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鳴衍就知道紫狻獸不會輕易就給别的荒獸幹掉,此時趕過來救援,想必是早就察覺到他跟小紫狻的氣息。小紫狻昂着似虎似豹的獸頭,低聲的咆哮,素鳴衍沿着一株巨木而上,站到樹梢之上,恰看見雷雲獸左翼側斂,龐大的軀體在空中滑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就正面轉向撲來的紫狻獸,張嘴嘶咬。
紫狻在空中無法借力,猛着墜落下來,翻滾間壓毀十幾株高大的古木。
素鳴衍彈出一粒金絲藤草籽,化成青藤纏住雷雲獸,雷雲獸墜落數尺,就将身上的金絲藤掙斷。趁着這麽短時間,素鳴衍、紫狻獸、小紫狻出了林子,跑上光秃秃的山脊,山脊上怪石嶙峋。
紫狻獸比數年前更健碩了,體形隻比雷雲獸稍小,前額的月牙形印記已經是深紫色,由于阿多奈神花之果的緣故,紫狻獸也進階了,成爲堪與雷雲獸匹敵的八階天獸。紫狻獸一雙獸瞳溫柔的望着小紫狻,待雷雲獸飛來時,猛然對着雷雲獸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紫狻獸與雷雲獸是一對老冤家了,在羽嘉時就遇上,不過那時雷雲獸受了重傷,左翼受損,不能飛翔,而紫狻獸也沒恢複過來,鬥了旗鼓相當。兩獸邊走邊鬥,一直到燕雲中山,雷雲獸左翼傷勢痊愈,擁有空中優勢,但是紫狻受益阿多奈神花之果,竟然比雷雲獸先開始進階,在之後的幾年内,紫狻獸的肉搏實力穩穩的勝過雷雲獸一線,但是雷雲獸腋下生翼,打不過就逃,紫狻獸也無可奈何。
紫狻獸張開獸嘴,素鳴衍頓時覺時天地間的混沌元素之力在急劇的聚集,紫色電光直射雷雲獸。雷雲獸在空中飛翔,避之不及,讓紫色電光擊中,隻來得及掩上雙翼護住頭胸,龐大的身軀讓這道紫色電光撞出數十丈的距離,落到林子裏去,翻滾間,無數的樹木倒伏,硬生生的撞出一條道路來。
力量撞擊産生強大的氣流,将巨石吹下山崖,更多的樹木被吹得連根拔起。
那片林子經過這麽一下,就變得面目全非。素鳴衍拍拍小紫狻的前額,它的混沌火魄跟紫狻獸比起來,跟小火球似的。
素鳴衍隻當雷雲獸吃了大虧會尋思逃走,過了一會兒,想不到雷雲獸又歪歪斜斜的飛到空中,一雙鱗翼上有幾道裂痕,強腐蝕姓的獸血滴落在樹林裏,冒起一縷縷白煙。
素鳴衍心想天獸的智力不比常人低,雷雲獸要不得失心瘋的話,它應該掉頭逃走,而不是飛過來,難道它認爲這裏真沒有對付它的手段?金絲藤的韌姓雖然在雷雲獸看來不值一哂,但是隻要纏住它一瞬息,就足以給紫狻獸創造完美的進攻機會。
素鳴衍進荒原一個月來,可不僅僅隻收集了金絲藤這一種植物的種子。
雷雲獸展開受傷的鱗翼,懸停在空中,咆哮着,獸瞳裏映着憤怒的火焰,素鳴衍感覺到它的憤怒是沖着自己來的。不知道雷雲獸是将自己當成真的檀那明河,還是因爲自己假冒檀那明河才這麽憤怒。
紫狻獸毫不退讓的嘶吼着,要讓雷雲獸離開它的領地。
那麽恐怖的猛招,想必紫狻獸也無法連續施展,接下來的戰鬥還要靠肉搏解決,素鳴衍拔出長擊刀,左手的手指間仍夾着數粒金絲藤的草籽,在雷雲獸俯沖下來之際,彈出來,趁着金絲藤纏住雷雲獸下墜的瞬間,雙手握着長擊刀,高高躍起,貫注檀淵逆鱗勁的長擊刀耀出金色的光芒,帶着強烈的氣流,朝雷雲獸的左翼劈下。
刀齊柄而斷,刀鋒卻嵌入雷雲獸的翼根,雷雲獸痛嘶一聲,從空中墜下,一大一小兩道紫影适時撲出,咬向雷雲獸的右翼與下頸,雷雲獸劇痛中仍不失天獸的本色,在墜落中斂翼翻身,四足蹬向撲來兩道紫影。
三獸落到山嵴上,嘶咬在一起,眨眼間就從山嵴滾到山谷,擋在它們面前的巨石、草木無不被它們摧毀。紫狻獸的實力本就強過雷雲獸,又有小紫狻相助,将無法逃回空中的雷雲獸打得落花流水。
素鳴衍看了看手中僅剩下的刀柄,随手扔掉。素鳴衍所會的混沌系術法對眼前的戰鬥沒有大大的幫助,若不想赤手空拳上前助陣,隻有暫時在一旁觀戰了。阿多奈神域力量的催生之術,僅限制自然界的草木,應劃歸到自然法術的範圍,比光明系的“萬物催生”要爽利千倍,金絲藤這種高級草藤,素鳴衍現在也能瞬間催生,隻是數量有限制,魂力使用過度,後果可比脫力還嚴重。
素鳴衍一路追下山去,又翻過兩道山嵴,雖說紫狻穩占上風,但是雷雲獸的實力也不容小窺,隻到半夜才被咬得淹淹一息,沒有還嘴之力。素鳴衍彈出幾枚火符,點燃殘存幾株巨樹,照亮這一片山谷,看着身後的狼籍,心裏暗歎,這場戰鬥若是在人類的城池發生,早就城毀人亡。
紫狻獸舔着小紫狻背脊上的傷口,一雙獸瞳望着素鳴衍,藏着複雜的情感,素鳴衍坐到山谷裏的一座岩石上,小紫狻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邀功似的,用額頭蹭蹭素鳴衍的膝蓋。紫狻安靜的坐在石頭邊,背脊、腹胸、前足都留下幾處極深的傷口,在過去幾年中,紫狻獸不知與雷雲獸纏鬥的多少次,這些傷算不了什麽。
雷雲獸傷勢極重,整隻前足都讓混沌火魄削去,邊緣部位留下嚴生燒灼的痕迹,在地面上,一雙鱗翼傷痕累累,整半片左翼都給咬下來,側腹讓紫狻獸的利劍一般的獠牙刺穿,露出兩頭深深的血洞,強腐蝕姓的血液流到地上,黑色的碎山石浸在血泊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蝕。
素鳴衍手托下巴,注意着在地上不斷抽搐的雷雲獸,自語自言的說道:“我可不是你以前的那位主子,倒不知道什麽深仇大恨,竟讓你甘願放棄逃命的機會?”
雷雲獸鼻息微微,偶爾喉嚨眼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苦于無法動彈,一雙獸瞳裏流露出悲涼的情緒,讓人不忍卒睹。
素鳴衍搖搖頭,不明白雷雲獸的意思。素鳴衍小心的試探阿黛的話,知道檀那明河對這隻雷雲獸實在說不上好,當年在羽嘉時,雷雲獸身上的禁制突然解開,首先就反過來攻擊檀那明河,并從侍衛營的手裏,将檀那明河銜走,從而給了素鳴衍偷梁換柱的機會。
難道這頭雷雲獸将自己當成真正的檀那明河?素鳴衍心裏很是得意,想不到偷梁換柱之計如此成功,竟給長年伴随檀那明河的雷雲獸也辨認不出真假。素鳴衍從背後的包裹裏掏出精金面具戴上,暗金色的面具銘刻着密密麻麻的貝葉古文小字,字太密太小,以至從遠處看,精金面具的表面還是一片光滑。
精金面具是混沌系術士夢寐以求的聖物,戴上這張面具,素鳴衍可以輕輕松松的施展五階混沌系術法,就是四階的爆炎箭,素鳴衍也可以多發射七八枚。
雷雲獸抽搐起來,喉管裏發出的吼聲,似乎有些恐懼,素鳴衍将面具撞到手裏,心裏想:雷雲獸怎麽會對摩揭伯岑送給他的面具有所恐懼?
素鳴衍并不想從肉體上消滅雷雲獸,燕雲荒原能有天獸,殊爲不易,千年來,燕雲的史書傳記還沒有天獸出現的記載,想不到一出就出兩頭,而且是在羲人領地的邊緣地區。
紫狻獸隻想鬥敗雷雲獸,幾年來一直在爲地盤的事糾纏不清,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不然剛才就會用它利劍一般的獠牙刺穿雷雲獸的喉管。
“将你丢在這裏,我看随便什麽荒獸都能來欺負你,我們将翻過燕雲山到黑礫原,你要沒什麽意見,你随我們西行,待傷勢好了四五分,再放你離開。”素鳴衍不曉得到雷雲獸聽不聽得懂人言,倒是旁邊的紫狻獸示威姓的發出一聲低吼,似乎威脅雷雲獸接受條件。
雷雲獸站着有一丈高,躺着就像一座小山丘,此時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素鳴衍用兩株山木用青藤編排在一起,讓雷雲獸躺在上面,讓紫狻獸咬緊金絲藤編好的長繩,拖着雷雲獸望前走。
無法翻山越嶺,素鳴衍沿着中山東麓的坡谷望南走,準備從經院所在的峽谷穿過燕雲山。雖然聽摩揭伯岑說早将他以前的痕迹都抹得幹幹淨淨,素鳴衍還想從他以往生活過的地方再走一回,回憶那些無法再拾起的往事。
那時,他隻是經院裏最卑賤的下民仆役,如今卻是高高在上的羽嘉郡王,如果要說是人生奇妙,還不如說摩揭伯岑奇謀驚天。雖然被摩揭伯岑限制住自由,但是摩揭伯岑也如他所言,給了自己完全不同的身份,素鳴衍情緒複雜,有受制于人的不甘,也有些許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