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平一家可是因爲羞愧而死?"武照擡起頭看向了裴寂,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眸深處跳動着一團淩厲和狠毒。
“事情就如同阿照所預料,段平一家因爲受不了外界的風言風語,先是段平老父親留下遺書以證清白,然後在院子中吊在槐樹下自盡而死,等仆人發現之時,他的身體都已經涼了。”裴寂歎息一聲說道,臉上是無盡的遺憾。
武照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裴寂,她可不認爲裴寂是在真心歎息。
裴寂是何等人,在李淵當政之時那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一度位極人臣,就連當時的秦王李世民都要對他禮讓三分。
坐在這樣的位置,不是心狠手辣怎麽做的穩?
現在裴寂衰弱了,又是在老友家中也隻能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面相,好獲得大家的好感。
果然,站立在裴寂身後的武元慶立刻就湊了上來:“裴伯父,我父親以前老誇你心底善良,果然名不虛傳。”
“哪裏,哪裏,人之常情罷了。”裴寂臉上露出微笑,似乎非常的受用。
“那段平夫婦又是怎麽死的?”武照不爲所動,面無表情的看着裴寂。
裴寂詫異的看了一眼武照,感覺這小女孩有點太過于冷靜。
普通人聽到這事情,總會或多或少的表達一些傷感的情緒。
可是武照還是這般年幼,确表現的心如冷鐵,對于别人的死去無動于衷。
“段平夫婦?他們兩個在報紙上的新聞報道出來後,民間的傳聞也是越來越不堪,他們夫婦又受到了父親的離世,攜手跳入護城河中自盡而亡。”裴寂搖晃着腦袋說道。
“蘇瑜這小子萬般都好,就是性格太過極端了一些,在報紙上搬弄是非逼迫段平一家三口用自盡的方法自證清白,未免有點無所不用其極。”裴寂歎息一聲,又對蘇瑜進行了點評。
其實他内心還是蠻欣賞蘇瑜的做法,隻不過迫于在外人面前,不得不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态度好獲得大家的認可。
“裴伯父,那他們證明清白了嗎?我看這事未必吧?”武照淡淡一笑,看向了裴寂。
“武照,以你來看,這件事放在你身上你會怎麽做?”裴寂看着武照,心裏突然升起了一個想法。
武照以聰慧美貌著稱,尤其是這聰慧一直爲武士彟所稱道,每次見到裴寂,都會贊不絕口,然後又可惜武照隻是一個女兒身。
現在裴寂倒是想看看武照究竟有沒有傳聞中那般神奇,同時也在考較武照的性格。
畢竟段平一家三口自盡之後,長安城中各種傳聞都有,有同情段平一家的,有佩服蘇瑜做法的,還有的則是認爲世風日下,需要提高百姓的品德教育,以絕後患。
“裴伯父,這件事如果我是蘇瑜,我會在報紙上再發聲明,闡明段平一家是心懷愧疚而死,證明扒灰一事絕非子虛烏有,段平一家用死來證明這件事的真實。同時,我會在報紙上給出其它名人對此事的看法,來将自己和謠言剝離開。”武照站起身,一邊擰着眉頭一邊在房間中說道。
她在這邊一邊思考一邊說,卻沒有注意到對面的裴寂和武元慶等人嘴巴已經張開的老大,呆呆的看着自己。
“裴伯父,你爲何如此看着我?是因爲我說了什麽錯話嗎?”武照一轉頭,發現裴寂等人的表情,不由有些奇怪。
裴寂渾身像過電了一般看着武照。
“士彟生了一個厲害女兒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就是心腸有點狠!”裴寂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武照,臉上神情也變得多姿多彩。
站立在裴寂身後的武元慶等人聽到這話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明白,他們對楊氏一家做的惡,可不是一句話能說清的。
武照越強大,他們内心就越恐懼。
“怎麽了?裴伯父?蘇縣侯是如何做的?快給我說說?”武照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裴寂。
“阿照,你是不是看過了報紙?要不然怎麽你說的和蘇縣侯做的一模一樣?”裴寂忽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蘇縣侯真是這麽做的嗎?太好了,事情的發展和我推測的一模一樣!”武照拍着小手微笑道。
“這麽說,阿照你真的沒有看過報紙?”裴寂還是盯着武照,他感覺眼前就站立着一個大智如妖的神童。
最讓他震驚的是,眼前這女娃和蘇瑜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對敵人必予置之死地而後快。
他可是曾經位極人臣,自然是明白這種心腸再配合上高超的智慧,是一個優秀的政治人物最難得的品質。
這種品質和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不同,那些犯人是因爲被逼到絕處,退無可退,不得不展開殺手。
而大人物想要登上高位,一路上要經過衆多對手的挑戰,政治鬥争中一時的心慈手軟,隻會斷絕自己的前途。
“我确實是沒有看過報紙!這幾天我神思困乏,茶飯不思又怎麽會有時間看報紙?我隻是從蘇縣侯的性格來推斷,他也隻有這樣做才能将自己給撇清,收獲民間百姓的信任,同時震懾對手。”武照輕聲說道。
“老夫倒是有不同意見,蘇瑜完全在報紙上道歉,說是手下筆誤,不也能展示自己的胸懷嗎?”裴寂眼珠一轉,笑呵呵的看着武照。
武元慶等人也将目光看向了武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