蔓延,就連懷中的蘇珊也察覺到了。
恍惚間,蘇珊想起了新生大會上,陳帆在舞台上跳的那支舞蹈。
那一天,陳帆跪倒在地,像一匹咆哮的孤狼,仰望星空,嘶聲呐喊
那一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觀衆被那段充滿力量感、充滿悲涼氣息的舞蹈感染,現場陷入了極度的慌亂。
也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對于自己這個未婚夫的過去,一點也不了解。
腦海裏閃過那一天的畫面,感受着陳帆身上所流露出的悲涼氣息,蘇珊輕輕地掙紮了兩下,仰望着陳帆那張被淚水染濕的臉龐,柔聲問道:“陳帆,你是不是想起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如果是因爲那些事情不開心,說出來,說出來你會好受一些。”
蘇珊溫柔的話語将陳帆從恍惚的回憶中拉回現實,他沒有擦去臉上的淚水,而是低頭看了蘇珊一眼,似乎在猶豫是否要告訴蘇珊。
“陳帆,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後,我還會成爲你的妻子,和你一起生活,給你生兒育你,陪你走完今後的每一天。”蘇珊似是看出了陳帆的猶豫,繼續柔聲說道:“作爲妻子,我有義務爲你分擔一切,所以,你不必對我隐瞞那些事情。因爲,那些事情其實不止是屬于你,還屬于我,屬于我們未來的孩子。”
愕然聽到蘇珊說出這樣一番話,陳帆不由呆住了。
因爲在他心中,一直将蘇珊當成孩子一般看待的,他一直認爲蘇珊還是未走入社會的孩子,生活在單純的快樂生活之中。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不想,也沒有讓蘇珊去接觸社會的陰暗面。
曾幾何時,蘇珊确實如同陳帆所想的那樣,她的世界裏沒有勾心鬥角,她也不知道所謂的未婚妻,所謂的結婚都代表着什麽,她更不知道,如何去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甚至……因爲陳帆這個未婚夫的存在,自從懂事之後,她的心裏便蒙上了一層陰影,從而開始讨厭男孩子,得了輕微的厭男症。
一開始,她答應家裏人和陳帆在一起,一方面是不想惹父母生氣,另一方面是想挖掘出陳帆的秘密,将陳帆玩弄于手掌之中,等玩夠之後,一腳踢飛。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慢慢地在陳帆的世界淪陷,直到前段時間徹底愛上了這個自己曾經厭惡到極點的未婚夫。
或許是害怕陳帆被周圍的情敵搶走,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缺點不能夠成爲一名合格的妻子,自從愛上陳帆之後,她私下裏跟母親秦桂珍和田姨請教如何才能成爲一名合格的妻子。
她開始學習做飯、學習洗衣服、學習不再以自我爲中心,從而去關心陳帆……
這一切,都在默默地進行着,而她自己也在默默地改變着,直到改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似是察覺到了陳帆的目光,蘇珊沒有躲閃,隻是望着陳帆,目光中泛着柔和的光芒,那感覺仿佛在說:說,親愛的。
“呼~”
看到這一幕,陳帆微微松了口氣,輕輕松開了蘇珊,下意識地從衣服口袋裏摸香煙,點燃,輕輕地吸了起來。
這一次,蘇珊似乎知道陳帆已經準備要告訴她似的,并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着,等着陳帆開口。
在蘇珊的等待中,陳帆開口了,語速緩慢,語氣低沉,聲音沙啞:“珊珊,我以前跟你說,我是當兵的,是特種兵,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說,并沒有欺騙你。我以前所在的組織,雖然不算特種兵,但性質有些類似,隻是比特種兵的訓練更艱苦,任務更艱難,入選難度更大罷了”
比特種兵還厲害?
蘇珊眨巴着眼睛,仿佛在幻想到底有多麽厲害。
而陳帆則是繼續說道:“四歲的時候,我老太爺将我送到了那個組織,讓我開始接受訓練,成爲那個組織的預備苗子。那一天,我被帶到那個荒原的時候,老太爺轉身坐車走了,我對着他離去的背影大喊、大哭,他根本沒有回頭。”…。
說到這裏,陳帆仿佛回想起了那一天的情形,語氣變得極爲複雜。
而蘇珊則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以她的生活經曆,根本不明白,四歲接受特殊訓練,意味着什麽
“後來,我通過不斷地努力,成爲了那個組織的正式成員,并且開始跟着身邊的同伴執行各種各樣的任務。而在那些年中,我隻見過我父母兩次。”陳帆說到這裏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嘴巴有些發苦。
蘇珊則是完全陷入了震驚之中
在過去十八年之中,蘇青海雖然因爲生意忙,照顧她的時間很少,但她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下,父母就像是老鷹護小雞一般保護着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甚至不讓她受一點苦。
而……陳帆,在過去那麽多年裏,隻見過父母兩次?
“在過去那些年裏,替代父母照顧我,教育我如何做人、如何戰鬥的是我的師傅。他是一個非常堅強、優秀的男人。在内心深處,我一直将他當成我的第二個父親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管有多麽危險、多麽困難,他總會将我護在身後而他也是唯一一個給我過過生日的人”說到這裏,陳帆的眼圈再次紅了:“在我和他最後一次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們因爲情報出現了問題,遇到了極大的阻擾,并且因爲發生了一些意外,我們遭到了恐怖的襲擊,而……他在任務中死了。”
“死了??”蘇珊瞪圓了眼睛。
陳帆緊緊咬着牙齒,渾身顫抖,聲音沙啞地說道:“嗯,死了,爲了給我擋子彈死的”
蘇珊渾身一震,張大嘴巴,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一個字。
“珊珊,你知道麽?他本來不會死的那天,如果不是他給我擋子彈,他根本不可能死的”腦海裏閃過那天師傅被擊殺的一幕,陳帆忽然低沉地吼叫了起來:“要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啊”
“陳帆”或許是看出了陳帆的情緒極度糟糕,蘇珊吓得臉色煞白,連忙上前抱住陳帆,抱得很用力。
“珊珊,我沒事。”陳帆的臉部肌肉完全扭曲在了一起,右手顫抖地将香煙送進嘴中,狠狠地吸着,仿佛想尼古丁麻醉内心那份自責和痛苦。
看到這一幕,蘇珊吓得眼圈發紅,哭了起來:“對不起,陳帆,我不該問的……”
“傻丫頭,你做得很對,這些事情我的确早就應該就告訴你的。”深深吐出一口煙霧,陳帆将香煙掐滅,然後竭力地調整了一下情緒,微笑着撫摸着蘇珊的秀發,輕聲道:“另外,還有一個月就放假了,等放假了,我帶你回燕京,回陳家。”
回陳家?
這三個字,讓蘇珊的身子變得僵硬至極
她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流着眼淚,緊咬着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燭光下,她的動作很輕,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ps:剛趕回來,這是第一更,第二更應該在十一點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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