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并沒有材料,但他自周遜那得過一件周天星神輪,就是以天河星沙制造出來的。周天星神輪,由于缺少法器核心,是一種破損狀态。高歌雖精通神文,可以駕馭各種法器,卻專心劍道,這件法器就用過一次而已。
此後,周天星神輪就一直在儲物空間扔着。要不是高歌記憶力驚人,也不會立即想起來。
湛藍的指環,點點深藍電芒在其中生滅不定,看上去宛如廣闊夜空上的星光。鍾神秀攢到:“很漂亮,法器核心損壞,否則也是一件九階上品的法器。煉制的手法很精妙。”
鍾神秀對周天星神輪評價頗高,高歌卻不關心這個,“姐姐,能重新提煉分解出天河星沙麽?”
“可以是可以……”鍾神秀一臉惋惜,“天河星沙本是宇宙間最爲奇妙的一種物質,經曆萬劫,是一種宇宙間最爲穩定的物質結構。最主要的原因是,比微塵還要微小千萬倍。它太過細微了,以至于沒有任何法力能夠對它完全發揮作用。結果就是,天河星沙無法被破壞。有着這樣的前提,就可以摧毀這件法器,最後留下的,必然是最純粹的天河星沙。”
作爲造化鼎的器靈,鍾神秀對于宇宙間各種神物的認識,遠在高歌之上。而這些知識,也是無法在天靈星上學習到。
高歌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忙,也沒有時間去深入解析每件法器的本質。但作爲神文宗師,高歌可以用神文理論來推導宇宙間一切的變化。鍾神秀一說,高歌立即就明白了天河星沙強大之處。
宇宙内有許多神物都号稱堅不可摧,實質上,所以無法破壞,隻是方法不對而已。但天河星沙卻不同,它本身就已經是最細微的物質,偏偏結構特殊,能傳遞一切元氣變化,本身已經微不可分,才有了這樣的特殊性質。
不過,天河星沙如此細微,無法承載法力變化,隻能以隕星核心爲法力核心,來凝聚天河星沙。獨特的法力共鳴,讓隕星核心可以通知分化成無量之術的天河星沙。
高歌之前運轉周天星神輪,并沒有掌握到其中的精髓。隻是運用到了最簡單的法陣變化。從天河星沙的結構來說,哪怕是大乘仙尊,也無法精準控制那些億萬萬的細微星沙。
大乘強者不行,高歌卻恰恰可以。他的獨特神識運用方式,在廣度和大乘相若,但在深度方面,卻是大乘所不能相比的。神識分化成億萬萬,對于高歌來說不存在太大難度。
被鍾神秀提醒,高歌募然明悟,的确,天河星沙才是最适合他劍器的材料。九曜神劍,至尊至勝的神光,原本的都是以神意催發劍氣,可要是有了天河星沙作爲承載,威力至少能提升十倍。
“好,就這樣。這件法器反正也沒什麽用。”對于周天星神輪,高歌沒有任何感情,摧毀它沒有絲毫的負擔。
鍾神秀也不再勸,手一轉,周天星神輪已經被送進了真火天爐。“四種真火組合,用不了幾天,就能完全分解這件法器,把天河星沙分解出來。”頓了頓強調道:“這些材料中,唯有扶桑神木是真火天爐無法熔煉的。”
高歌點頭道:“我知道,扶桑神木性質特殊,無法任何真火或是強力來破壞。我想用天一真水和萬年寒玉髓,來分解扶桑神木,制作劍鞘和劍柄。姐姐覺得如何?”
高歌雖然自負,但在煉器方面,他的确是不能和鍾神秀相比。請教起來,也非常的虛心。
鍾神秀輕輕贊許道:“不錯,用真水和玉髓深入扶桑神木内部,破壞其内部結構,重新塑形,這個想法很好很巧妙。隻是,天一真水等階太低,要想分解扶桑神木,可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姐姐有什麽好辦法麽?”
“以至陰的法力催動,可以大幅提升進度。以你的修爲,百年後,就能分解開這塊扶桑神木了……”
“呃……”這時間太久了,久的讓高歌難以接受。
鍾神秀輕笑,“你以爲煉制神器是玩麽,按照我的估計,煉制你心中的劍器,最少需要一百年,如果想煉制成十階劍器,至少要八百年的時間。”
“八百年!”高歌呆滞。那個時候就算煉成了十階劍器,外面的世界早就變了。朋友、情人,甚至是整個世界都毀掉了,那時候就是手持天下無雙的劍器,又有什麽用。
鍾神秀在一旁微笑不語,對她來說,八百年,和八個月也沒什麽區别。隻要願意,一覺醒來,就是五百年後。造化鼎不滅,鍾神秀就不會毀滅。千百萬年,也不過是等閑。如此漫長的生命,時間概念當然不會和修者相同。
在鍾神秀看來,修者就像是一顆流星,雖然閃耀不凡,卻是一閃而滅。也正是如此,才讓她覺得可貴。
但對于修者來說,哪怕是化神修者,八百年,也太久了。用大半輩子的時間去煉制一件法器,還是一件失敗幾率極高的法器,隻要認真想想,就足以讓人崩潰。
在高歌的心中,不停的計算着,從各種客觀條件,又或是按照主觀情緒來處理,不論從哪方面考慮,這件事都是那麽的荒謬。
發了許久的呆,高歌才狠狠的說了一句,“很好!”
鍾神秀問道:“那麽,你現在還要煉劍麽?”
高歌臉色變化不停,又想了一會,才低聲弱弱的問道:“姐姐,能加快時間流速的吧?”
鍾神秀微微撅了下嘴,傲然道:“當然!一念成真,造化萬物。雖然不能逆轉時間,可要加速卻是簡單。”
說着,鍾神秀露出玩味的神情,“你要想好了,煉劍要消耗如此漫長的時間,雖然時間可以加速,對于你來說,時間卻是真正的在流逝。八百年的時間内,你還需要熬心費神,傾注無數心血,你的壽命也不過是一千二百年,加上煉劍耗費的心神,你很可能都活不到九百年後神劍出爐的一刻!
就算是你撐過了九百年,可要是沒煉成神劍呢,一柄九階劍器,是無法增加你的壽元的。千年的時光,隻是煉制一柄九階劍器,劍成之日,你也許會被氣的吐血而死。
再退一步,你就算僥天之幸,煉成十階神劍,但是,劍成之日,氣息牽引,就會招來神器三劫,風、火、雷三劫,你能抗的住麽!抵抗不住,别說是你,就是煉成的神劍,也會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如此種種,你真的準備好了麽?”
鍾神秀圓潤甜美的聲音,傳遞出的信息卻是冰冷而殘酷。煉制神器,的确不是玩笑,要付出的巨大的代價。最可怕的是,這種付出,未必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那個,姐姐,你說這個很打擊我的鬥志啊!”高歌無奈的歎氣道。
鍾神秀抱歉道:“我以爲,先認清現實比較好。”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覺得你一定會成功的!”說起這個,鍾神秀清麗的玉容上滿是認真之色。
高歌有些懷疑有些驚喜道:“真的麽?”
鍾神秀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按照禮貌安慰别人,不都是要這樣說的麽!”
高歌臉有些發僵,随後勉強露出笑容,呲着的兩排白牙在陽光下閃閃放光,“姐姐,你真是太體貼了!謝謝!”
“不用客氣。”鍾神秀很謙虛的說道。“不過你的臉部肌肉似乎有點抽搐啊,法力運轉卻并無異常,這很奇怪啊!”
“沒什麽可奇怪的,那是我感動的情緒化作了激動……”
“哦,這樣,就是看上去有點醜啊!”
“……”一腔悲憤的高歌,無言以對。
高歌站在碧波上,如同一片落葉般,随着水波的起伏不定。他的心裏也不知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似乎什麽都在想,又似乎什麽都沒想,他已經發了一天的呆了。
這個決定,将決定他的一生。高歌不怕艱辛,不怕痛苦,不怕挫折,但他無法接受失敗。努力了一輩子,最後卻是一無所有,那麽努力的價值何在!
一個成功率低于1%的行動,卻要用他99%的人生去努力,高歌必須要對自己負責。不是熱血一湧,大喊道:“小宇宙爆發吧!”然後,一切就都搞定了!
這不是遊戲,這是一個很殘酷的現實。一旦開始,就不能再回頭。老實說,高歌事前預料煉制十階劍器會很艱難,但如此的艱難,還是遠遠出乎高歌的意料。
鍾神秀如同幽靈一般的飄了過來,“還在苦惱啊?”
高歌漫不經心的道:“少年的煩惱,總是很多的!”
鍾神秀溫柔的勸道:“别想那麽多了,”停了一下,才小聲道:“我們來一局星際争霸吧!”
“呃!”高歌認真的盯着鍾神秀雙眸,四目相對,鍾神秀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解釋道:“想太多了容易長白發的,我主要是陪你放松放松……”
高歌沒好氣的道:“謝謝!”
鍾神秀露出一個标準的淑女笑容,“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