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走進一步,抱拳行禮,語氣神态,前所未有的凝重。
呼吸之間,魂根與腳下一片大地融合,與土層之下的遠古巨石精保持聯系。
這般小心謹慎凝重,就算是在面對三幽老魔、黑風魔皇等強者時,也有所不及。
老人聽到聲音,這才擡頭望向他,那雙渾濁的眸子裏,古井無波。
“前輩?”老人不可置否的笑道:“老朽不敢當。”
看上去,他似乎真是一個普通老人。
但是楊凡可不會這麽認爲。
“敢問前輩,您已經晉升‘化神期’,爲何不受這天地間的束縛?”
楊凡保持表面上的鎮定,不卑不亢的道。
他的語氣十分斷定,不像是在試探。
此言一出,老人眸中精光乍然一現,陡然間生出一股威壓,仿佛來自這周遭的一片虛空。
通達天地自然的楊凡,感官更加敏銳,心中凜然。
化神期所帶來的壓力,與元嬰強者截然不同。
元嬰強者的靈壓再強大,都是來自他個人的靈魂境界。
而化神之境,隻是一個念頭間,便讓這股威壓自虛空而來。
楊凡體内生命之源的“綠種”,陡然加速跳動起來。
他的眸中更是閃過一絲明悟,化神之境,将境界融入虛空天地之中,這種玄妙境界,簡直強大到極點。
“不,老朽并沒有踏入化神期。”
青衫老者淡淡的道,首次正然打量楊凡,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奇異。
沒有?
楊凡眉毛一挑,自己的感覺難道會出錯?
如此超然境界,絕對不是元嬰期能比拟的。
面對這等融入虛空中的神妙境界,就算來十個八個元嬰強者,也毫無意義。
“你其實猜的也差不多。”青衫老者贊賞一笑,然後擡手請楊凡進入洞府内商談。
“你那個朋友,要不要一起進來?”
青衫老者似笑非笑的道。
他所指的,當然是土層之下的遠古巨石精。
“不用。”楊凡面色鄭重,眼眸裏一片明透,讓人深感他的自信。
洞府很普通,楊凡完全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或許,當修爲達到這個層次之後,一切都返璞歸真。
“閣下很自信,不怕老夫将你留下?”
青衫老者身上樸實無華的氣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璞玉般的光華。
這股氣質,超凡入聖,舉手投足間,仿佛彙聚了天地間無數光彩。
“前輩說笑了,就算真正踏入化神之境,也要受這天地間的束縛。”
楊凡神色微微一變,恢複一貫的從容鎮定。
對方既然是來請自己做客,肯定有事商議,如果真要動手,也用不着這麽麻煩。
“你知道的倒不少。”青衫老者面色訝然,“隻有修爲境界觸及化神臨界點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這天地間如囚牢般的約束。”
“敢問前輩,您爲什麽不受天地間的約束?”
楊凡再次詢問。
“老朽手中沒有‘至寶龍器’等奇物,豈敢輕易突破化神瓶頸的桎梏?”
青衫老者理所當然的道。
“我明白了……”楊凡臉上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前輩達到了化神期靈魂境界,卻依舊把修爲壓制在元嬰巅峰。”
也唯有這個情況,才能解釋青衫老者此刻的狀态。
不過,從青衫老者口中,楊凡又得到了另外一層意思:
在擁有“至寶龍器”的情況下,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這天地間的束縛。
“你猜的沒錯。”
青衫老者輕輕一歎,眸中似乎還透着些許無奈。
“那不知前輩找我來,有何見教?”
楊凡雙眸微眯,打量着對方。
據他先前估測,這青衫老者身爲冰魄宗的太上長老,卻活了一千五百年以上。
元嬰強者,視境界差距,壽元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年年之間。
而青衫老者,盡管靈魂境界達到化神期,但在對抗壽元約束上,依舊有些難度。
青衫老者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老朽不知你來極北有什麽目的,不過既然有緣加入‘冰魄宗’,也是本宗的一番機緣。恰好老朽壽元快到上限,如果不突破化神期,便隻有坐化。”
“前輩的意思是……”楊凡已經猜測到幾分。
“十年之内,老朽面對兩個選擇。第一個,就地坐化,壽終正寝。第二個,遠離極北,尋找傳說中的修仙聖地——大秦王朝。”
青衫老者在提及“大秦王朝”四個字時,眸中閃爍奇異的色彩。
“而冰魄宗作爲極北一流大派,寄托了老朽千年心血。一旦我離開,宗派裏沒有實力堪比元嬰大修士的強者坐鎮,在幾百年内必将走入沒落。”
青衫老者輕歎道。
“前輩在臨走前,難道不能培養出一位元嬰大修士?”楊凡不解的道。
“你也看到了,我冰魄宗雖然有幾位元嬰強者,卻都是初期境界,如果沒有什麽大機遇,恐怕終身無望晉升後期境界。試想,以這種情況,還如何在冰雪仙域立足。且不說‘冰幽宮’、‘古族’這等傳承遠久的勢力,就算是‘玄冰門’這樣的一流大派,也能對我宗形成莫大的威脅。”
青衫老者眼眸裏盡是憂慮。
楊凡微露錯愕。
冰魄宗自青衫老者這位太上長老之後,的确沒有什麽可以獨擋一面的大人物。
據他所知,極北之地一流大派有接近十個,每個一流大派中,基本有元嬰大修士坐鎮,或者兩三位以上元嬰中期強者。
“前輩有話,可以直接說。”楊凡笑着道。
“老朽姓姜,名長風。”青衫老人首次提及自己名号。
“原來是姜前輩。”楊凡點了點頭,等待對方的下文。
“姜某有一個請求,不管道友來自何方,來極北有什麽目的,既然加入本宗,老朽衷心希望,你能成爲本宗的長老。”
姜長風眼眸裏流露出迫切的期待。
“這個……”楊凡爲難的道:“楊某在極北辦完事後,就會立即離開。”
“你隻需成爲本宗榮譽長老,在危難時刻,能援助一二即可。況且老朽在極北也有一兩位能相信的朋友,挂名本宗榮譽長老,隻可惜他們壽元所剩也不到一百年。”
“爲什麽前輩這麽看重我?”
楊凡有些不解。
“因爲老朽能感受得到,你很年輕,恐怕還沒兩百歲,日後潛力無限。”姜長風答道。
楊凡依舊不太願意,這種沒有好處的事,誰願意做?
“不知楊道友進入‘極北’,有何目的,說不定老朽能幫上忙。”
姜長風笑着道。
楊凡眼睛微微一亮,此人可是一隻腳踏入化神期的人物,在極北活的如此久遠,真有可能知道一些。
于是,楊凡立即把“天一魂水”和尋找“星辰占蔔道”的事說了一遍。
姜長風聽完後,撫須而笑:“雖然不知道極北之地,是否真的有‘天一魂水’,但這兩件事,我都知道線索,特别是後者,老朽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楊凡聞言大喜:“前輩能否告之一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整個極北之地,知道此事的人很少很少,而老朽恰好是其中之一。但是楊道友至少也要答應做我‘冰魄宗’的榮譽長老。”
姜長風笑眯眯的道。
聞言,楊某面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恢複正常。
正如楊凡不願意坐那種毫無利益,還要承擔責任的事。姜長風也不會輕易把秘辛告訴楊凡。
楊凡沉吟片刻,點頭漠然道:“這比交易,楊某做了。”
說罷,他手中出現三枚黑色玉符,淡淡的道:“楊某不能保證常年呆在‘冰魄宗’,但是可以承諾三次出手的機會。不管相距多遠,隻要捏碎此符,便能随叫随到。”
姜長風眸中掠過一絲驚訝,接過手中黑色玉符,點了點頭:“那好,在極北之地,楊道友有任何疑問,老朽知無不答,包括‘天一魂水’和‘星辰占蔔道’的線索消息。”
“姜前輩請講。”楊凡心裏略有些急迫。
來極北都好幾年了,總算能找到一些線索,而且是兩件事同時有進展。
“有關‘天一魂水’,姜某知道,在很久遠以前,‘冰雪仙域’剛開辟出的時候,曾出現過一次。此後,再無音訊。”
姜長風不徐不疾的講述。
“那麽在當時,‘天一魂水’是出自何處?”
楊凡眼睛一亮。
在北秦之地,“天一魂水”似乎自古以來,都沒有出現過,而在極北,竟然有出現的記錄。
“來自極北最神秘的一個隐世家族……古族。”
姜長風眸中精芒閃爍,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一字一吐的道。
“古族?”楊凡有些驚訝,他來極北數年來,竟然沒聽說過這個存在。
而這樣一個神秘家族,曾經竟然出現過“天一魂水”。
楊凡感到驚喜,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天一魂水的線索,我就知道這麽多。”姜長風長舒一口氣:“至于星辰占蔔道的傳承,雖然也很隐秘,但老朽恰好也知道,整個極北,唯有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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