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
周圍便多了些生氣。
販夫走卒,吆喝不停。
世道雖是艱難,但是生活還得繼續。
白子秋提着皮箱,和李書文并肩而行。
李書文開口道:“昊然兄,你剛回國,可能不甚清楚,入了城之後,你可得小心三種人。”
“哪三種?”白子秋不由問道。
李書文緩緩說出三個字:“風、馬、燕。”
“何解?”白子秋略帶一絲好奇。
他雖然通讀史書,卻也并非面面都了解。
李書文開口道:“昊然兄有所不知,這江湖上,将生意行當分爲了「風、馬、燕、雀」四大門,「金、皮、彩、挂、評、團、調、柳」八小門。”
“「風」門,指的便是集體行騙,也稱作「蜂」,形容這種騙術是「群蜂蟄人」,這群人有組織,來去如風,需要提防。”
“「馬」門,便是一個人行騙,也稱作「麻」,這種行騙方式像麻雀一樣随處可見,裝扮成不同身份的人,到各處敲詐錢财。”
“「燕」門,是指女人們靠容顔秀美出去行騙,用美色騙人,也稱作「顔」,血氣方剛的男兒,最容易被這燕給騙了。”
白子秋笑了笑:“原來是這樣。”
他倒是沒想到,這舊社會竟然還有這麽多黑話。
好像這黑話在江湖上也不叫黑話,而是有個雅稱,春典。
“那其他的呢?”
李書文開口道:“這「雀」門,也稱作「缺」,指買官缺然後撈錢,這個一般人是接觸不到的,需要門檻才能做。”
“至于剩下的八小門……”
“「金」門,也稱作「經」,是對算卦、相面、測字、看風水這些行當的總稱。”
“「皮」門,也稱作「批」或「瓶」,是對賣藥的總稱。”
“「彩」門,就是變戲法的。”
“「挂」門,就是表演武術和練把式的,又稱爲「夜叉」行。”
“「評」門,指說書的這行兒。”
“「團」門,指說相聲的這一行。”
“「調」門,是一種投機的買賣,撞騙商家售賣戒鴉片等毒品的藥品,這種人我最是看不起。”
“「柳」門,指唱戲、唱曲之類的生意。”
頓了頓。
李書文接着道:“當然,這些都是大的分類,其中每個行當,又有細分,比如這評門,唱大鼓的,叫做叫「海轟兒」,唱竹闆書的,又叫「使短家夥的」。”
“昊然兄若是感興趣,我可慢慢說與你聽。”
别看這李書文剛才殺人,雷厲風行,很是霸氣。
但是,爲人還是很豪邁和熱情的。
一路上。
白子秋通過李書文,倒也了解了不少江湖行當和秘聞。
閑聊之間。
兩人便來到了位于津門東南的小站鎮。
這裏位于大沽海防與天津城廂中間,很适合屯兵和防禦。
此時。
這裏也已經改造成了巨大的軍營。
還能看到,有大批的部隊,在這裏集結訓練。
看得出來,清廷爲了這一次的小站練兵,還是投入了很多資金和精力的。
李書文往前走,被守門的士兵攔下。
“幹什麽的?”
李書文将袁世凱下的聘書取出,開口道:“受邀來此任教。”
士兵看到聘書,立馬變得恭敬了起來:“先生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不多時。
士兵便回來了,開口道:“先生請随我來,袁督軍就在演武場。”
李書文沒有多言,帶着白子秋,跟随着士兵朝着軍營内走去。
不多時。
兩人就來到了一處足有大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演練操場。
一個個身着軍服,手拿軍刀的士兵,正在教官的帶領下習練!
其中一個身着軍裝,留着一字胡,身寬體胖的中年人,正被一衆教官簇擁在中間。
這中年人容貌威嚴,虎目圓臉,威嚴中又透出幾分圓滑。
很顯然。
此人便是這裏的督軍,袁世凱。
士兵将李書文和白子秋帶到袁世凱身旁,開口道:“袁督軍,這位就是來應聘教官的。”
袁世凱望了眼白子秋和李書文,開口道:“怎麽,黃老給我推薦了兩個人麽。”
旋即。
他看向白子秋道:“長得倒是一表人才,不過看起來是個白面書生啊,真的會武功麽?”
又看了眼李書文:“呵,你這模樣,該不會是黃老的家仆或者家童吧?”
一衆教官聽到袁世凱的話,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對于李書文,露出譏諷的笑意。
李書文眯了眯眼睛,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在下李書文,乃是黃四海先生的弟子。”
“弟子……”袁世凱環顧了一圈周圍的教官,笑着搖搖頭,“這個黃四海,自己不來也就算了,好的弟子還藏着掖着,給我推薦兩個一看就不是練武的人過來。”
頓了頓。
他看向李書文道:“這樣吧,你來一趟也不容易,我就在軍隊裏給你安排個小隊隊長當當,教官呢,就算了。”
李書文蹙了蹙眉頭,冷笑道:“哼,本以爲這練兵之地,能給國家帶來一點希望,沒曾想,卻也是一群烏合之衆組成的隊伍。”
袁世凱聽到這話,眉頭不由皺了皺。
一旁。
一個島國教官厲喝道:“八嘎,敢口出狂言,就你這身闆,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一個!”
“是麽?!”
李書文沒有多言,将背後的大槍取下。
旋即,閃電般刺出!
大槍發出震顫之聲,仿佛要将空氣撕裂。
最後。
這大槍猛地懸停在了距離島國教官咽喉處一寸的位置!
李書文不屑道:“我剛才要下點力,你已經死了,就你這防備的功夫,還是滾回去多練兩年吧!”
他修習八極拳,本身脾性就很大!
面對這種言語挑釁,能隐忍到現在沒有出手,已經極爲難得了。
這島國教官看着面前的槍尖,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
袁世凱見李書文這一手,眼眸微微一閃,露出一絲奇色。
其餘教官,也是面露驚愕之色。
顯然被李書文的槍法驚到了。
這槍刺壁蠅之絕技,可是需要對力量有精準的控制力的。
“哼。”
李書文看了眼島國教官,冷哼一聲,又看向白子秋道:
“昊然兄,既然這群人有眼無珠,我們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裏了,走吧。”
說着,便大步離開。
那島國教官受了這等屈辱,哪裏會容李書文就這樣離開。
當下怒喝一聲:“支那豬,我要生劈了你!”
說話間。
他已然擡起手中武士刀,以泰山壓頂之勢,朝着李書文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