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雙的态度,不但激怒了淩天,連同這邊一夥人幾乎都得罪遍了。雲輕雨本還有些顧慮,見到這種情況也是懊惱不已,不再阻攔。
葉楓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微笑說道:“淩天,被寒門子弟輕視,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
淩天一聽這話,如同被點燃的爆竹一樣,頓時怒不可遏,跳着腳咆哮道:“小子,滾出來!”
秦無雙淡淡的聲音從裏邊傳了出來:“要挑戰我,在這裏等着,等我買完了東西,有興趣倒可以考慮陪你們這幫小屁孩耍一耍。淩天?叫上這麽一個牛逼哄哄的名字,就真以爲能欺天淩地了?”
這下被無視的就不單是淩天了,連那高高在上的葉楓,也微微有些受辱的感覺。心下有氣,已決心要教訓教訓這寒門子弟。他葉某人好歹二十出頭的年紀了,被一個武童院剛畢業的少年說成小屁孩,滋味自是不太好受。
淩天再次厲喝道:“小子,有種就别走!”
秦無雙果然就不走了,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秦無雙修養好,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做到唾面自幹,像萬家生佛那樣一直保持微笑。
即便是泥捏的菩薩,也有幾分土性子。
“你真要和我鬥?”秦無雙口氣森寒,全身上下擰得像一杆槍,筆直,帶着一股凜冽的氣勢。
“便要教訓教訓你。”
淩天說打就打,一點貴族風範也不講,當面一拳砸向秦無雙面門。
秦無雙何等人物,淩天身體沒動,他已看出名堂。嘴角輕蔑地露出一抹嘲弄微笑,看都不看淩天,潇灑地輕輕一閃,立到了淩天側面。
一拳打空,淩天反而沖進了永盛珠寶行。拳風所到,一拳将櫃台砸得碎屑亂飛,乒乓作響。
淩天一聲虎吼,三手撩出三拳,直取上中下三路,拳風呼呼,竟是似乎不容情面,咬牙切齒的情狀,殺父之仇也無非就是這副模樣了。
秦無雙身法如風,宛如一片樹葉是的,輕飄飄得連閃幾下。
砰!
砰!砰!
拳風霍霍,每一拳出來,都砸在櫃台上,一時間廳中大亂。
秦無雙似是有意似的,引着淩天的拳頭不斷攻擊,每一拳,看上去都隻差一點就攻擊到,但終究都是無功而返,而拳風所到,卻是讓永盛珠寶行往災難的深淵中越陷越深。
拳影幢幢,風聲霍霍,氣勢不可謂不驚人。可是——
打到最後,淩天都快打哭了。望着一片狼籍的珠寶行,他也知道這禍是闖大了。可是目前的情勢,卻已騎虎難下。讓他氣得快吐血的是,他如此瘋狂的攻勢,幾乎都快把自己累趴下了,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摸到一下
“小子,你除了逃跑,就沒别的本事了嗎?”淩天心理已接近崩潰。
秦無雙悠然站在廳中,瞥了滿目創痍的珠寶行一眼,不無戲谑道:“原來你練拳的目的,不是爲了打人,而是爲了搞破壞。這永盛珠寶行和你得有多大仇恨啊,何必把人家往死裏拆呢?”
秦無雙惺惺作态,心裏卻是暗自捧腹。這一石二鳥計,還真是爽啊。既戲弄這淩天,又能借他之手挫挫磨永盛珠寶行的傲慢之氣。何樂而不爲呢?
眼看大廳已經砸得不成樣子,秦無雙一臉“歉意”地對那名在角落裏哆嗦的店員道:“你看看,這就是你心目中帶着萬分景仰的豪門貴族。和你們無怨無仇就開砸了。現在知道誰好誰壞了?”
那店員“哇”的一聲,放聲哀号起來。
秦無雙無辜地攤了攤手,好整以暇道:“淩天是?打了這麽久,不累麽?不如停下來休息下,好好尋思下賠償的相關事宜。”
雲輕煙這時怒道:“秦無雙,這是你們之間打鬥造成的。又不是淩天哥哥一個人的錯。你想撇開責任,妄想!”
秦無雙一臉冤枉表情,叫起了撞天屈:“雲大小姐,我從頭到尾可沒出一招啊。一直都是你這位淩天哥哥單練。我真不知道他和永盛珠寶行有這麽大仇恨。一出手就這般不留情面。”
“你……你狡辯!”
“狡辯什麽?”
“你說你沒動手,那你剛才一個盡左竄右跳的,那是幹什麽?”
秦無雙振振有辭,歎道:“你這位淩天哥哥興緻如此高漲,當衆演示他的無上拳技,我總不能站在原地給他做沙包?我是躲閃了那麽幾下,那純粹是應景之舉,隻不過不想被波及無辜罷了。”
他這麽一說,等于是完全把自己撇清在外了。
秦袖憋着一肚子好笑,不禁菀爾,這才知道弟弟是故意戲弄這批人,同時也是挫挫永盛珠寶行的銳氣。
葉楓是這批人當中年紀最大,也最成熟的腦。見此情形,已經意識到秦無雙并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知道淩天性急,上了對方的惡當。
當下掃視一拳,見大廳裏也無多少貴重珠寶損害,當下淡淡道:“大廳所有損失,我葉某人一力承擔便是。”
淩天感動地望向葉楓,卻得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立刻領悟,叫道:“秦家小子,有種,咱們到寬闊的地方一戰!”
秦無雙原本面帶嬉笑,忽然語氣一轉,森然道:“看來你還不死心。莫怪本人未曾提醒你,在走上決鬥場前,先掂量掂量張氏兩名子弟是怎麽死的。”
這葉楓和淩天,顯然都不是羅江郡本土的貴族。秦無雙沒有興趣關心他們來自哪裏,但開戰之前,一些必要的提醒,倒也不妨說一說。畢竟爲這麽點芝麻蒜皮的小事鬧出任命也沒啥意思。
可是對方執意要戰,一旦走上擂台,那就是秦無雙的敵人。對敵人,秦無雙絕不會客氣!
“廢話少說,生死決鬥!”
淩天已經完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怒氣勃地朝外頭走去。
秦無雙喃喃道:“真是莫名其妙!咱也沒踹過寡婦門,也沒掘過絕戶墳,怎麽動不動就要生死決鬥?都是爹生娘養的,一個個真不把自己的命當命麽?”
寬闊地帶,秦無雙雲淡風輕立于場中,對淩天咬牙切齒的兇态完全熟視無睹,随口道:“好了,就這裏了。”
淩天一口怨氣,終于找到了宣洩點。
大喝一聲,原地縱起,騰空而上,縱起身體,雙腿舒展,虛空連踢九腳,整個身形如蝴蝶展翅,朝秦無雙狠命攻過來。
這九腿,左一下,右一下,連環而來,動作相當拉風,勢道可謂驚人。
有個名堂,叫作九轉落葉腿!
這是淩天的殺招,也是他畢生所學的精華大招之一。
由于憤怒情緒驅使,讓他在這九腿的施展方面,又比平時多出了幾分殺氣,氣勢上竟比平素更加淩厲三分。
雲輕煙一臉崇拜,鼓掌道:“淩天哥哥,好腿法!”
秦無雙巋然不動,漠視淩天花哨的腿功,微微擡頭,虛空戳出一指,不輕不重,嗤一聲,射向淩天。
前世南疆大理皇室古武絕學——凝陽指!
下一刻,原本還自鳴得意的淩天,隻覺得腳踝一陣刺痛,如同針紮一般的痛楚,瞬間傳遍整條大腿。
砰!
大腿一麻,淩天重心不穩,上一刻還潇灑無比的他,頭臉朝地重重摔下,直接摔出一個十分不堪的“狗啃屎”姿勢,委頓在地。
秦無雙踏上一步,一腳踩在淩天頭顱之上,冷然道:“我不管你來自何地,不管你是何出身,既要與我生死決鬥,便要有死的覺悟。”
腳底正要運力将此人踩扁,背後秦袖一聲低呼:“無雙,别殺他。”
秦無雙聽姐姐話,正猶豫是否要留一手,忽然背後掌風大作,一道淩厲掌風自後襲來,直印要害部位。
秦無雙前世是一代宗師,自然是耳聽八方。聽風辨位,就知道偷襲的是葉楓那厮,也不回頭,右手袖子倒卷,如同長了眼睛似的,一掌轟然擊出,直接印在了葉楓的出掌方位上。
轟!
兩掌相碰,秦無雙掌力一催,九陽掌第八式——八陽焚荒。
暗力急吐,至剛至陽的炎陽真氣透過掌心,直接侵入葉楓五髒六腑。
葉楓連退三步,臉色倏地變白,随即又快變紅。如此一連變換三次,這才緩過勁來,望向秦無雙的眼神充滿了戒意,充滿了驚疑,甚至還有幾分不易捕捉的恐懼。
秦無雙兩世爲人,最鄙視就是背後偷襲的小人,正要力将腳下的淩天踏死。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呼聲:“無雙兄弟,手下容情。”
遠處,一身白衣勝雪的達奚鳴,飛朝這邊掠了過來。
秦無雙輕歎一聲,終于還是将緻命一腳收回。不是他不會殺人,也不是他忌憚什麽,而是達奚鳴既已開口,總得給他一個面子。
達奚鳴度飛快,瞬間便到了眼前,瞥了葉楓一眼,點了點頭,也不問情由,隻是淡淡道:“無雙兄弟,這幾位,是舍妹在赤木武院的同學,不遠千裏來參加舍妹的生日,如有得罪,還請看在愚兄的份上,一笑置之,如何?”
雲輕雨和雲輕煙姐妹都愣住了,他們都知道,淩天也就罷了,隻是外郡一家普通豪門的子弟。
但葉楓,那可是來自南雲州城的世家子弟。身份地位都絲毫不輸給達奚世家!這也是她們姐妹刻意逢迎巴結的原因。
可是達奚鳴到場,居然直接向秦無雙開口讨人情。這一幕,頓時讓她們呆若木雞。
便是那高高在上的葉楓,也是驚訝地望向達奚鳴,似乎覺得這達奚鳴大概是記錯了他們之間的身份差别了。
達奚鳴見到葉楓有些責難的眼神,卻是絲毫不加理會,反而淡淡道:“葉楓兄弟,如果你不想内傷淤積,導緻經脈無法暢通,功力盡毀的話,趕緊把壓抑在喉嚨的那口血吐出來。”
葉楓原本強作鎮定,是不想在夥伴面前露怯,被達奚鳴說破,一口氣再也憋不住,嘩啦一聲,一口淤血自口腔噴出。
白憋這麽久!
這一口血噴出,非但雲氏姐妹臉色大變,就連那随行的女子,看向秦無雙的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