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号,真新正乘坐公共蒸汽車從長江大橋上路過的時候,透過車窗,看到了江面上停泊的戰艦。随後看向了距離碼頭十公裏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冷氣後,連忙縮頭坐回車座位上。衛铿可不想在這股生命輻射波動面前,表現的過于顯眼。
甚至,真新正(衛铿)現在在猶豫。自己幾天前希望利用建邺大學良好的設施,與統伐區交流,并同步進行科學技術研究,是不是有點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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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二十世紀末期,東方的一些學子想着科學無國界,造福全人類。于是聽說歐美方面科學實驗室更加先進完善,便想要去那邊做出更大的成就惠及全球,想來對方也是樂意的。
結果過去一看,就發現碰着天花闆了。實驗室的設備雖然好,但是處于邊緣的人,過去了也隻能洗洗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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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幾天前,衛铿集群中研究所裏的那些自己,在取得了一系列技術的突破後,雄心壯志(熱血上頭)的想與這個世界其他人類勢力進行“基礎知識體系”的交流。
這樣的“想要分享的熱情”很快被那些——不參與研究,所以能“旁觀者清”的衛铿個體潑了一盆冷水。
衛铿集群備忘錄:必須客觀認識到自己(真新正個體)在建邺城的位置是邊緣化的。對于該項目,我們能認識到的重要性,有可能不受外部(建邺等舊勢力)重視,進而浪費合作的機會。
保守派的衛铿個體的謹慎态度是中肯的。
現在建邺城的中心圈,正在興緻勃勃研究的東西是~~~~~某些生命力旺盛的血肉組織。真的不會在意統伐區的技術合作可能。
當蒸汽公交車開過大橋後。
真新正又看了一眼十公裏外那個方向!那邊的生命輻射讓自己感覺到滲人,那是一種“蛇”“黃鳝”等帶來的“生,滑”氣息。——衛铿:嗯,做熟了,就沒有威脅了。
衛铿又看了看南邊,統伐區的使團馬上也要到了,關于兩方面“技術合作”的會議馬上要開始談了。
衛铿集群基本不抱希望,哦,或許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吧。
……
在潘多拉紀元中,衛铿在很多地方是肆無忌憚的,但是在對社會時則是事事注意。——注意不受傷,更注意不傷到他人。
自己在各方面都是占盡優勢,無論是個頭,文化水平,還是掌握的社會資源。
中人之資?那是在主位面經過曆次社會積累的環境下衛铿對自己的評判。而潘多拉位面還在積累的初期,這是沒法比的。
換而言之,自己在能很容易的做成事的同時,也很容易不經意卷死别人!甚至如果自己傲慢一點,能将周圍的人壓到絕望。
所以呢,衛铿事事都給這個位面的人留了一線。
内心的“他們做不成”那是心裏的判斷,行爲上“不給他們做”,那是自己在下判決!自己可以有嫌棄的想法,但是行爲上一定要保持程序正義。
對内
大量據點,工廠,工藝都盡可能轉交給土著們。轉交不了?就教!哪裏轉交不了,就教哪裏,一直教到,有人可以替自己爲止。
例如,調整者們,衛铿的态度很堅決。教!教到能獨立,能被社會認可。
對外
積極的推動統伐區和現在的城邦勢力進行交流,對科學的發展進行探讨。這是造福全人類的精神。
雖然衛铿集群的理智上,不相信舊城邦(建邺和五色聯盟們)有決心對通訊、道路等基建大規模投入。但是,秉持着“開放”的态度是他的原則。
統伐區要對人類文明體系重現,就不能是狹隘的姿态。
【基礎理論不是應用技術。應用技術是有專利的,是有人爲設定的标準的,所以這關乎于所在國家的利益。但是基礎理論則是對客觀現象的闡述,闡述的是自然物理現象的定義,這個标準可不是人爲設定的,這是人爲發現的。應當有“個人一小步,人類一大步”的開闊胸襟。】
在大災難後,太多太多的人類勢力都隻是将自己看成文明的種子。亟待有一股“頑固”的信念,将人類的命運連在一起。
而信念,不是來自于口号創造,而是要實際行動來踐行。
……
建邺城,9月25号,中午12時。當真新正還在過橋的時候。
建邺的人看到了天空中緩緩降落的機群,一共十五架戰機,三架運輸機。
這些運輸機,是螺旋槳式,還有看起來相當老式的雙翼布局,參考的機型爲安-2(運5)。
明明是二戰後投産的飛機,可是雙翼帶來的敦實感覺,看起來宛如一戰時期的古物。雖然其貌不揚,卻在主世界的曆史上,生産了近乎18000架,是可靠的農藥機。哦,在二十一世紀,半島上仍然在服役,震懾南邊費拉不堪的“青瓦台”。
乘員:1–2人(駕駛艙内)
載客量:12人
長度:12.4米
翼展:18.2米(上層機翼) 14.2米(下層機翼)
高度:4.1米
機翼面積:71.52平方米
空重:3,300千克
最大起飛重量:5,250千克
動力系統:1 ×ASh-62IR活塞發動機,輸出750千瓦(1,000馬力)
最大飛行速度:258千米/小時
統伐區是按照自己工業水平,選中這樣的機型進行量産的。
衛铿倒是想要選C-47運輸機(駝峰航線機型),進行仿制。玩一手空投手令不香嗎?
結果發現即使是美帝三十年代的航空技術都是能讓自己頭疼的。
液冷發動機的生産鏈還在調試,更别說,統伐區化工方面,航空用油還在技術攻堅狀态。航空的大玩具可不是燒煤炭就能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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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便這樣“粗糙”的航空技術,在末世也是一股新風氣!
統伐區這一批雙翼戰機,空降在道路體系上,還是給建邺城方面帶來了醒目的開場。
一百年了,人類的空中力量僅剩下飛艇,還有機械戰獸。
成建制且正規化的機械空軍,已經消失了一百年了。直到今天,跑道上重新出現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負責迎接的訓練師們,看着逐漸停轉的螺旋槳,按照批次迎向跑道上停好的飛機。隊列可以說“整齊劃一”,這是有了最基礎的尊敬态度。
而在先前,建邺作爲城邦系文明的中心城,對南邊區域的态度,與主世界二十世紀早期“魔都人認爲周邊區域都是農村”的情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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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機隊中由五個衛铿個體作爲領航者,兩位船員派作爲跟随者,其他的飛行員和使團都是本土土著。
統伐區使團的總代表是曾家刊,他負責與建邺方面完成溝通并完善機制。
此次會談的項目很多,除了潘多拉場中的通訊恢複,還有就是從贛南到長江流域的通道打通後,雙方貨物直達的問題!統伐區現在有大量的基礎工業品想要供應北方,而建邺方面實際上也需要大量的蒸汽機零件以及化工制品。這是兩方面都受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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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兩方面建立常态溝通機制,對建邺和統伐區都有好處。雙方發生直接碰撞的風險将減少。
而統伐區下一步的軍事進攻方向,也可以直接走西邊,将東邊問題擱置。
不過雙方在交流後可能産生的新的經、政矛盾,不會在談判桌上提出來。未來産生的新坑,就要考驗雙方執政集團的應對能力。
例如:贛北區域的中型城邦,就沒資格收取過路費了。他們就會變得邊緣化。
統伐區不會養他們,建邺方面則是養不起他們。
贛南區域的城邦們也會明白這一點,其上層是建邺城的附庸,可能會加倍的采用“莫裏森模式”來尋求建邺的關注。即通過和南邊的統伐區制造摩擦,來制造兩大集團的對立。
【莫裏森,近古時代的澳洲地區首腦。由于行爲過于典型,被主世界用來做專有名詞,用來描述一些小國勢力在本方結盟集團中逐漸邊緣化的反應。】
大國之間對交流過程中,可能造成的新問題,無需爲對方考慮備案,準備好自己的備案就行了。
這時候!雙方上層,到底是視角前瞻,眼光卓越的政治家掌舵,還是目光狹隘,隻顧狹隘基本盤,短期利益的政客在操盤。那就要寫一份長期的考卷了。
建邺城能不能做出這卷子,衛铿不管。不過衛铿覺得統伐區的卷子有點難,未來幾年想要繼續堅持統伐這一戰略目标,要仔細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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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新正下了蒸汽列車,在車站等了三十分鍾後,終于等到了建邺城方面的人來對接。
而那邊的談判桌上,曾家刊到場時就開誠布公了“真新正”這位先行代表,一個在建邺工作,學習的存在。
一身藍布工作服,胸前口袋插着一支鋼筆的曾家刊:“我們兩年前派來的人,這半個月到淮河上遊對蟻類基因群落進行勘探,發現了部分組織樣本在通訊層面的潛力。相關的樣本,我們已經通過飛機送回了南邊,還有部分樣本目前也已經抵達了這裏,将轉交給貴方,希望未來能在這個領域合作。”
顯然,建邺城這邊非常懵逼,這從南邊過來的人,卻能從在北邊調動力量。
當然,外交無小事,順着曾家刊發送的地點,他們就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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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新正在汽車站,旁邊是幾頭機械獸扛着金屬采集罐,等到建邺的人抵達後,吐了一口氣。
而面對負責交接的人邀請時,衛铿(真新正)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在學校有宿舍,暫時不是外交人員。
衛铿集群沒有參與統伐區對外政策的具體執行。
因爲
自己要做統伐區的螺絲釘。
國家的職能,交給專屬部門去主持。
而自己隻要作爲個體響應号召就好。
自己是文明的一份子,要盡量褪去在人類各個運轉中“必要”的标簽。
9月25日到27日,統伐區和建邺之間的對話非常順利。
在曾家刊的主持下,雙方就現存人類城邦,應當共同擔起文明複興責任這一話題進行了深入的讨論。
在讨論中對多項議題達成了共識。
人類仍應該在工業制造上投入主要精力,并且積極展開貿易,互通有無。
在軍事上應當加強溝通(彈藥生意,機械零件生意)。
在生化領域上應該加強合作(讨論的自然有機械獸技術的溝通,當然另一個重點就是基因污染者的救治問題)。
在商業上,認爲應當多開辟長江下遊的航道,加大雙方經濟往來。
同時建邺方面協助建造機場,開辟雙方的空中航道。
這是目前唯一會決定落實的實事!統伐區會出飛機,出技術,出骨幹人員,建邺城負責選取地點開辟機場,來學習掌握空中飛行和地勤維護。建邺上層對機械化空軍還是相當重視的。
從飛機降落後,再到紫峰大廈上,雙方外交人員的相互握手。
曾家刊自信從容的面貌,給建邺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次先例,也将成爲和其他長江黃河流域城邦交流的參照案例。
但是,和諧友好,僅限于雙方在自家報版上的明面上報道,相互之間在利益上的對弈,不會堂皇張貼。
建邺城内部,那些最頂層的家族和勢力們,對這次統伐區的來訪,關注重點可不僅在人類大義。
剛在浦海廢墟地帶幹掉天殛龍節點的天王級訓練師們,正在多地的會議室内讨論有關控制使徒的技術可行性,
建邺方面的技術部門現在試圖利用天殛龍的活化血肉制造高端的機械戰獸。
目前的難點在于,天殛龍血肉,哪怕是殘片,生命輻射的規模也仍然太高。即使是冠軍級的訓練師也無法讓其臣服。
【再次複習一下臣服的概念,就是人類生命輻射占據主導,讓次要生命如同藥物成瘾一樣無法獨立合成關鍵蛋白質】
而在技術上陷入僵局的他們,在當下同統伐區進行交流時候,視角十分清奇的注意到了,南方人類們(統伐區的官僚)似乎控制了“新的使徒”(衛铿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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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随着更多的人前來交流。
在紫峰大廈上,江序看完了資料上的報告,看着牆壁上全國地圖的南方,喃喃的說道:“他們有方法,但是不會吐露。”
在報告中對每一個統伐區來的人員都悄悄進行了測定,發現生命場是獨立的。并不是“28使徒”的附庸。
相關的“真菌測試器”中,每個人的氨基酸類型都沒有相對于正常人的缺損或過剩。
所以建邺方面,爲了保住天殛龍項目的教授們,做出了主觀推斷:南方的人類沒有被控制,那麽就是應該取得了對使徒(衛铿)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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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邺城一直在細心的觀察統伐區的人員隊伍,他們看到了情報中的“同面人”。
但是衛铿們好像都話很少,做着最基礎的技術業務。例如檢查飛機的地勤工作中,隻是普通的操作着一些設備。這些設備也不是專門就由“同面人”操作,統伐區的其他人也加入了。但若隻是重複簡單操作的一些累活髒活,都是“同面人”來幹。
例如在大雨中搶修機械,冒着烈日給機場跑道灑水。
(建邺)下派的接觸人員和統伐區的其他人進行讨論時,也了解到統伐區的其他工作人員毫不避諱的承認:現在南方機械制造體系的恢複中,同面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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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交流中,統伐區的同志對衛铿的評價是:可靠、值得信賴,爲重啓工業革命冒了很大的風險。卻被理解成“機械制造體系恢複”以及“有作用”,隻能說世界觀不同,理解不同。
因爲對“技術發展”的理解隻是“機械獸改裝、舊時代武器修複”這樣狹隘的方面,所以建邺人也将統伐區的上層帶入他們,認爲統伐區的技術進步側重于統治力增強,。
建邺這些訓練師們,壓根沒朝着“工業發展給大衆生活,工作,發展帶來紅利”的方向去想。
而建邺人對統伐區方面提到的“奉獻精神”,也沒想過這竟可以是一種個人和社會相互回饋的良性狀态。
因爲建邺模式下,隻有普通人對訓練師們付出義務,叫做“奉獻”。
【旁白:一百年前,建邺也是存在真心奉獻的。可随後緩緩的形成這樣一種趨勢:強勢群體受益越來越合理化,弱勢群體貢獻後所應得回饋卻被拖欠,以至于可以成功賴賬。“奉獻”也就逐漸被扭曲了,發展成了如今這種:“一切爲了城邦延續”的口号,默認下位階層單方面付出爲合理。】
因此,衛铿在統伐區默默無聞發揮作用,也就被建邺人,理解成“統伐區運轉機械上可随意損耗的零件”。
殊不知,現在整個統伐區的高層都知道,衛铿的奉獻,是在養兒子!調整人可都是衛铿的基因。衛铿的出力,是想要更加自由。——讓廣大的區域享受基礎的現代文明,在邊緣躺着也能跟時代發展的快車。
這件事上其實是他在強行拖着整個統伐區必須跟着走特色發展道路:一起照顧這些現在最弱勢的群體,一起發展最偏遠的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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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建邺城的觀察者們大膽推測“同面人”,即南方的第二十八使徒已經被南方文明控制住了。
而更由于衛铿在雙方交流中,從不搶奪對話主導權,更顯出曾家自信大方能做主一切的樣子。
建邺城最頂端的一群人,在手握“天殛龍殘片”亟待獲得控制方法的利益熏心下,對這個假設更有幾分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