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大多是去城裏趕集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忙碌着屬于自己是人生。
楊凡身穿儒袍,面色略有些蒼白,随着身旁幾個提着袋子、背着簍子的農夫一起沿着官路,朝京都城行走。
前面有一隻驢子,馱着一批幹柴,主人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長相有些憨厚,回頭看了楊凡一眼,張開大嗓門道:
“小書生,我看你身子骨弱,走路都不穩,比不得我們這些粗人,不如上咱這驢車上做一做?”
楊凡明白他的好意,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嘿,我拉你上來!”
壯漢嘿嘿一笑,把驢子停下來,向楊凡伸出手。
“多謝。”
楊凡感覺他的手很粗糙,輕輕一借力,就蹿了上去,坐在這壯漢的旁邊。
“咦?沒想到你小子動作還蠻靈敏的。”
壯漢有些意外,随便與楊凡聊了起來。
楊凡坐在粗糙的柴堆上,感覺有些硬,冷邦邦的,特别是這驢車在路上還不停的颠簸。
身旁的壯漢混若無事,隻是在家裏忙活了半天,再加上趕驢車,出了一些汗,索性把上身衣服脫了。
如此一來,驢車上的二人,就有些怪異了。
前者是赤裸上身,滿頭大漢的粗俗大漢;後者是俊雅溫和、文質彬彬的書生。
四周凡人,皆以怪異的目光望向這二人組合,有甚者還指指點點。
“哼,看什麽看,小心老子挖了你的眼睛。”
壯漢眼睛一瞪,雙臂肌肉凸起,附近幾個農夫一見,露出畏懼之色,收斂了一些。
楊凡心中暗笑,坐在這驢車柴堆上,兜着清冷的乘風,周邊凡人叨叨絮絮,倒别有一分體會。
“大哥貴姓。”楊凡問道。
“我叫張三牛,你可以叫俺三牛。”壯漢憨厚的一笑。
“三牛?”楊凡輕輕一念,突然想起了霧柳鎮自家隔壁的鐵牛。那家夥現在已經學了一身不俗的武藝,或許很快就要結婚了吧。
“三牛大哥,小弟剛來京都,有事向你請教。”
楊凡開始向他詢問自己關心的事。
不大一會,前面出現了一座巍峨雄偉的城池,這時太陽微露,天邊染紅,淡淡的斜陽,從城池的另一邊映射過來,給這座亘古都城,平添幾分莊嚴肅穆。
這就是京都的外城,城牆高達十幾丈,用堅硬的石料築成,上面留有一些歲月風雨的痕迹。
行至城門口時,道路逐漸變寬。
此時,城門大開,兩邊各站立着八名守城士兵,身穿鐵甲,手持長矛,寒芒閃爍,目光淩厲。
當三牛的驢車走到大門前的時候,兩名士兵把他攔了下來。
“兩文錢。”其中一個士兵冷淡的道。
“竟然要這麽多……前幾天才要一文錢的。”三牛埋怨道。
“哼,前幾日你是一人背着柴木進城,今天你可是運了一車柴,又多了一個人,一文錢怎麽夠?”
另外一個老兵嘿嘿一笑,顯然認識三牛。
“好吧。”
三牛很不情願的掏出了兩文錢,還低聲嘀咕道:“我這一車柴都賣不了十文錢……”
楊凡把這些情景看在眼裏,卻是一臉笑意,沒有作聲。
進城後,楊凡慢悠悠的與三牛交談起來。
“對了,三牛大哥,你可知道‘寒遠山’在哪個位置?”楊凡不動聲色的問道。
“寒遠山?那可是京都最有名的名勝之地,聽說那山很奇特,上面還有一座寺廟,叫什麽‘清遠寺’。小書生你進城後,随便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知道它的地方……”
“情願死?清遠寺?”
楊凡面露怪異之色。
寒遠山,含冤山?
楊凡總感覺怪怪的,但也沒有多問。反正現在離“寒遠山”一年之約,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楊凡還有足夠的時間。
“先摸清京都的情況再說吧。”
楊凡心中暗道。
據他所知,這漁陽國京都,也有不少修仙勢力。最有名的就是京都四大修仙家族。
其中,京都楊家甚至可以算得上楊凡的半個仇家。故而這一次來京都,不是單純的幽會,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
又行片刻,街道越發的繁華熱鬧起來,楊凡與三牛告别。在臨行前,楊凡給了他幾兩碎銀。
三牛望着手裏的銀子,呆愣了一瞬,用牙齒咬了一下,欣喜若狂的道:“這下可遇到貴人了。”
當他再回頭一看時,已經失去了之前那書生的蹤影。
……
楊凡穿梭于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不知不覺中進入全知模式。
這一刻,他是千千萬萬人流中的一份子,但行走間,不與任何人碰觸,仿佛又遊離世間之外。
四周的凡人,對他的行爲視若未見,仿佛再正常不過一般。
行至某地的時候,楊凡敏銳的感官,豁然感受到一絲細微的靈氣波動。
他側目一看,發現路邊圍了一圈人,中間插着一個招牌:
鎮邪驅鬼。
那招牌旁邊有桌子,一個衣着褴褛的老者手中拿着一疊符紙,叫嚷道:“鎮邪驅鬼,一兩銀子一張。”
這老者的旁邊,站着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手中握着一隻符筆,正在那桌子上畫符。
楊凡的目光首先定格在這少年身上。
“畫符?”
楊凡來了興趣,他剛才感受到的靈氣波動,就來自那少年的符筆上。
此刻,這少年額頭上有一些汗珠,但目光明亮異常,手中符筆流暢無比,筆走蛇龍,一氣呵成,勾勒出一個完整的陣法。
收筆時,少年的手一提,飄逸無比,隻有一丁點的靈氣外洩。
“火候不錯!”
楊凡心中暗歎,索性走上前去觀看。
對于煉符一道,楊凡涉獵不多,遠遠不如煉丹和醫術這兩道。
不過,他身在楊家堡修仙家族,閱曆比一般散修要強許多,僅僅一看,就知道這少年在煉符一道上有着遠超同齡人的造詣。
随後,楊凡的目光落到了那褴褛老者的身上,微露意外之色。
這褴褛老者居然是一名煉氣大圓滿的修士。
以他這般修爲,怎會淪落到在大街上畫符賣錢?
正在楊凡打量這二人的時候,那褴褛老者的目光正好從楊凡的身上瞥過,眸中精光一閃,也看出了他修仙者的身份。
原來,楊凡表面上保持了煉氣中期的修爲,他不可能完全以凡人的身份進入京都。
“鎮邪驅鬼,一兩紋銀一張!”
褴褛老者繼續吆喝道,瞥了楊凡一眼,當作沒看見。
“一兩銀子,這也太貴了吧……”
四周一些不明情況的凡人嚷嚷道。
“哼,我這符紙可是仙符,采用特殊材料所制,非但可以鎮邪驅鬼,貼在房内,還可以清心安神,高枕無憂……”褴褛老者悠哉悠哉的道。
“沒錯,程老仙是京都聞名的捉鬼大師,上次‘燕王府’鬧鬼,請程老仙出手,就立即見效了。”
“這是真的?”
“難道還有假,不然怎能值得一兩銀子一張的價,買過這符的人都有起效。”
在場大部分凡人居然對褴褛老者持尊崇、信任的态度。
楊凡面露錯愕之色,暗道:“這程老仙不會像‘霧柳鎮’的胡半仙一樣,愚弄百姓,殘害生靈?”
不過,這程老仙的修爲明顯比胡半仙要強許多,身上的氣息也較爲甯和。
“一兩銀子,我買一張試試。”
楊凡來了興趣,走到少年面前,笑着道。
“道……公子你也要?”少年有些意外,他也一眼看出楊凡修仙者的身份,把出口的“道友”二字改口。
楊凡笑而不答,用一兩銀子換取了少年剛畫好的一張符紙。
把這張剛畫好的符紙拿到眼前,凝神細視,楊凡眼睛微微眯起,神識一掃,估測這符紙所耗費的材料和價值。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畫這麽一張符紙,所消耗的都是一些世俗材料。放在世俗界,這些材料有的不值錢,有的則比較珍稀。
總體估價,這麽一張符紙的價值,接近一兩銀子的樣子。
事實上,最關鍵的還是少年用符筆勾畫的陣法,以及這期間注入的靈氣。不然的話,這符紙所起的作用極爲有限。
在楊凡觀察這符紙的時候,那褴褛老者又瞥了他兩眼,心裏有些納悶。
“你會畫符篆嗎?”
楊凡把這張符紙收起,問那少年。
“符篆?”少年擡頭望向楊凡,略有些腼腆的道:“會一點,以前畫過,隻是要消耗很多珍貴的材料,不能像這般揮霍。我爺爺以前畫過不少一級符篆……”
“哦?”楊凡點了點頭,暗道:“看來這少年是在借此機會煉符,這爺孫倆雖也是散修,但與霧柳鎮的胡半仙卻是截然不同,并非愚弄百姓,畫出的符紙,也都是貨真價值……”
“呵呵,這位公子恐怕不是爲了鎮邪驅鬼而來吧,不知還有何見教?”
褴褛老者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楊凡臉上,笑眯眯的問道。
于此同時,楊凡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壓力。
煉氣大圓滿在在散修中,不容小視。
楊凡心中一動,這爺孫倆是京都本土的散修,不妨與他們交往,從而了解京都修仙界的情況。
想到此處,楊凡臉上的笑意更濃,展開手心,那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支黑色鑲金邊的符筆。
在陽光的照射下,隐隐可見這符筆上氣韻非凡的紋理,還有那筆尖處紫青色的毫毛。
“紫青毫毛筆!”
褴褛老者目中精光一閃,脫口而出,爲之失态,而那清秀少年更是一臉驚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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