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陪着笑臉将臉色蒼白的窦月娥送走之後,趙天佑便馬上轉過頭,不滿地對着那黑衣人訓了起來。
在最開始的那一刹那,黑衣人的臉上顯出惱怒的神色。
不管怎麽說,他在錦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被一個高中生這樣訓斥,還是在他的這麽多下屬面前,感到難堪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很快他就想起來了,面前這個高中生已經是青龍社的社長,周建兵親自指定給他們的新任老大,于是,他趕緊收起惱怒的神色,低下頭,用盡量恭敬的語氣說道:“對不起,老大,我是看她跟您說話太不恭敬了,所以我才……”
看到這黑衣人态度不錯,而且也是爲自己出頭的份上,趙天佑也就不那麽氣他給自己惹麻煩了,于是語氣有些緩和地問道:“這事算了,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你的忠心我能理解,但是我可不是周大哥,可以肆無忌憚,我在外面還是要低調點的,你不能給我惹麻煩。好了,說,你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黑衣人答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周老大把位子傳給你的事情昨天才知道,今天就已經傳開了,現在整個錦江混混圈裏有點亂,陳經理讓我來請你去辦公室一趟,商量下看該怎麽辦。”
趙天佑一聽,當時就有點不解,“奇怪了,荀雄和吳兆龍不是都死了嗎?還有誰敢跟青龍社搗亂?”
“嗯……”黑衣人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下,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大,咱們還是回辦公室再說。”
看到這黑衣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趙天佑就猜肯定另有隐情,不便在他的手下們面前講,他略想了想,點頭道:“那成,那你把你剛才所說的辦公室地址給我,我等會直接過去。”
黑衣人稍微有點着急地說道:“陳經理哪裏有點急哦,要不,老大,咱們就過去?好多兄弟都等着呢。”
“唉,我這不還有課呢嘛。你不要忘了,青龍社社長那是我兼職,我主業還是個高三學生好?”
趙天佑這麽一說,那黑衣人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是有些讪讪地點點頭,“那好,辦公室就在周老大的酒的,老大你放學了就趕緊來,兄弟們都等着。”
“好,我一放學就會趕緊過去的。”趙天佑說到這裏,稍頓了頓,又問道,“對了,你多大?叫什麽?什麽職位?”
“我叫鄭飛羽,今年二十六歲,白虎堂副堂主。”
“好,我記住了。”趙天佑點點頭,“你去。”
說着,趙天佑就趕緊跑回學校去上課,不過,卻怎麽也難以專心起來,總是在想,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使得陳有定會專門派鄭飛羽來給自己報信。
放學之後,趙天佑都顧不得送陳夢琪回家,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趕緊跑到周建兵的那間酒裏。
當他一進酒的時候,就看到酒裏鬧哄哄的,擠滿了人,比昨天多了十倍不止,而這些人形态各異,不過全都有同一個特征,那就是身上的衣服不管是什麽款式,西裝也好,汗衫也好,襯衫也好,總之全部都是黑色的。
這些中的大部分都不認識趙天佑,當他們看到趙天佑走進來的時候,每個人都用一種很好奇地目光圍觀了過來。
這陣勢讓趙天佑當下有些發愣,不過,他很快就聽到自己的腦海裏響起郭嘉的聲音,“表情要冷峻,目視前方,想象你的前面有一條兩眼發亮,隻要你稍有懈怠就要撲上來狠狠咬你一口的野狼。然後,問陳有定在哪?”
郭嘉的話,趙天佑自然是當場照做了,他一臉冷酷地站在門邊,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好像滿酒的人都是空氣一般,嘴裏用一種不緊不慢地口氣問道:“陳有定在哪?”
他話剛問完,就看到陳有定滿頭大汗地從經理室裏鑽了出來,“老大,您來了,我們到經理室裏坐。”
陳有定說着,就要給趙天佑開出一條路。
這時候,趙天佑就聽到郭嘉又說道:“不要進經理室,在當前這種情況下,這會讓人覺得你像是個傀儡。記住,你才是老大。”
趙天佑聽完郭嘉的話,略微在腦子裏過了一下之後,便淡淡地看了陳有定一眼,緩步走到酒中央附近的一個位置上坐下,然後轉過頭,看着陳有定,“這裏都是自己兄弟,沒什麽話不能跟大家說,就在這說。”
趙天佑說到這裏,掃視了全場一圈,用一種舉重若輕地口吻說道:“你們都站着幹嘛?選美嗎?”
昨天晚上在跟趙天佑說話的時候,陳有定心裏其實對趙天佑多少都有點輕視的心理的,他之所以服從趙天佑,完全都是因爲對周建兵慣性的服從而已。而現在,當他看到趙天佑擺出這副和他的年齡截然不同的派頭的時候,心中不禁有些訝異。
當看到場中大部分人還是露出迷惑的神色的時候,陳有定才趕緊解釋道:“我跟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周老大給我們指定的繼任者,他叫做趙天佑。他已經昨晚已經跟幫裏們的堂主們會過面,現在正式是我們的新老大。”
他這話剛一說完,整個酒的場子裏就炸鍋了。
“什麽?我們的新老大竟然是這麽一個小孩?沒有搞錯?”
“不會?這個竟然是我們老大?憑什麽呀?”
“就是,該不會是陳有定這厮在假傳聖旨,到哪找來個傀儡?”
當場面越來越亂的時候,趙天佑發現,除了對眼下局面完全茫然失措的陳有定之外,昨天晚上的那些堂主們,一個也沒有出現在這裏。
趙天佑裝作很鎮定自若地繼續坐在那裏,其實心裏完全懵了,“這尼瑪怎麽搞啊?”
“不要說話,也不要有任何表示,現在是見識人心的最好時候。不過,不能真的隻是傻傻地坐在這裏笑。那樣的話,就算你裝得再鎮定,也會顯得有些傻。”
聽到郭嘉這麽說,趙天佑頓時就爲難了起來,“那你這到底是要我怎麽辦?”
“當整個酒裏一個人都沒有,自己很專心地玩一個小玩意,比如,玩一個硬币。然後好好觀察一下酒的電源開關都在哪裏。”
郭嘉一說完,趙天佑就想起來當初自己在沈豪的賭場裏玩籌碼時候的情形。光是想想,趙天佑就覺得郭嘉的建議很有道理。
于是,他身體很放松地靠在酒台上,悄無聲息地從錢包裏掏出一個硬币,然後将這硬币放在自己的手背,專心緻志地開始玩起硬币來。
“老大,我們還是到經理室去,堂主們都在裏面等着呢,這外面實在太亂了。”陳有定有些着急地側過頭,對趙天佑說道。
趙天佑低着頭隻顧着玩硬币,完全就不理陳有定。
就在這時候,終于經理室裏有個人走了出來,打開嗓子吼道:“你們他媽的到底有沒有大小?在老大面前,也敢這麽放肆?是不是想要吃幫規?”
趙天佑微微擡頭一看,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來找他的那個人,鄭飛羽。
他剛看到鄭飛羽,就聽到郭嘉說道:“此人可用。”
經過鄭飛羽這一吼,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然後鄭飛羽又走到趙天佑身邊,低着頭恭敬地說道:“老大,堂主們都在辦公室裏等着呢,請您進去開會?”
“現在該是讓在場的人見識到你與衆不同的一面了。”
郭嘉這話剛說完,就看到趙天佑一直玩着硬币的手當即一停,心中默念一聲,呂布附體。
爾後,在場的人便看到原本一直在笑着玩硬币的趙天佑突然随手将一甩,然後就聽到一聲破空之聲響起,再然後就是硬币擊打在開關上的聲音。
每一聲擊打聲響起,就有一個開關被打開,酒裏就亮上一分。
當連續響到三聲的時候,整個酒裏已經變得很亮堂,然後就有很多人都看到有一個一塊錢的硬币在空中飛快地旋轉着,在打開一個開關之後,又彈射到另外一個開關上。
一連六次之後,滿場亂飛的硬币才重新朝着趙天佑身邊飛去。
而趙天佑自然地好像是拿筷子一樣,右手随意在空中一抓,便将這硬币抓在手裏。
如果說,剛才鄭飛羽一聲吼隻是讓酒裏的幾百黑衣人安靜了許多的話,那麽當趙天佑這一手露出來之後,全場簡直是死一般的寂靜。
原本看向趙天佑有些輕視甚至是不屑的目光,全都換成了驚歎之中帶着些敬畏的眼神。
盡管是軍人出身,但是因爲從來就沒有打算用心經營的關系,所以周建兵的青龍社,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别嚴密的組織,完全是依靠着周建兵的個人魅力才将這個團體給凝聚起來的。
所以,當趙天佑接任的時候,包括陳有定,鄭飛羽在内,其實對他都是沒有信心的。因爲他們完全無法想象區區一個高中生,能夠替代周建兵。
直到現在,當他們看到在場所有人的眼神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們錯了。
而他們也終于理解,爲什麽周建兵那麽多手下不選,卻專門找了一個高中生來給他當繼承人。
原因非常簡單,這個高中生幾乎跟周建兵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他們同樣**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