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秋大喝道:“注意躲避。”
蒙面女人一把抓住小須彌,同時解除陣旗禁锢,迅速離開平台,此時誰也管不了她的逃離,衆人忙着祭起防護法寶四處躲避。
被胧瑤打傷的柳管事成爲第一個犧牲品,一道分散的天雷不偏不倚擊中她,結果叫都沒叫出來就化爲一陣青煙,連内丹都沒有留下。
陸天豐發動靈望,從散落的雷擊中找到安全路線,攔住逃往觀雲閣的陸婷。
“跟在我身邊,屋内不安全。”話剛說完,幾道散雷擊在觀雲閣上,炸的瓦礫紛飛,樓體坍塌。
隻是沒收住勢的散亂劫雷,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李默躺在小須彌中看着外面末日般的景象,心中說不出的惆怅。
毫無疑問,即使是一小部分的大天劫,也足以對籠罩範圍内的一切造成大量損害,不說南陵還向着他的熟人,東海群島很多無辜百姓肯定也傷亡慘重。
他隻不過想順道看看鈴铛而已,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怪北堂秋和莫老?
這兩老頭自然要對此事負責,但李默無論如何也沒法否認,他同樣罪孽深重,或者說,從和小須彌産生聯系開始,他的存在就已經是罪。
他現在對于現世的人來說,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瘟神,想着想着,一死謝天下的念頭油然升起。
但看到黎語凝關心的臉,又瞬間消失無蹤,沒錯,他很怕死,也沒那麽偉大,即使罪孽深重,他也想活下去。
胧瑤戲谑道:“看你這奄奄一息的樣,真想趁機玩玩你。”
李默苦笑:“我同意了,你想幹嘛就幹嘛。”
“怎麽,吃了這趟虧連性格都變了?”
“差點連累你們,我很抱歉。”
胧瑤給了他腦門一彈指:“知道就好,救你的這女人是誰,怎麽從沒見過?”
李默望向灰幕,透過小須彌的空間投影術,他能将視點安置在女人的掌心以外,向上看去,遮臉的布後是陌生的下巴陌生的嘴,印象中從未見過的人。
輕輕搖了搖頭:“不認識,看修爲恐怕是四境大能,會不會是雲沐城?”
“不可能,”流雲開卸了裝扮冒出來:“雲沐城破三境時爲心魔所擾,一頭青絲變銀發,是修靈界出了名的銀發美人,極易辨認。”
“不是雲沐城,難道是慕容環?”
“皇後娘娘安逸于後宮,哪會跑到這裏來打玄機,此女說話的風格,你不覺得很像一個人?”
李默回想她爲數不多的話,蓦然驚道:“工整短句,像極了觀星峰的預言……”和黎語凝對望一眼:“莫非是七大星使之一?”
流雲開道:“觀星峰七星使隻有一名女修,那便是天璇使烏燕慈。”
李默茫然了:“星使爲什麽要救我?他們平時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李兄你把老天爺都得罪了,引來推演天機的人不是很正常?”
李默語結,流雲開說得很有道理。
觀星峰差不多十年一個預言,說的都是影響修靈界走勢的大天機,隻不過蒙面女修真是烏燕慈的話,那豈不是一年說了兩道預言?
思忖間,蒙面女人在四杆陣旗的牽引下飛上半空,看來已逃出南陵山門,到了海上。
黎語凝贊道:“好厲害的法寶,還能飛。”
流雲開笑道:“觀星峰不惜飛洋過海也要來找李兄,看來事情不簡單。”
李默平躺地上,心底毫無波瀾,不就是須彌界和現世沖突,擾亂了現世法則,老天爺已經過問此事,觀星峰湊熱鬧隻是多此一舉。
蒙面女修持續飛遁,漸漸遠離大天劫籠罩,李默此時才放下懸着的心,專注于下靈田的治療。
現在什麽事都不重要,那天書般的大治愈術終于露出突破口,還不趕緊趁熱打鐵,就這麽跟着蒙面女修飛遁了一天一夜,終于在一個山洞中歇下了腳。
将小須彌放在地上,蒙面女修解下面罩,露出一張中年女人的臉,慈眉善目,頗有點廟堂中的菩薩像。
她盤膝而坐調息運靈,十分安靜的沒說話,李默此時依靠新領悟的治愈靈術,已将寸斷的下靈田續接好。
這是一種完全超乎常識的靈術,和催生新肉的普通治愈靈術不同,李默清晰的感知到,雲沐城留下的這道靈術能複活死去的肉體。
而且,這讓他對人體的構造組成也有了新的認識,他很确信,那億萬像小生命一樣的東西,就是組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胧瑤步入房間:“能起來了?正好,救你的那個女人停下了,好像在等你回應。”
李默走出四合院,盯着灰幕瞧了瞧。
黎語凝抱着雪華道:“看起來很善良的一個人,你認識嗎?”
李默搖頭,灰幕上的女人有些貴婦氣質,隻不過穿着素雅的祭服,給人和善的感覺罷了:“我去會會她。”
“我跟你一起。”
“不,救了我并不一定是善人,先摸摸底再說。”
發動術印,李默傳到現世,在女修對面坐下,女修緩緩睜眼,帶着微笑上下打量:“我以爲你要十天半月才能出來見我。”
“急着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所以先見爲快。”
女修點點頭:“果然不是普通人,那麽重的傷居然一天修複,上一個能做到這種事的,已經幾十年沒見了。”
“前輩說的可是雲沐城?”
女修愣了愣,随即笑了:“真是越來越有趣,你是雲沐城什麽人?”
“沒什麽關系,我隻是随口一問。”
“嗯……也是,她隐世的年頭比你的年齡還要大。”
“前輩是觀星峰星使烏燕慈?”
“不錯,我很少入世,你如何得知?”
“說着奇怪的預言,又認識五絕,故有此猜測。”
“原來如此。“
李默作了個揖:“不管怎樣,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
烏燕慈平靜道:“不必,我想救的是東海群島的百姓,其實我是來殺你的。”
李默怔道:“我與前輩無冤無仇,難道觀星峰也對衡元府的懸賞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