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您這雖然是開門做生意，但是也不能太黑了吧？”
“是啊，我們買印章，這篆刻應該算是服務的吧, 還收費？”
鼓噪的人群裏發出了各種的質疑聲，當然，都是因爲莊睿的那個收費标準而引起的。
一般的人姓名都是2個或者是3個字，再加上印或者是鑒字，就要刻三個或是4個字，也就是說，不算印章錢, 單單是篆刻就需要花上一兩千，也難怪這些人有意見。
别說是他們了，就是趙寒軒與葛師傅，現在也被莊睿這主意給說愣了，滿大街都是電腦刻字的，自己這邊反道而其行，能成嗎？
葛師傅怕莊睿下不來台，從後面拉了一把莊睿，小聲說道：“小莊，這……刻字是我的工作，就不要另外收費了吧……”
莊睿搖了搖頭，道：“要收費，以後還要漲價，葛師傅, 這事您别管了……”
“諸位，大家先安靜一下，聽我說幾句……”
莊睿走到衆人面前, 等到安靜下來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大家都知道, 現在滿大街都是電腦刻章的，而且私人用章也是越來越少，這是什麽原因呢？那位說說……”
“這有什麽奇怪的，現在誰還用私章啊……”
“是啊，除了公章财務章，私章用的越來越少了……”
“年輕人，這和刻章要錢有關系嘛？說點實在的……”
聽到莊睿的問題後，衆人七嘴八舌的給出了各種答案，不過都沒說到點子上，因爲他們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呵呵，大家還是沒有回答爲什麽私章越來越少，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文化的遺失，現代人都選擇了更加方便的簽字和手印，但是卻把古代最能證明身份的印章給置之腦後了……”
莊睿的話引得衆人面色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而刻章工藝自古有之，大多書畫家，也都是篆刻高手，不說古代了，就是清朝，那些金石大家的篆刻印章，也是千金難求。
但是到了現代，諸位，你們還能在大街上找到一個手工刻章的攤位嗎？”
說道這裏的時候，莊睿的語調猛的擡高了起來，大聲說道：“告訴你們，已經沒有或者是很少了，以後你們所書寫的字畫，就是用機器加工出來的印章去蓋钤印，那還是咱們的文化？那還是咱們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嗎？”
聽到這裏，很多人臉上的神色，變得若有所思起來，莊睿說的沒錯，書畫講究的是一種意境，如果在那上面使用機械加工出來的東西，的确是辱沒了書畫藝術。
“現代機械給了我們許多便利，這是不可否認的，但是咱們也有許多優秀的手工工藝，因此而失傳，難道大家就不痛心嗎？
看看那滿大街的電腦刻章，1分鍾就能出一個印章，但是那是死物，能和葛老師這件工藝品相比嗎？
手工刻章也能根據各位的要求，做出一些難以仿制的防僞記号，這也是電腦刻章不能比拟的，希望大家可以認真的想一下。
另外一點就是，葛老師的手藝，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他所雕琢篆刻出來的印章，不但實用，也是有收藏價值的，500元一字，在鄙人看來，不貴！
或許在今後的某一天，宣睿齋的印章，會變成5000元一字，對于傳統文化的傳承，我感覺同樣不貴！”
莊睿擲地有聲的話語說完之後，宣睿齋變得寂靜了起來，人們都在消化着他剛才所說的話。
過了足足有幾分鍾之後，一聲鼓掌聲響了起來，慢慢的，掌聲變得響亮了起來，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這位年輕人說的對，現代的人，過于功利和浮躁了，對于以前的文化傳承，那不是那麽重視了……”
人群裏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站出來第一個贊同了莊睿的觀點，随後又說道：“我要訂制一枚雞血石印章，4個字，2000塊錢的訂金，我今兒先交了……”
這凡事都要有人帶頭，有了那位老人的這番舉動，原本還在心裏衡量值不值的人，也都紛紛加入到了訂制雞血石印章的行列裏。
其實一兩千塊錢，對于喜好古玩字畫的人來說，并不算是什麽，更何況一枚印章可以伴随自己一輩子，又不是損耗品，想通了這個環節之後，衆人還是願意花這筆錢的。
“猴子，去幫老趙登記啊，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莊睿見到趙寒軒有點忙不過來了，連忙踢了猴子一腳，猴子這才如夢方醒，答應了一聲跑過去幫忙了。
莊睿哪裏知道，猴子剛才正在想着，莊哥真是能忽悠，怪不得年紀輕輕的就有這麽大的家産，敢情這張嘴騙死人不賠命的呀。
……
“葛師傅，您……您這是怎麽啦？”
莊睿發表完這番演講之後，回頭正準備招呼葛師傅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身後的老人，已經是熱淚盈眶，不能自己了。
“小莊，好，說的好，你能說出這番話來，老頭子我就是一分錢不要，白給你幹，那我也認了……”
說老實話，葛師傅真的是被莊睿這番話給感動了，在七八十年代的時候，手工刻章的無比興旺，雖然多是一些單位的公章，但是憑借着這門手藝，維持一家老少的溫飽，還是不成問題的。
隻是到九十年代機器刻章興起之後，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手工刻章就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了，對于這些老手藝人而言，心中的那種失落，是很難用語言來表達出來的。
更何況這也斷了吃飯的門路，葛師傅本身祖傳三代，都是金石世家，這是祖傳的手藝，但是到了他這一代，兒子不願意學這手藝，孫子輩的更是鬧着要出國，這讓葛師傅那叫一糾結啊，眼瞅着祖宗留下來的技藝，就要斷在自己手上了。
今兒聽到莊睿的話後，老人算是遇到知音了，正如他所言，就是莊睿不給他開工資，葛師傅也願意幹，不爲别的，就是圖個心裏高興。
“葛師傅，裏面說話，不給錢哪能行啊……”
莊睿笑了笑，老人這是壓抑的久了，當不得真，要真是不給錢的話，莊睿都過不去自己這坎，外面客人太多，莊睿帶着葛師傅走到了裏間。
坐下之後，莊睿說道：“葛師傅，咱們說好的底薪不變，還是5000，但是您每篆刻一枚印章，每個字您收取300塊錢，這樣分成您看行嗎？”
聽到莊睿的話後，葛師傅連忙站起身來，推辭道：“什麽？不成，不成，小莊，5000塊錢工資已經不算低了，這提成就算了吧……”
要說葛師傅這人，在京城金石篆刻行當裏，也是很有名氣的，憑借着家傳的手藝，曾經給不少高級官員們篆刻過私章，甚至還給一些外國友人篆刻過印章。
隻是那會刻章沒什麽錢拿，三五塊錢一個，到後來手工篆刻被電腦刻章取代之後，這些手工藝人們，更是連口飯都差點吃不上了，有些年輕的就紛紛轉行，所以老人這一生，過的還是比較清貧的。
要不是孫子想出國，家裏拿不出錢來，老人也不會這麽大年紀還出來幹活，當然，他剛才所說的白幹，那也是在心情激蕩下說出來的，正如莊睿所想，是當不得真的。
“葛師傅，您是憑手藝賺錢，這錢拿得不虧心，您也别推辭了，就按照我說的來辦吧，咱們這算是合夥。
對了，您老要是有空，看看店裏誰比較手巧，帶個徒弟也行，咱們一起把手工篆刻工藝給發揚光大！”
莊睿擺了擺手，将這事給定了下來，他心裏想的東西比葛師傅要多，現在喜好古玩字畫的人，不會差這點錢，等到這事傳出去之後，恐怕都要有人上門求字。
莊睿就想讓這股風在古玩圈子裏流行起來，讓那些真僞藏家們，都以有“宣睿齋”的私章爲榮。
像金胖子和孫老師這些專家們，莊睿準備每人送一枚私章，日後出去鑒賞物件，專家們要是不拿出葛師傅的私章來，那都不好意思簽鑒定證書。
借着這個噱頭，肯定能打響“宣睿齋”的名頭，現在這年頭，名利向來是綁在一起的，有了名，那還怕沒錢賺嘛？
“好，好，小莊，這情份，老頭子我領了，你就放心吧……”
葛師傅現在的确也需要錢，當下沒有再推辭，不過心裏已經把篆刻工藝，當成是一份事業來做了，再也沒有了當年路邊擺攤的那種心态了。
“嘿，莊老闆，您這不去搞演講，也太虧了點啊，哈哈……”
莊睿和葛師傅談好之後，趙寒軒推門而入，見面就和莊睿開了個玩笑，緊接着又說道：“一共有十一個人訂制了雞血石印章，他們所要的質材從高檔到低檔都有，剛才光是訂金就收了八千多塊……”
“呵呵，老趙，這好日子還在後面呢，不過你回頭就訂一台電腦刻章機去……”
莊睿的話讓趙寒軒和葛師傅都有些摸不清頭腦了，這邊準備發揚傳統工藝，怎麽又吩咐要買電腦刻章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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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