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朝古都,東郊殡儀館。
宋一根看着眼前的屍體,浮腫腐爛及滿身爬動着蟲子。
他看了一眼扛屍員,道:“這是何時撈上來的屍體?”
“從護城河剛撈上來,死亡時間不超過48個小時。”
他是一名遺體殓容師,負責讓死者體面的離開人世。
能幹這份工作的,膽子要大命要硬,五弊三缺總得沾幾樣,不然命不夠煞,撈陰門錢容易出事。
老話說,人死後講究個落葉歸根,入土爲安,求個死得全屍,如果缺胳膊少腿的就給埋了,犯了大忌,容易招來不詳之災。
爲了安葬亡魂,所以才有了遺體殓容師這樣的工作。
古時候又叫縫屍匠、仵作、趕屍匠等等。
都是撈偏門的買賣,屬于陰天子賞口飯吃的行當。
“人死燈滅,蓋棺定論。”
宋一根,手奉三炷香,敬香東南西北拜,立于頭頂。
現代人雖然不信鬼神,但華夏文明博大精深,不能以偏概全。
有人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還有人說槍打出頭鳥。
所以,不能一棒子打死。
做一行,就要守一行規矩。
“先去吃飯,晾一晾屍體,出出水,這樣浮腫,沒得法子化妝。”
他與扛屍人一起走出了遺體整容間,各自點燃一根煙,一路上無話,直奔食堂走去。
殡儀館的位置百分之百都是遠離鬧市建造。
不需要觀察,走過就知道此地普通人最好遠離,不要有好奇心。
無論春夏秋冬任何時候,透入骨髓的寒意隻會多不會少。
敢到殡儀館工作的人不多,也不會多。
“今天的屍體邪門,你殓容的時候自己注意點。”
“哪裏邪門?”
宋一根沒有擡頭,扛屍人也沒有擡頭,他們邊吃邊說。
“護城河周邊是皇家貴地,風水極佳之所,可這個男子還是被淹死了,渾身爬滿了蟲子,不邪門嗎?”
“邪門,我會注意的!”
宋一根本是一名大學生,爲了給患病的大伯治病,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學業來到殡儀館工作。
他是一名孤兒,由大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大,供養到大學。
奈何,人力終有窮盡之時,天命難違。
他送走了大伯後,就一直留在了殡儀館工作,了無牽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哪天死了屍體都會被扔出殡儀館,省的浪費地方。
“我先回去了,你慢點吃!”
宋一根回到化妝室後,看着台子上的屍體,沒有那麽浮腫了,身體裏的水漬也都基本揮發掉了。
啃屍的蟲子依舊快樂的享受着美食,開心的活蹦亂跳。
宋一根手奉三炷香,敬香東南西北拜,随後開始了遺體整容。
陰門行當,按照規矩辦事能活的久一點,不按規矩辦事,這是擺譜,會招來不詳災禍,要死人的。
神前供香,一枝三枝皆可,法無定法。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以心誠禮拜即可。
宋一根首先清除掉了屍體上的啃屍蟲,随後開始注射防腐劑。
這是很大的工作量。
遺體殓容師之所以那麽不招人待見,晦氣隻是其一,更多的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古有常言,死者爲大。
觀其死者遺體,這是犯了大忌諱。
容易招惹一些未知的大恐怖。
所以每一位遺體殓容師在開始整理死者儀容之前。
按照規定,都必須要虔誠的敬香東南西北拜,并默念:“善惡在我,毀譽由人,做到問心無愧。”
加之遺體殓容師在整個社會上都是屬于腦子進水才會做的工作。
是個賤活兒,一般人,都不願意做這個行當。
聽之從事這樣的工作,就是代表孤家寡人了。
畢竟,晦氣這東西,也是屬于未知的大恐怖。
敬而遠之也是人之常情。
很快,宋一根修補好了被啃屍蟲撕咬過的皮膚。
他看着烏青的、破爛不堪的屍體變的完整了,開始化妝烏青的皮膚,讓其變的正常。
畫眉、補妝、換裝,忙活了很久之後,屍體變的體面了。
宋一根看着照片上的人,又看了一眼屍體,沒有太明顯的差别。
依然是個美男子。
因爲人死亡之後,屍體會逐漸地膨脹,就像鼓滿風的風箱一樣。
不可能整容到生前的模樣。
“檢測到宿主完成遺體殓容,符合簽到覺醒條件!”
“系統正在激活中……”
“激活成功,宿主可以進行第一次簽到……”
宋一根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
“裝神弄鬼,給我出來!”
宋一根大聲怒喝,憤怒至極。
古語常言,有些事情是不能胡亂開玩笑的。
尤其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職業。
殡儀館的環境本就陰冷,時刻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壓力。
任何的驚吓都有可能對人造成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
“宿主是否要簽到?”
系統不急不緩的提示音響徹在耳邊。
宋一根滿頭冷汗,撇了一眼化妝床上的屍體,發現沒有異樣。
他試着在心裏默念:“簽到。”
“恭喜宿主,簽到成功,獲得觀屍坐禅丹。”
系統的提示音不緊不緩的響徹耳邊。
宋一根知道,這是真的,不是有人開玩笑。
如果他沒有記錯,觀屍坐禅是佛教的一種另類的修行法。
觀看屍體的自然腐爛、蟲子啃食、化爲人骨的一個完整過程。
最著名的觀屍坐禅至今在東京獨領風騷。
乃是衆多佛徒不多選擇的修行法門之一。
因爲比較考驗定力。
宋一根看着手心中的觀屍坐禅丹,上面布滿了屍蟲形,烏金的顔色,有一股屍香的味道。
“這特娘的不是給人吃了吧?”
宋一根看着觀屍坐禅丹,實在不敢下嘴。
光是聽其名字就讓人心驚膽戰了,更何況還是吃進肚子。
遲疑了片刻,他決定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一遛就知道了。
然後,他就吃了。
大夢一場,人生百年,一陣光霧彌漫眼前。
頃刻之間,宋一根變成了佛家的一名觀屍禅修僧人,盤坐在屍體的面前,大慈大悲相觀看着腐爛的屍體。
他面前是一具已經嚴重腐爛的屍體,多處白骨裸露在空中,白花花的肉拼盡力氣試圖擁抱白骨,鮮血染黑了大地,啃屍蟲肆無忌憚的享受着美食。
從屍體的服裝已經看不出到底是哪個朝代的人了,唯一能夠确定的這是一名女子。
屍體腐爛發臭的氣味飄在空氣中,啃屍蟲吱吱吱的叫聲,鑽來鑽去,似乎這是美味的天堂,開心的亂蹦亂跳歡呼雀躍。
宋一根在殡儀館養成的天塌不驚此刻也不好使了。
他有點反胃,“太惡心了,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