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們驚掉下巴的是,秦無雙居然改變風格了。往日的秦無雙,見誰都郁郁寡歡,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如今的秦無雙,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挂着,不刻意讨好誰,也不刻意疏遠誰,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然之感。
往日那個自卑、自閉,甚至有些偏激的秦無雙,竟似脫胎換骨一樣。不論是武童院的集體活動,還是三三兩兩的相處,都顯得那麽從容自如。
當然,他這種表現看在那些武童眼裏,卻成了一種不知所謂的裝逼行爲。這些武童都覺得,像這種俯仰衆生,然物外的态度,隻有那些級貴族子弟才适用。你一個寒門子弟,憑什麽玩這調調?
先現這番變化的,自是武童院院長金不易。他自上次從秦家莊回來,一直就記着這麽件事。
他決定找秦無雙談一談,摸摸底。
這天午後,秦無雙正在宿舍打坐,被院長一名下手叫去。
秦無雙暗笑,知道金不易沉不住氣了。他回武童院也小半個月,他沉得住氣,金不易反而先急上了。
上回金不易讓他回武童院,秦無雙便判斷出,這金不易必已和某些勢力達成默契,诓他回武童院定是有所圖謀,十有**是想将上回的決鬥重演一次。
秦無雙倒想看看,這金不易到底能無恥到何等地步。
走近院長室,一眼便見到武童院一把手——金不易院長。
說起這金不易,一向喜歡沽名釣譽,自命清高,自稱“一片丹心金不易”,以此來标榜自己的高風亮節。
不過标榜歸标榜,事實如何,始終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秦無雙,你來了。”金不易表情嚴肅,看不出任何喜怒,與一個多月前在秦家莊的熱情關懷,又全然是兩副不同的嘴臉。
“嗯。”秦無雙也懶得多費心說什麽,從上次決鬥的處理結果來看,他對這所謂的院長,根本不抱任何指望。
“腦袋上的傷勢,完全愈合了?”金不易的口氣一轉。
這已經金不易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秦無雙當然不會天真到去把這“關懷”當真了,隻是淡淡應付了一句。
“全好了。”
金不易打量着秦無雙,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神态,目光越嚴厲地盯着秦無雙,仿佛要看透什麽似的。
秦無雙笑了起來:“院長大人,我的臉上長花了麽?”
金不易幹笑兩下,心下卻極爲懊惱,他居然看不透這小小武童的心思。這可是他當院長以來二三十年沒遇到過的情況。
尤其秦無雙那漫不經心的口氣,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這院長大人七八分威勢的逼迫下,居然能做到淡定從容,這可不符合秦無雙應有的表現啊。
畢竟是院長,金不易雖然疑慮,卻很快就找到話頭。
“嗯,上次你和望族張家的張顯鬧事,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力。我希望你今後要安分守己一點。你們是來深造的,不是來鬧事的。”金不易繼續以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向秦無雙擺起道理。
秦無雙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輕輕地聳聳肩頭,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他實在連廢話都懶得講了。
心想這金不易人品如此低下,竟還敢自封“一片丹心金不易”!
“怎麽?你覺得本院長說得不對?”金不易見秦無雙心不在焉,口氣加重,微有些不悅。
秦無雙本不想多說廢話,不過金不易這厮咄咄逼人,簡直是逼秦無雙打他臉。
“對,您說得太對了。面對望族張氏子弟的挑釁,我應該忍辱負重才對;他們打我左臉,我應該把右臉也湊過去;他們要我寒門秦氏的田産,我應該把油坊和商鋪都雙手奉上才對嘛。作爲一介寒門,我們就該有這樣的覺悟,對?院長大人,您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呢?”
既然您老人家不要臉,那咱就不介意打你臉,秦無雙話匣子一開,一連串犀利的反問,頓時讓金不易感到難以招架。
金不易暗暗吃驚,這寒門秦氏的小毛孩,言辭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犀利了?而且秦無雙一瞬間閃過的淩厲眼神,竟讓他這院長看着也不禁犯寒,活像一頭擇人而噬的豹子那樣兇猛。
不過他金不易好歹也是一名院長,什麽大小陣仗沒見過?總不能被一個小小武童唬倒?
挺了挺胸,清了清嗓子,色厲内荏地提出警告:“秦無雙,我知道你選擇留在武童院,肯定是想鬧什麽事端。我先警告你,如果你再鬧出什麽事端,我一定會依法辦了你。在這武童院一畝三分地,本院長還是有這權力的!”
金不易看上去有些老羞成怒。
“我回武童院,不都是您老人家邀請的麽?卻不知院長大人您打算怎麽辦我?”秦無雙嘿笑問道。
“我……我開除你,我把你掃地出門!”金不易幾乎是咆哮起來。
秦無雙點了點頭,微笑着凝視金不易良久,肆意地笑出聲來,戲谑道:“院長大人,您這一片丹心,我總算是領教了。您的話我都記住了,告辭。”
按住了滿肚子的邪火,秦無雙從院長室走出來。他幾乎忍不住想一拳捶扁這金不易的鼻子。
“這個世界,人和人間的傾軋,還真是直接啊。”
走到庭院外,仰天一口呼出胸中悶氣,喃喃自語。
開除我,将我掃地出門?
秦無雙苦笑搖了搖頭,這區區武童院,真以爲我很稀罕留在這裏麽?真以爲天天和一群小屁孩糾纏是件很有趣的事?
金不易的“精彩表演”,更加堅定了秦無雙原先的主意。
在這個世界裏,做人太低調,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如果低調隻能換來無盡的欺淩,一次接一次的傾軋,那還有什麽理由繼續低調下去呢?
誰想打你的臉,就連指頭帶手臂将他一塊廢掉。
前世,武星河就是這麽幹的。
到了新的世界,一個更爲複雜,更爲瘋狂的世界,又有什麽理由不那樣做?
秦無雙仰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瞬間有了個主意,他決定給羅江郡沉悶的局面,增加幾分熱鬧。
這天深夜,秦無雙在外修煉晚歸,不想打擾其他人的清夢,也不出任何聲響,施展身法,悄然穿過走廊,剛要轉彎,忽然瞥見左邊幾十米外高高的牆角有兩道身影一閃而沒。
看那兩道身影,居然是翻着牆到對面去了。
秦無雙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堵圍牆對面,住的可都是女生。來自羅江郡各家貴族的千金小姐,同樣在這武童院深造。
那兩道身影,分明是武童院的男生。大半夜翻到女生宿舍那邊去?能有什麽好勾當?
秦無雙上輩子有三恨,一恨禍國殃民的國蠹,二恨吃裏爬外的賣國賊,三恨禍害良家婦女的采花賊。
來到這一世,他正義感倒沒泛濫,但基本原則還是有的。見到這樣的情況,忍不住想去看個究竟。
腳步一掠,便到了牆角下,閃在隐蔽的角落,伏牆竊聽一陣。秦無雙卻不急着去做什麽護花使者。
誰知道圍牆那一邊,是否有一個陷阱等着他去鑽?
傾聽片刻,便有兩道細微的足音快從遠處傳快過來,顯然是剛才那兩人返回了。
“你得手了麽?”
“嘿嘿,今天收獲不小,得了四件。你咋樣?”
“我得了六件,嘿嘿,你看這件粉紅肚兜,啧啧,多有小情調啊。卻不知道是哪個騷蹄子穿的?”
兩道身影攀越高牆,瞬間便翻了過來。一過牆,兩人目标明确,穿過走廊,竟是直奔着秦無雙的宿舍而去。
秦無雙隐隐意識到些什麽,連忙尾随過去。
那兩人很快就到了秦無雙宿舍門前,手裏一抖,居然還有秦無雙宿舍的鑰匙,從容打開,鑽了進去。
“嘿嘿,這小子大晚上也不知去哪鬼混了,果然不在。藏哪比較妥當?”
“當然是越隐蔽越好,做戲嘛,總要做真實一點。”
“嘿嘿,還是許少有辦法啊。這回咱們幫他辦妥這件事,我追杜秋兒那妞的事,許少總會拉扯兄弟一把?”
“少在那犯花癡了,把東西藏好了快快走人。萬一那小子回來,這戲就做不成了。”
許少?秦無雙腦子裏立刻浮出一個少年武童的形象來。
毫無疑問,果然是豪門許氏的子弟。許氏族長的幼子許亭,是羅江郡武童院出了名的一霸。
結合上次苟聖陪同許四海到他秦家遊說,秦無雙已經有了初步結論,再聯想當初和張顯那一場決鬥,背後九成也有這許亭的因素作祟。
看着這倆貨離開,秦無雙心念一動,計上心頭。
悄然回到屋裏,将那一堆“贓物”找出,拽在手上,又一次鎖上門,幽靈似的沒入虛空。
你許亭喜歡玩陰的是?那哥們就陪你玩玩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