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大家族之中,金氏家族曾經是最爲墊底的家族,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爲現在趙氏家族看起來比他們金氏家族還要落魄。
然而,就是這個比金氏家族還要落魄的趙氏家族,卻在不久前剛剛狠狠地扇了他們一巴掌——原本是用來破壞趙氏家族潛力股的洪都沈家,現在反倒完全倒向了趙家。
相對于九大家族來說,沈家當然什麽都不是,但是在贛南那一畝三分地,沈家畢竟耕耘多年,還是頗有一些積累的。尤其是在擁有九大家族這樣的門閥在後面支持的時候,這種積累的重要性将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的顯現出來。
随着沈家的倒戈,贛南原本金家鐵桶江山的局面頓時開始變得有些閃爍迷離了起來。
而與金氏家族拙劣的操作手法相比,趙氏家族幹淨利落的收編,則顯得要高明得多。
做爲被外界認爲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趙雪峰,則再一次被中京的人們感歎爲果然不負當年“世家第一神童”的稱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讓贛南省有變色之虞。
随着修冷雨遞交報告的公開,中京的人們也都開始知道趙天佑不再隻是一個普通的底層公務員,而是擁有特别管理局上校軍銜的高級軍官。
這樣的消息,外加上趙雪峰在贛南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頓時使得趙雪峰回歸趙氏家族的回歸儀式的邀請函變得很炙手可熱。
中京城裏數之不盡的政治掮客以及投機者們,都很想要在儀式上好好跟這位恨有可能成爲未來之星的男人套套近乎。
然而,趙雪峰有多麽風光,金家就會感到有多麽的恥辱。
他們現在無比深刻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如果是金家中其他人的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麽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毫無疑問要被追究責任的。丢了這麽大的臉,金家族長怎麽都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成全自己的臉面。可惜的是,這次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正是他自己。這毫無疑問使得他格外的狼狽了。
金家族長叫做金河山,今年六十一歲,能夠在家族的競争中脫穎而出,執掌着金氏家族,自然不可能完全是個無能之輩。不過,他剛愎自用,從不認錯的一面,卻也是舉世共知的。
“贛南的事,你們幾個怎麽看?”
金河山說這話的時候,正穿着一身太極服在花園裏打着太極,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而在他身後的,是家族中在贛南擔任要職的三位主要幹部。
他們分别是贛南省常務副省長金明,贛南省洪都市市長金鍾雲,贛南省組織部部長金桐。
這三個人中以金明的年紀最大,有四十七歲,其中年紀最輕的是金鍾雲,隻有三十八歲,金桐則是兩者中間,爲四十三歲。
應該說,這三個人都是年富力強之輩,正是因爲有他們三個人在贛南,再加上金家的幕後支持,金家才能夠将贛南經營得被所有人認爲是金家的大本營。
而現在出現了趙雪峰這個異數,金河山便趕在趙雪峰回京參加回歸儀式之前,将他們三個招回中京,跟他們商量對策。
“從趙家的布局來看,我想他們肯定是要讓趙雪峰直接從特别事務局轉業的。而從趙雪峰在贛南折騰的熱情來看,我看他多半還是要留在贛南的,所以,我們現在就應該想些對策,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率先說話的,是自己裏最老的金明。
他說完之後,金桐就跟着說道:“是的,族長,以趙雪峰特别事務局上校軍銜退下來的話,正常來說都是正廳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族長可以将他的級别壓下來,要是能壓成副廳的話,我們的壓力會小很多。畢竟副廳和正廳之間怎麽說也隔着半級,就算有趙家的全力支持,趙雪峰想要跨越這半級,少說也得一年左右。”
聽到這兩人說完之後,金河山看向洪都市市長金鍾雲,“鍾雲,你怎麽看?”
“形勢很清楚,趙家這次把趙雪峰召回去,并且這麽苦心孤詣地給他在特别事務局還布了個局,擺明了就是拿他趙雪峰當救命稻草的。在這種情況下,趙家是肯定是排除萬難,也要支持趙雪峰走上去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認爲我們想要去壓趙雪峰的級别,恐怕是不現實的。而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壓級别這事也沒有必要。真正重要的,不是級别,而是職務。”
聽到金鍾雲說完,金河山很滿意地點點頭,指着金鍾雲說道:“鍾雲,你們三個人裏,就你的這個話說得還有點意思,一針見血。沒錯,關鍵就在趙雪峰的這個職位上。”
金河山說着,看向金桐,“金桐啊,如果到時候那些老頭子真要把趙雪峰安排到贛南去的話,贛南有什麽适合他的位置嗎?”
誰能夠在族長面前搶到風頭,那就意味着誰可以得到更多家族中的資源傾斜。而現在風頭被金鍾雲搶了,而且還是以踩在自己觀點上的方式搶到的風投,這讓金桐心裏多少都有些感到不爽。
不過,在金河山面前,他并不敢直接表現出來,“如果他真要來,随便把他丢到一個冷僻部門去晾着就完了。”
“鍾雲,你看呢?”金河山看起來确實更偏愛金鍾雲多一些,剛聽完金桐的意見,就轉過頭問金鍾雲道。
金鍾雲略想了片刻,笑着對金桐說道:“桐哥,如果能那樣的話,當然是最好了,怕就怕趙家不幹啊。”
“贛南是我們金家的地盤,什麽時候輪到他趙家話事?”金桐不滿地看了金鍾雲一眼,說道。
金鍾雲知道金桐一直對自己受到族長青睐有些嫉妒,所以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好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在贛南,我們金家的勢力最大這當然沒錯,但是贛南并不在外國,還是在華夏國。隻要在華夏國,就肯定是要遵循全國一盤棋的總意志的。把趙雪峰丢到冷衙門涼起來,這個想法是不大可能現實的,隻能白白讓人家笑我們金家沒有容人之量。”金河山說到這裏,收起打太極的架勢,雙手交後,看着金桐,用一種教訓的口吻說道,“金桐,不是我說你,你身在組織部部長這樣關鍵的位置上,凡事都應該在腦袋裏多轉幾個彎,不要總是那麽直來直去。直來直去的,那是打手,那不是政治家。在這點上,你不僅要跟你的金明大哥學,恐怕還要跟你的鍾雲小弟學。”
這時候,金鍾雲趕緊笑着打圓場道:“金桐大哥一向是非常有政治智慧的,隻是在族長您面前說話才這樣直來直去。這也是他對您老人家的一片赤誠啊。”
而金桐卻完全不領情,“族長,我跟您這麽多年,您應該明白,我這人就一根筋,您指哪打哪,肚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您要覺得我幹得不好,不能給家族出力,您隻要一句話,我立馬打辭職報告,回家養魚去。”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你現在成瓷娃娃了?摸不得碰不得,稍微說幾句就要撂挑子?”金河山擡起頭,嚴厲的看了金桐一眼,“怎麽說你現在也是副省級幹部了,要有點體統。”
“是,族長。”看到金河山認了真,金桐也不敢耍脾氣了,趕緊低下頭,畢恭畢敬地說道。
“我們金家在贛南就你們三個副省級的幹部,全贛南的隊伍就靠你們三個人帶。以前什麽樣我就不管了,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們三個人必須給我齊心。否則的話,一盤散沙的,被那姓趙的随便一捅,就掉一地沙子,那像什麽樣子?”
一直在旁邊不大說話的金明這時候趕緊笑着上來給金桐解圍道:“族長,金桐這人您了解,就這脾氣,說話直來直往的,我跟鍾雲對他這一點都很了解。要說争執嘛,舌頭跟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呢。但是絕對沒有到影響團結的份上,這個您放心。”
見金明都說話了,金河山也不好再繼續責怪下去,便轉過身,自己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又擡起頭問道:“你們老實告訴我,你們在洪都的那些破事,姓沈的知道多少?”
金明答道:“沈家不過是個考驗期的外圍家族,并不是我們的守護家族,所以他對于我們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不多,那就是還是有咯?”金河山看了金明一眼,問道。
金明尴尬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如果沒有我在後面撐着的話,沈家手裏的東西,足以讓你們三個人都下台?”
金河山說着,掃了這三人一眼,當他看到這三個人齊刷刷的低下頭,他就知道自己所說的是事實。不過,他也沒臉譴責什麽,因爲把沈家逼反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做人要有志向,不要隻想着斂财。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呢?睡覺還不是一張床,死了還不是一副棺材,難道你還有本事睡兩副嗎?”金河山說到這裏,直起腰長長地歎了口氣,淡淡地說道,“随便一個冷門廳長肯定是打發不了趙雪峰的,如果讓他做實權廳長的話,又會對我們現在在贛南的權力結構造成影響……算了,給他一個副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