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貫穿東西方天際的時候,裴東來穿着一身運動服,在鍾山富人區裏狂奔。
晨輝下,他将速度發揮到極緻,身影飄忽不定,仿佛幽靈一般。
一路狂奔過後,裴東來如同昨天一樣,來到了練拳的那個小樹林。
樹林裏,季紅穿着一身紅色的運動服,揮舞着手中的寶劍,仿佛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給人一種柔性和野性結合的美感。
“親愛的老闆,我已經等了你二十分鍾了。”
察覺到裴東來到來,季紅停止了練劍,面色紅潤地望着裴東來道。
“昨晚楊策給我打電話說是葉峥嵘要對他開刀,你聽到什麽風聲了嗎?”裴東來暗中松開緊閉的毛孔,白霧從他的頭頂湧現,他徑直走到季紅身前問道。
“楊策自殺了。”
季紅将後半夜得到的消息如實彙報。
自殺?!
愕然聽到季紅的話,裴東來略微一怔,随後想起當日楊策在臨死之前求他放過楊遠的話,又釋然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楊策自知難逃一死,爲了不牽連他義父和嶽父一家,所以才選擇了自殺。”見裴東來不說話,季紅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裴東來佩服地看了季紅一眼,點頭道:“的确是這樣,楊遠雖然不是楊策的親生父親,但楊策把楊遠的命比自己的命還要看得更重。上面要拿他開刀,一旦他落入警方手中·難免會牽連到楊遠。如今他選擇自殺·就算葉峥嵘想要針對楊遠和侯東平,也沒法入手。何況,我個人認爲,葉峥嵘在沒有得到葉家的支持下,根本不可能對楊遠和侯東平兩人動手。”
“嘿,葉峥嵘連動楊遠和侯東平的膽量都沒有,就更不可能直接跟你叫闆了!”季紅微笑着看了裴東來一眼。
這一次·裴東來沒有吭聲·而是默認了季紅的話。
自從得知葉峥嵘在江甯制造的計劃後,裴東來算是對裴武夫的實力和勢力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他很清楚,瘸子重新出山後,隻要葉孤城不出面,就連葉家家主也不敢貿然對裴家動手。
“一會吃過早餐我便返回東海·剩下的事情由你來處理。”
明白這一點的同時,裴東來也知道,随着楊策的死,江甯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接下來需要做的隻有接手楊策遺留下的勢力了。
“你如今隐隐擁有了陳家這座大靠山,而侯東平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而且一直看不起楊策,我們要接手楊策的勢力,他那邊應該不會阻攔。”
季紅皺了下眉頭道:“可是楊遠那邊就不好說了——雖然楊策表面上是被葉峥嵘逼死的,但實際上是死在了你的手中。楊遠因爲年輕時喪子,一直将楊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對待,更重要的是他升遷無望,即将退居二線·搞不好會來個魚死網破——要知道無欲無所求的人最可怕。”
“無欲無所求的人可怕是沒錯,可是……楊遠既然能夠憑借自己混到今天的地步,他應該明白,葉峥嵘都不敢動我們,他跳出來′隻會讓他晚節不保。”裴東來面無表情道。
季紅略微沉吟,覺得裴東來說的沒錯。
在她看來·對于普通人而言,楊遠屬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對于裴家父子而言,一個楊遠根本翻不起什麽大浪——她雖然也不知道裴武夫暗中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但她有一萬個理由相信,葉家忌憚裴武夫的不僅僅是裴武夫的武力值。
而能夠讓葉家忌憚的勢力,到底要強大到何種程度,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相比接手方家的勢力而言,這一次要難度大的多。一方面,楊策的主要靠山是楊遠,我們無法得到楊遠的支持,也就變相地失去楊遠帶給楊策的大部分人脈。再者,有葉峥嵘出手對付楊策的事情,估計那些官老爺多少會有些忌憚。
我個人的建議是,你在接手的過程中讓出更多的利益給他們,同時也暗中提醒他們,他們和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想脫離繩子獨自飛走,沒有任何可能!”見季紅不說話,裴東來提議道。
“親愛的老闆,您的進步真快。”
耳畔響起裴東來的話,季紅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裴東來苦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麽,而是打起了裴武夫教他的那套不知名的拳法。
“想必裴東來踏進燕京的那一天,裴武夫的所有勢力都會浮出水面吧?”
眼看裴東來打起了裴武夫所教的那套不知名的拳法,季紅在心中暗問着自己,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期待。
東北,納蘭莊園。
納蘭長生并沒有像曾經那樣換上練武服在莊園裏打拳——自從他被裴武夫廢除功夫後,便改變了這個習慣。
隻是——
雖然因爲被裴武夫打殘,無法再練武,不過納蘭長生依然堅持每天早起。
當晨輝徹底傾灑在納蘭莊園的時候,納蘭長生穿着一身綢制的長袍,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一手把玩着兩顆玉珠,一手拿着煙鬥,時不時地吸一口。
“小王爺,根據江甯那邊傳回來的信息,楊策于昨天夜裏在帝豪花園的别墅裏自殺身亡。楊策死訊傳出後,根據燕京方面傳回的消息,原本要前往江甯對楊策動手的人全部取消了江甯之行。”阿九一如既往地紮着辮子、穿着緊身褲,站在書桌前,恭敬地向納蘭長生彙報道。
聽到阿九的彙報,納蘭長生眉頭緊鎖,連續地吸煙,沒有吭聲。
“你出去吧。”
良久過後,納蘭長生磕了磕煙灰道。
“是,小王爺。”阿九第一時間弓腰退出。
見阿九離開,納蘭長生獨自在書房裏沉吟了将近五分鍾,才起身離開書房。
十分鍾後。
納蘭長生獨自一人來到了納蘭莊園的1号别墅,在書房裏見到了納蘭家的幕後掌權者納蘭奕德。
“爸。”
見到納蘭奕德,納蘭長生如同往常一樣,恭敬行禮。
“坐。”
納蘭奕德示意納蘭長生入座,眉頭如同納蘭長生一樣微微皺起,心情看起來不太好。
而事實上的确如此。
自從得知納蘭明珠在江甯發生的事情後,整個納蘭家所有成員的心情都不好。
“爸,剛才我聽阿九說了江甯和燕京方面傳回來的消息······”
入座後,納蘭長生沒有點燃煙鬥裏的煙絲,而是開門見山地向納蘭奕德彙報。
“具體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不等納蘭長生把話說完,納蘭奕德出聲打斷,随後看着納蘭長生問道:“長生,你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根據明珠所說,葉峥嵘在對付裴家的事情上并沒有得到整個葉家的支持和幫助。如今,他對楊策出手,應該是楊策的所作所爲挑釁了他的權威,他想殺雞儆猴。”
納蘭長生面色複雜地開口,說到明珠兩字的時候,臉色有些不自然:“如今,楊策自殺身亡,燕京那邊沒了動靜,葉峥嵘應該收手了。”
“他的确是收手了。因爲他很清楚,沒有葉家的支持,不要說裴家,就是楊遠和侯東平兩個人他都動不了。”
說話間,納蘭奕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而對于葉峥嵘而言,明珠隻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或者說一把槍。很明顯,如今明珠被當成了棄子—葉峥嵘不會爲了顔面之争和我們走近,甚至,即便是葉峥嵘願意,葉家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
當初,當得知納蘭明珠成爲葉峥嵘身邊的紅人後,納蘭長生覺得納蘭明珠即便無法成爲葉峥嵘的妻子,也有望成爲葉峥嵘衆多女人之中的一個。
江甯事發後,他才明白,納蘭明珠連葉峥嵘手中的玩物都算不上,隻是一個棋子罷了!
如今,聽到納蘭奕德的話,納蘭長生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長生,從裴家小子對付明珠的手段來看,他和他父親裴武夫不同,他要比他父親裴武夫陰狠的多。”
納蘭奕德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依我看,以裴家小子的性子和手段,搞不好會對整個納蘭家開刀。”
“爸,那我們該怎麽辦?”納蘭長生眼角肌肉一陣狂跳,帶着幾分擔憂地問道。
“如果裴家小子執意要對納蘭家動手的話,暫且不提裴武夫暗中到底擁有多少勢力,隻憑裴家小子自身所擁有的勢力,我們要應對都很困難。”
納蘭奕德眯起眼睛,道:“所以,我們不管用什麽辦法都必須阻止裴家小子對納蘭家動手。”
“阻止?”
納蘭長生臉色一變,随後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麽,道:“您的意思是向裴家服軟?”
“準确地說是向裴家小子服軟。”納蘭奕德歎了口氣。
納蘭長生沉默。
“長生,一步錯,步步錯,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見納蘭長生不說話,納蘭奕德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道:“我知道這樣做,不說明珠,就是你心裏也無法接受。但是······爲了家族利益,我們隻能将所謂的尊嚴拿去喂狗——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必須說服明珠,然後帶着明珠到東海找裴家小子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