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我在一個位面上完成升華後，再從一個位面中脫離，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
“無牽無挂的離開”，衛铿在空扭位面結束後體會過。
“事猶未競的遺憾”，衛铿在上一次的神州任務結束時也領教過。
自己過往的一切記憶如同走馬燈一樣過去，一些記憶開始凸顯起來，一些記憶開始淡忘。思維意識絲毫沒有任何支離破碎，明明是記憶在變少，卻仍然保持着連貫。
當記憶中壓縮到百分之一，突然間思維凝固了，隻剩下了數個刹那！辛苦數十載的種田勞作，以及選擇登入天空和海洋的決心時刻！
最終，衛铿離開這個位面的意識時，隻帶走了極少數刻骨銘心時刻的感覺。而就是這些，讓自己脫離的意識有了質量。比起純粹的空洞記憶，這是靈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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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世界2798年，地球區，第三内環，983号，時空等待區。
這裏，一組組新生代的穿越者們正在時空泡泡中待命。
當下能在這個時空泡區域内等待的，都是穿越了50年以上的穿越者。算是脫離了新手，有了一定的自我基礎。
泡泡中，穿越者們能保持人類屬性狀态，同時調動自己多個模塊的記憶（不同世界、不同歲數時的思維狀态）。
這個大廳的服務水平，比起當年第一次位面大戰前衛老爺遇到的服務要先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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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衛铿那一批穿越者是直接變成了原始的量子态，在時空中凝固穿梭。意志屬性會在穿梭中削弱。
也就是記憶穿越過去了，但是壓制不住思維中的膽怯、懶惰、貪婪等諸多副作用。
例如：當年衛铿在去神州位面時候心浮氣躁，二度穿梭時，在潘多拉位面一開始心悸，動不動靠着唱歌來壯膽，一點都不‘處事不驚’。
更加反面的例子中，就是某個叫做何空想的家夥，明明是經過了訓練，到了位面仍然忍不住想和碳基反應堆來一次靈肉合一。
當年那第一代可都是硬生生地用自我意志來硬扛初始負面效果，然後一步步适應長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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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這個時空泡大廳中，讓穿越者從“站票”變成“卧票”，可以完美狀态降臨這個位面。
但這個時空空間泡，不是什麽穿越者都能擁有的。
時空泡規模太少，不少新人穿越者目前仍然隻能帶着少量的初始記憶“步行”到目标位面。現在在時空泡中的，都是時空管理局中認證的精銳部隊。
而當下的位面局勢中，這一個個時空泡，是一輛輛“運兵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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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奇瞭望着空間泡的星海，此時他正處于一個方陣邊緣。
方陣的正前方是一位上士。
這位上士，正在任務前的閑聊。
此時主世界控制的維度疆域中，一個物理學上叫做“周期能量變”的時空區域内，六個亞位面區域出現了軍事對抗，隸屬于兩個次級陣營的時空團隊，開始了多條曆史線上對抗。
雙方甚至動用了超規模的信息焓投送。
超規模傳送了“工業制造基地”“碳基蟲群”“某個時間線，強勢勝利王者和他的将領團隊”這樣能逆轉占據的巨大變量。
當然，這種傳送隻适合意識很少的世界，在那兒投送的速度是幾天、幾個月。像神州那樣位面，可能隻有太空幾光年外才适合傳送，因爲整個時空泡需要數百年時間才能投射完成。數百年時間，在投送前就可能被變量破壞。
在此時空戰區中，該種不顧一切投送“大信息焓”的行爲将曆史攪得稀巴爛，很多時間線的文明發展可能被攔腰折斷，被這種時空戰争打成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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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事情，在二十八世紀的末期是愈演愈烈。以至于時空管理局需要分散大量的力量來鎮壓這樣的時空械鬥。
而究其根源，這樣的時空矛盾，來自于各個君王的體系下，不同時空文化的差異，使得部分邊界性位面中時常出現摩擦。
在時空泡中，士官王加培，看着面前方陣中隊友們又一次要沖擊前線，在宣讀完命令後，故作輕松地說道：“這次有個好消息，我們的監察者們，會調動援軍的。”
一位士官說道：“監察者們？她們派來的，都是一些執行命令的機器。”
很顯然，目前這些來自于主世界以及臨近位面的超越者們，鄙夷鏈最末端就是執念者。
王加培，似乎注意到了邊角的李正奇在對空間泡外面發呆，而目前的話題也的确需要轉移，終于發話了：“李正奇，你在想什麽。”
李正奇陡然從觀星中緩出神：“報告頭，這場戰争中要是有更高級别的穿越者來支援我們就好了！”
王加培：“你想得美，更高級别的穿越者入場，戰争烈度就不同了，還有，現在卿級别的軍官，都遠調到，超大世界。你别想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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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是響應了這位王隊長樹立的旗幟，空間泡外面，出現了一縷光芒。這一縷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強。最終這個超級存在，以近乎照亮小半個主世界第一内環區的姿态，回歸了主世界在維度空間的中央奇點（高維空間站）。
衛铿從神州位面脫離的那部分意識路過這兒。
并且此時衛铿回歸的這部分意識，與留在神州時空的意識相比，隻是大海涓滴。卻仍遠超上卿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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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铿數值
意志系統——
韌性：上卿級，四百七十六倍；
剛性（對抗挫折的不衰性）：卿級标準，一千八百五十七倍。
拟态身軀完成度（身軀信息完全被衛铿意識控制的維度物理态表述控制，包括所有激素，所有血液循環，甚至是五十萬億的細胞動态運轉數字模型）：掌握度，第二階段，百分之七。
精神力體系——在不同位面規則下，脫離碳基軀體依舊構建信息積累的能力。
這顯示了一個金色的符号。并且帶上了注釋：可蛻變可能性高。
……
這上述一系列能閃瞎眼的數值，末了，一個等級評判，則是（上士）。這個評級在第二次位面大戰時沒定，各個分時空部門沒資格單獨評定“君王”認證。當然也不需要認證，一些老牌君王認得衛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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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說到的，空間泡是裝載精銳士兵的運兵車。運兵車信息空間有限，低于士官級别都沒資格進的。
衛铿這則是太高了，進不了，一整個運兵車裝不下了。
自我意志量子态的強盛，可以依靠原始的信息路線橫渡整個位面夾層。
類似于原始海洋中蛋白質要擔心不小心被沖散了，但是多細胞生物卻能橫渡。君王級和普通士官目前就是這個差别。
這些從臨近位面出發，駐留在空間泡中的一衆年輕士官們，見識到了這穿梭星海中，當下已經非常罕見的君王回歸！
正在預備奔赴戰場的士官們在空間泡保護下，望着這個輝煌的光輝，紛紛停滞了一小會後，開始不由相互交換情報。
有人喃喃地猜測道：“這就是上卿級别的主意識？”（對于這些士官們來說，上卿就是傳說。）
等到衛铿離開後，王長官看了一下衛铿的方向，吐了一口氣道：“這位是返回主位面。不是支援我們的戰場。”
這時候傳來了某個剛新晉士官的穿越者的埋怨：“監察者團隊，對這種存在，就沒法擺臭臉了吧。”
另一位士官說道：“我倒想的是，上卿們平時帶的隊的名額怎麽排的。”（上卿帶隊探索，對于下位士官們來說，就是比信息焓還要好的資源。）
話匣子被打開的人群回應道：“别想了，這樣名額，得看看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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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铿并不知曉自己一路沿途被空間泡的新人士官們讨論，目前橫跨了多個維距後終于找到了降落的平台。
在潔白的空間大廳中，衛铿噗通一下降落後，拍了拍自己腦門，然後自己拿出了自己上一次離開時，寄存的貨物信息。
衛铿仔細地凝視這些自己曾經物品，以此來自己确定一下自己，有沒有變成瘋子，在位面穿越過程中，留下下啥精神病。
什麽是神經病呢？激動，容易憤怒，控制不住自己，就是神經病。
衛铿：“這回，說什麽我都得去一趟主世界。”
此時呢，系統有些扭捏，半天沒有答話。
衛铿：“那個，回主世界，我還有正事，看看祖宅，還有打包一下我在浦海的行李。”
系統仍然沒回話。
……
返回主世界後，衛铿出現在了引力井的中央平台上。
衛铿突然覺得環境似乎變了，穿梭器中走下來後，衛铿頓了頓，這裏有些說不上來的生分。一路上都是漂浮的納米群構成的拟态投影。
雖然衛铿來的時候這裏一個人沒有，但是可以從一些事物上看來端倪。例如一塊地磚長時間保持清潔，就像人行道上的青石磚一樣，留有非常光潔皮殼，這都是歲月包漿。
衛铿覺得這裏過于冷清了，嗯，仔細分辨一下，好像是這裏安靜了好長時間。
系統提示：“歡迎閣下返回主世界。這裏是老穿梭區，距離你上次離開主位面，時間是一百九十年，穿梭所附近環境有所變化。下面很榮幸爲上士閣下導航。”
一個清單打開了，衛老爺是在這個穿梭區域的最後一個歸航者，要不是衛铿，這裏早就廢棄了。
身着生命艙中白色衣服的衛铿，呆呆地在引力井三百米外的走廊上愣住了三秒，低吼道：“前面那個系統管理員，你特麽給我解釋一下。”
系統頓了頓：“你呼叫的對象不在服務區。”
……
當代的地球。已經大變樣了。
其中生物技術，已經進步到了對基因鏈全部破譯，重構生命。将現存物種所有進化鏈條上的所有類型物種複制出來的程度。
所以，在看到毛茸茸、肉嘟嘟面龐的活體霸王龍的時候，不必震驚，這就是鳥類基因，外帶生物注射技術形成的無法繁殖的生物形體。
當代的地球開發，雖然不如異位面星際時代巢都那麽誇張，但是經過幾百年的建設也相當圓滿了。
在東亞，原來處于地形第三階梯的江黃淮大平原，已經全部是廣泛的淡水濕地了。
這是由于海底建築規模過大，海平面大規模上升，爲了維持住内陸生态。人們将河流入海流量截住，形成内陸淡水和海洋鹹水區域的淡水水面壓力平衡。确保原海陸邊緣大壩，是陸地淡水朝着海洋流出，而不是海洋鹽分朝着陸地滲透。
這樣給地球生态帶來了巨大變化，但是中低緯度地區生态鏈仍然保持完整。
例如大别山區，皖南南部高山區海拔仍然能确保陸生動物的繁榮。濕地替代的是農田。并且也未能對舊生态體系進行碎片化切割。
在東部沖積平原上，一片片水域被邊長三公裏六邊形的水泥大壩分隔，這些大壩能供給人類驅車行駛在這淡水大草原上，其斜坡也給各個丘陵地帶的陸生動物提供相互交流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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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讓渡了大量的陸地空間還給了自然，但是人類的空間并沒有減少。
地球百分之七十的海洋地區現在正在被深度開發。
一個個長上百米、高四十米的複合材料構建的樓層，一層一層，從海底串聯到海面。
依靠水浮力，建築層數擺脫了重力的限制，而一串一串又會如同紙牌一樣相互交疊（九品芝麻官銀磚的那種交替搭建），留足了空隙。每一個模塊之間留有了彈性的鏈接，也就是說，深海的地震不到9級，是無法讓模塊錯位坍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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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星際位面，一些星球會建設複雜的地下城，在地球上，鑽水比鑽地要容易。
海水的立體空間被充分利用，二十一世紀那人均二三十平方米的住宅完全不能和今日相比，現在地球人講究的是人均要有一個高爾夫場的私人空間。
所以前面那類生命改造霸王龍，就放在了這類深海空間所造就的人造雨林環境中。
這類主題公園，是深海數十個長度一公裏的立方塊密閉建築串聯在一起的。深海的保溫效果非常好，而人類從海底地幔采集的能量，則是供應了光源。
深海室内居住地氣候可以随意在熱帶到寒帶之間控制。而室外，隔着厚度一米的窗戶，可以看到深海中，各種奇葩蝦，彩帶形态的魚在翩翩起舞。過去深海貧瘠，這些物種都是無法大型化的，現在人類老爺下海，帶來了養料和光照，讓它們的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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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地質程度上的，人類紀元時代。
地球表面，這一百年氣候被人類拿捏得服服貼貼，由于海平面上升，濕地的增加，中緯度地區的氣溫并沒有下降多少。
不過，海平面上升，但此時全球卻屬于大冰期階段。（自然狀态下，大冰期應當是海平面下降，人類這屬于強扭地球了。）
二氧化碳被大量抽取變成了碳纖維材料，并且水體湖泊中年年沉積大量的藻類（池塘底部的黑土），也将全球二氧化碳降到了低點。大量的降水讓南北極圈的陸地上沉積了大量的冰蓋。
西伯利亞上已經沒有春夏綠色回歸，而是終年不化的冰層。冰川重新擠滿了貝加爾湖。并且呈現出了每年幾米的緩慢流動性。草種和樹木都封存在冰雪下，一百年來外殼出現一定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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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這都一百多年了。地球都變得不認識了。
土包子的衛铿，來到這完全陌生的新時代，沿着一公裏寬堤壩，操作噴氣滑闆，朝着地平線上城市大廈群滑去。
街道變成了動辄百米的陶瓷長廊，而整條大街上看不到一輛車。年輕人們是穿着二十一世紀仙俠長袖服裝，在納米群保護下，禦劍飛行。這飛劍，是長三米、由渦噴發動機推進的民用空中滑闆。
近鄉情怯的衛老爺第一時間反應，不是自己老了，落伍了，而是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位面了。
衛铿習慣性地想要找虛空中的系統，但是主世界物理規則沒這個東西。獨自一人地在這空曠的大街上行走，反而如一個異類。
這個時代踏着滑闆飛行太方便了，誰還會走路啊？這就像二十一世紀人人都是拿着手機在地鐵上耍，你要是抽出一個報紙反而是複古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