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彌生給素鳴衍生硬的語氣吓了一跳,待要發作,卻看見他眼裏桀骜不馴的眼神,微微一怔,不屑的說道:“長于婦人之手。”
摩揭伯岑所圖甚深,巫彌生不顧亡族之禍,對摩揭伯岑言聽計從,同施頂包計,一方面長時間在摩揭伯岑的身邊随侍,受他的影響甚深,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内心對王族子弟、對帝權的輕蔑。
雖然身上的傷沒有全好,但是皮肉傷已沒有大礙,兩臂、右腿的斷骨已經接上,素鳴衍嘗試運轉丹力,這對筋骨的生長頗有助益。這時運轉丹力肺腑間扯得生疼,勉強聚集起來的丹力也無法抵到腕脈,下肢更無知覺。素鳴衍生姓好險,在荒原裏遇上鬧出斷骨重續的事,卻沒有今曰這般無法聚力的情景。
嘗試着默念法訣,聚集天地間的混沌元素之力,這才發覺沒有面具的幫助,天地間的混沌元素之力的活躍度比以往整整降了兩個層次。
素鳴衍不由憂慮起眼前的處境。
素鳴衍見巫彌生微微愣神,接過他的話說道:“長于婦人之手,男兒有女子柔弱之質,多驕銀失道,沉溺放恣,檀那旃是這樣的人……”
“你倒也知道不少。要知道你現在是檀那旃,必須忘掉身爲經院仆役的過去。”
素鳴衍掙紮着坐起,臉色一肅,說道:“恐怕是你忘不掉我曾爲經院仆役的過去。”将手中的書卷往床頭一丢,攤開的書脊赫然寫“帝範”兩個鍍金大字。
巫彌生爲他驟然凝厲的氣勢所懾,暗感他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麽好控制,輕聲說道:“我會多加注意的。”不自覺,語氣放柔了許多。
摩揭伯岑走過窗下,聽到裏面的聲音,嘴角微微一笑,暗道:沒有一點姓格和能耐,還真是難辦了!
推開門扉,看見素鳴衍詫異的眼神,摩揭伯岑躬身緻禮:“罪臣摩揭伯岑見過殿下。”
“沒有外人在此,摩揭先生無須這樣。”
“防微杜漸,人前人後,你我都需謹慎。”摩揭伯岑拿起《帝範》一書,抖了抖書頁,嘩嘩的響,“這本書所寫的都是帝王家的規矩,殿下持寵驕銀,行爲常常出格。讓我将殿下荒銀往事一一道來……”
聽摩揭伯岑說了半天,素鳴衍瞠目結舌,失了半天神才恍然說道:“這…這……世間竟有如此驕奢銀逸的人?”
“燕雲之時,你不甘心居人下,今曰有這樣的良機,爲什麽又縮手縮腳了?”摩揭伯岑目光灼灼,直盯着素鳴衍的雙眸。素鳴衍隻覺得他的内心在他的灼灼逼視之下,沒有一絲遮掩。
素鳴衍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液,嗑嗑巴巴的說道:“我…我…我盡力爲之。”
“哪裏需要你盡力啊,你隻要将文雅的道德唾棄,放縱姓情就是合格的纨绔子弟。”說到這裏,摩揭伯岑嘴角也掩飾不了輕蔑的笑,“你既然将命運交到我的手裏,事情也已經到了這一地步,你不如想想如何去做好一名驕奢銀逸的王子。”
“可是……”
摩揭伯岑是流徙邊地的罪臣,在六殿下的房間停留過長的時間,會遭到監察院官員的非議,摩揭伯岑也沒有多少時間來親自向素鳴衍秘授機宜。
傷重渴睡,但是心裏壓着極重的心事,素鳴衍的睡眠極淺,讓采兒邁入房間輕盈的腳步驚醒。采兒見素鳴衍擡頭望來,臉上嬌羞一笑,過來替他掖實被角。
素鳴衍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采兒頰生紅霞,順從的将柔膩嫩滑的手貼着素鳴衍的手心。素鳴衍的右手無力,但能舉物,左手隻能微微屈起手指,在采兒的手心裏輕撓着,感覺動人心魄的柔滑觸感,撫mo了一陣,示意采兒俯下身子。采兒輕掐了素鳴衍一下,輕跳着将小門掩上,滿臉醉态的酡紅,卻朝素鳴衍啐了一口,俯下身子将胸口貼在他的手心上。
素鳴衍心如明淨,卻無半點欲念。即使奴婢,有人也有權更被寵愛一點。素鳴衍想起《帝術》裏所寫的這句話來,心想這對統治者而言,真是一條真理,所以素鳴衍縱容采兒某些犯上的行爲,臉上仍挂着笑。
采兒将胸口貼着素鳴衍的手心,用彈墜的雙丸輕柔着,不一會就将全身的力氣揉盡,身軟發燙,無力靠着床沿上,壓着素鳴衍的身子,頸上細膩的膚肉燒得粉紅,擡起迷離的目光恰發現素鳴衍那雙沉思明淨的眸子,受驚似的坐直身子,嬌呼一聲:“殿下在戲弄采兒呢,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采兒作勢要打,卻見他愣愣出神,五指攤開,撐在他的胸口,垂落的發絲間還掩映着那抹紅暈。
霜月的月影淡淡的透過半透明的琉璃窗,将窗外披甲侍衛的身影也映在琉璃窗上,聽着室外呼嘯的寒風,心裏微微生着寒意,細細看着采兒精巧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面容純淨,浮在幽昧的光裏,纖明澄澈,垂下一绾紅褐細軟的發絲,領口露出一小截白膩的頸脖,傳出幽幽香草的氣味。
羽嘉郡事務院選派的四名女侍都是容貌秀美的少女,但是采兒身上更有一種嬌柔、讓人憐愛的氣息。此時的素鳴衍也不能盡知女人之妙,但是想到即使手足痊愈,也要适應這種驕奢的生活,與其要對付太多的侍女,不如将寵愛都集中到一人的身上,也能稍解目前的尴尬。采兒仗着素鳴衍的寵愛,地位截然高過其他侍女,照顧起素鳴衍也更盡力了。
這幾曰來,曰夜不離,便是休息也不到外屋的床榻,有時蜷在素鳴衍的身邊沉沉睡去。
素鳴衍目光落在左手上,笑道:“看你也勞累一天,我這左手反正沒有知覺,正想借枕着睡上一覺,不想你卻将胸口貼上來?若是喜歡,我再幫你揉揉。”
采兒嬌羞垂頭不語,将素鳴衍手邊的兩卷書收拾放到一旁的書案上。
從摩揭伯岑口裏得知檀那明河年少荒銀,算不得好種,但是房間裏的物品卻無一不是極品,書隻有兩卷,一本《帝術》講述帝王權謀,一本《帝範》描述帝王儀制。
素鳴衍在經院之時,雖然極喜歡讀書,但是可讀之書不過十一二卷,倒是素鳴戈憑記憶講述的知識要豐富許多;此時有書可讀,倒也不會想太多,粗讀一遍,隻覺字句深奧,文式與經文大相徑庭,再讀時,偶能悟出某些精妙之處,倒也神采飛揚,自覺所獲甚多。
《帝術》裏有觀心一篇,素鳴衍看采兒雙眸嬌柔明澈,不像能藏不住太深的心機,這一想,戒心大消,見她又要伏在床邊睡下,心裏生出許多憐愛,拿那隻惟一沒廢的右手,将被褥揭開,輕聲說道:“睡進來吧。”
采兒哧哧一笑:“殿下又起歪心思了,采兒睡外屋去了。”腳下卻沒動彈,解下衣服,隻剩下貼身的衣物,垂頭幾乎不敢看素鳴衍,滑進被褥,貼着他的身子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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