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到帝國内鬥的奇怪規矩,胖子若是殺了斯特勞,那就是造反。羅格現在還不想反,将來也不大想造反,因此将心中的殺機給壓了下去。但他手中的匕首仍然遙遙地指着黑衣女子,在那點紅芒的照耀下,蘇動都不敢動一下。
斯特勞一奔進來,就看到了羅格懷中的塞蕾娜,當即顫聲道:“是……塞蕾娜?她……她還活着嗎?”
羅格冷冷地道:“活得還不錯,至少比我強。”
出乎斯特勞意料,羅格竟然将塞蕾娜這個極大的談判籌碼給放在地上,然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記,道:“别裝昏迷了,回家去吧!”
塞蕾娜一聲尖叫,滿臉通紅,呆站原地,一時手足無措。
斯特勞解下外袍,扔到了塞蕾娜的身上,将她整個裹了起來,然後溫和而不容絲毫反對意見地道:“到你的房間休息去!”
不管怎麽說,塞蕾娜能夠從深淵世界回來已經是一個奇迹了,斯特勞在狂喜之餘,對于其它方面的小遺憾,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比如說羅格出來是完全赤裸着的,而塞蕾娜身上的那幾條碎片也幾乎沒什麽蔽體作用,發生過什麽,簡直一望可知。再聯系到羅格平素的名聲,斯特勞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斷了。
“斯特勞大人,女兒已經還給你了,我這就告辭。至于我們之間其餘的帳,以後自然會一筆一筆仔細來跟您清算的。”羅格幾句冰冷的話扔下,就欲擡步離開。
“等一下!”斯特勞叫住了羅格,道:“您不覺得應該留下來好好談一下嗎?或許我們可以找個雙方都能夠接受的地方談談?在帝國,政治上沒有東西是不能談判的。”
羅格淡淡地一笑,道:“達摩克利斯之劍還在我身後的深淵世界裏。用不了多久,一頭深淵領主就會率領無數的巴托惡魔從這裏沖出,來征服這個世界!您現在不忙着解決自家院裏的問題,跟我有什麽好談的?”
斯特勞臉色當即大變!
本來見羅格和塞蕾娜奇迹般自深淵中歸來,斯特勞的心中還有最後一線僥幸。但現在,他隻能呆若木雞般看着羅格揚長而去,一時之間,憑空蒼老了十歲。
羅格躍出了相府高牆,剛落下地面,塞拉菲就如幽靈般在他身後出現。
“這匕首不錯!”塞拉菲贊道。
羅格面無表情,仍然大步向前,平平淡淡地道:“那把劍更好!”
“其實深淵領主本身才是最值錢的。”塞拉菲今晚的話很對羅格脾胃,可是他怒火正盛,絕不肯就這樣給她好臉色看。
“的确值錢,可是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将一個深淵領主給變成錢。”
“那你準備怎麽辦?”
“現在當然是破解它下在我身上的詛咒!難道還真把它給放出來嗎?放了它出來,它會放過我?會真的給我權利、力量和領地?就算它肯,我要一片隻有火元素、魔仆和惡魔的領地幹什麽?”
“萬一你把詛咒給觸發了呢?畢竟你這個魔法師還嫩得……嫩得……嗯,真是很難形容呢!”
“就算觸發了詛咒,我也有機會硬挺過去。”羅格忽然停下了腳步,盯着塞拉菲道:“我這個魔法師雖然又胖又嫩,可是不也曾經把某個神仆給定住了嗎?”
塞拉菲勃然大怒,喝道:“你找死嗎?沒我的幫助,你早就死在深淵世界裏了,來深淵領主的面都别想見得着!”
羅格毫不退讓地道:“如果事事依靠你這種時有時無的施舍式的幫助,我早晚有一天會死在這上面的。早死晚死,區别其實不大。”
塞拉菲忽然輕笑道:“你還以爲那真是一頭深淵領主啊!”
羅格一怔,反問道:“那它是什麽?”
塞拉菲沒有回答,反而懶洋洋地道:“你剛才在卡西納拉斯面前讨論塞蕾娜作爲祭品的問題時,最後幾句故意将她弄醒,這當中的卑鄙用心,也隻好騙騙這個無知小女孩兒,還想瞞過我嗎?”
羅格詭計雖被當場拆穿,但他臉皮之厚,實非塞拉菲能夠預料。胖子竟然道:“難道你看上她了?如果不是,那就别來擾我的好事。”
這一次塞拉菲是真的怒了,她差點再在羅格身上刺上幾劍,或者至少狠狠地踢上幾腳。可是羅格負手而立,一副任你毆打的模樣,隻是那張闆着的胖臉清楚地表示出絕不屈服之意。
足以縱橫各大位面的光天使,一時也拿胖子的無賴手段毫無辦法。
塞拉菲最後擠出一句話:“你先找件衣服穿上吧!你這身肥肉,在哪個位面都算不上好看!”
羅格哼了一聲,轉身向前行去。他走的是一條餘燼未熄的路,顯然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胖子在深淵世界中雖然曆盡艱辛,出來時才發現,這個多事之夜竟然還未過完。
羅格也不看腳下,無論是碎磚焦木,還是斷牆餘火,一律通通踏碎。
前面突然跳出一個中甲劍士,他一晃手中長劍,大喝道:“前面是什麽人!”
羅格也不答話,跨步上前,匕首輕揮間,已然劃破了他的咽喉。随後羅格将他外衣剝下,披在了自己身上。
塞拉菲皺眉道:“這是什麽人?”
“斯特勞的士兵。”
刷地一聲,塞拉菲的十字劍已經橫在了羅格的咽喉上,她的聲音已經冷得如冰:“羅格!别以爲我不敢殺你!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耐心,你如果想再試着挑戰它的話,那就向前走一步,看看我的劍會不會收回去!”
羅格哼了一聲,毫不遲疑地舉步!
他後退了一大步!
塞拉菲一時哭笑不得,最後竟然給氣得笑了出來。
“請問那頭深淵領主究竟是什麽東西?”羅格主動虛心求教。
塞拉菲雖然看不出羅格的任何破綻,但知道他态度急變,當中必有問題。可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當下她簡要講述了在深淵世界中的所見。
在她的洞察領域下,卡西納拉斯的一切來曆均無所遁形。
巴托深淵最強大的大惡魔之一,熔岩領主卡薩博裏昂迦多,以極其恐怖的力量突破了多重位面的封鎖,将自己的一小部分意識投射到了這個位面,從而形成了羅格所面對的惡魔領主卡西納拉斯。
惡魔領主的意識首先依附于一柄劍上,這就是後來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隐藏在劍中的惡魔意識不住誘使持劍者殺更多的人,然後以鮮血慢慢增強自己的能力。随着惡魔意識的成長,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力量也就愈發的強大,持劍者更能爲惡魔提供鮮血。到了後來,惡魔意識爲了吸引強者的鮮血,開始利用仇恨爲引,不住召喚強者前來供它食用。它召喚的結果,不是尋仇的強者最終成爲它的一部分,就是巨劍又換了一位新主人。
随着它力量的進一步成長,它爲自己開辟了單獨的空間,在空間中重新構造了熔岩世界,并按照熔岩領主的樣子創造了一個投影。它本來不住将這個空間向深淵世界延伸,試圖成爲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隻不過巴托深淵世界的大惡魔幾乎是一切非邪惡生物和過半邪惡生物的公敵,一個不知名的異界強大存在偶然間發現了這個空間的存在,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新生成的熔岩世界幾乎全部被摧毀,這一小部分意識失去了與熔岩領主的聯系,隻能躲起來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地恢複。
因此卡西納拉斯本身根本不是實體,也不是什麽深淵領主,它隻是基于熔岩領主一小部分意識成長起來的一個幻影而已。而且已經完全在深淵投影中定型的它,從此失去了回到達主摩克利斯之劍的能力,而隻能控制巨劍上幾項非常厲害的領域能力。
随着時間流逝,達摩克利斯之劍逐漸伴随了一個傳說,那就是如果取悅了與魔劍息息相關的惡魔,那這把劍的威力足以毀滅一隻軍隊!如果激怒了惡魔,那麽它不過是一把鋒利些的巨劍而已。
不過,一量達摩克利斯之劍回到了卡西納拉斯的手中,劍上附着的一點熔岩領主的意識就會與卡西納拉斯合而爲一,成爲真正完整的意識!在漫長的歲月中,它已經吸取了上千萬祭品的鮮血,其實有沒有羅格提供的這一萬名祭品,已經獲得完整意識的卡西納拉斯最多是晚幾天從投影世界中跨入物質位面而已。
這樣,雖然熔岩領主親自跨越無數位面、降臨在這個世界的計劃破産了,但一頭實力超越大惡魔的卡西納拉斯已經足夠毀掉這個世界了。
“那你爲什麽還要看着達摩克利斯之劍落到它的手裏?”羅格緊接着問道。
“不完整狀态下的卡西納拉斯隻是一種意識,在深淵投影中根本無法消滅它。可是得了達摩克利斯之劍後,它就會迅速地實體化、物質化,那時它一定會走出巴托深淵投影,來到物質世界的。哼!若不讓它從那裏走出來,我又怎麽宰得掉它?”
羅格在心中盤算着,邊想邊道:“嗯,你能夠宰掉一頭深淵領主,相當于宰掉十幾個魔界皇族,或者等同于十幾頭最強大的龍族,也就是說……”
塞拉菲怒道:“我已經說過了,它根本不是深淵領主!象熔岩領主那種程度的邪惡存在,天界隻有出動戰鬥神職的主神才有可能在巴托深淵那種環境裏擊敗它!它最多比普通的大惡魔強一點而已,隻要出了熔岩世界,它未必是我的對手!”
羅格畢恭畢敬地問:“聽起來你也不是很有把握,爲什麽自信一定能殺得了它呢?”
塞拉菲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羅格恍然大悟,道:“對了,還有女神奧黛雷赫啊!原來你打算兩個一起上!可是奧黛雷赫不是已經降臨成了嬰兒了嗎?”
“需要的時候,她可以直接現身的。”塞拉菲看了眼羅格,本來冷冷冰冰的語氣忽然變得溫柔起來,她道:“卡西納拉斯的來曆你已經知道了。現在你過來,把你當曰摸了奧黛雷赫的詳細經過給我一點點地講出來!”
塞拉菲眼睛發亮、心跳加快,她已經充分感覺到,原來在背後議論别人和打聽不可告人的秘聞是如此快樂。
羅格看着她道:“你這個神仆很奇怪啊!”
塞拉菲面容一整,正色道:“我對奧黛蕾赫的信仰與你一樣的虔誠。”
羅格當下就明白了。
他把聲音壓得極低,迫使塞拉菲不住接近才能聽得見。
議論神是不能用精神波動的,在胖子這些人來說,這是常識。
“就這些?”塞拉菲顯然極不滿意。
“就這些!”
“你确定……沒幹别的?沒摸到别的什麽?”
“當時昏昏沉沉的,隻記得這些!”
“那就努力去想啊!”塞拉菲微弱但尖銳的聲音狠狠地刺着羅格的耳朵。
羅格正暗笑塞拉菲開始上鈎了,突然眼前一黑,全身一陣寒意掠過。
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仰頭就倒。
塞拉菲微微一驚,咦了一聲,道:“你的詛咒怎麽發作了?啊!這個詛咒是哪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