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那位魔法師在哪裏?”
數個騎士走進了酒館。
酒館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喝得面紅耳赤的衆人幾乎完全忘記了還有克圖這麽一回事。現在一下子來了這麽多的騎士,這個很有人緣的魔法師應付起來也會有些吃力?
有幾個脾氣火爆的醉薰薰大漢已經把羅格看成了生死兄弟。雖然他們知道勒克伯爵手下這些騎士很曆害,但是這些漢子熱血義氣爲先,依然目光不善地盯着這些騎士,将羅格擋在了自己身後。
隻是跟在這些騎士身後的克圖,神态中是憤憤不平,又有些無可奈何。這倒有些奇怪。
爲首一個騎士上前一步,朗聲道:“我是勒克伯爵手下首席騎士克朗,請問哪位是尊貴的魔法師先生?”
聽到克朗語氣很恭謹,衆人緊張的情緒才和緩一些。羅格努力從高大的北國大漢中擠了出來。
“我就是。”
克朗突然拔劍出鞘,斜指羅格。
胖子就象完全沒看到他的長劍一樣,自顧自的理好了衣服,擦去了滿頭的汗水,這才向那騎士一笑。
“閣下并不象是來找我麻煩的人。如果想試試我的本事,那也請免了,我的脾氣并不太好,不小心傷到你就不好了。”
那騎士的臉色驟然通紅,他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下了自己的怒氣,盡最大可能以平穩的語調說道:“尊敬的魔法師先生,勒克伯爵想請您見上一面。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克圖剛才冒犯了您,我會叫他陪罪的。克圖!還不快向魔法師大人道歉!”
還是渾身焦黑的克圖走上前,不情不願地道:“大人,剛才……都是小人的錯,請您一定要諒解我。”
羅格呵呵一笑,道:“别拐彎抹角的了,有什麽話直接說!”
那騎士道:“伯爵大人有事相求,請您務必跟我去見一下伯爵大人。”
羅格點了點頭,叫上仍然驚魂未定的風蝶和精靈守衛武士們,跟着這個騎士向鎮外的城堡馳去。
“哈哈哈!尊貴的魔法師先生,歡迎你來到我這簡陋的小城堡。克朗他沒有什麽不禮貌的地方?”伴随着一陣蒼老而豪邁的笑聲,精神矍爍、披着華麗家傳盔甲的勒克伯爵從城堡大廳中迎了出來。
羅格快步上前,與老勒克熱情擁抱了一下。
“這是我的兒子,保羅!他是個不幸的孩子,他的母親在三年前病死了。我的家族曆史很久遠,可以追溯到四百多年前。可是如您所見,我現在隻一個守衛着阿雷公國邊境的小貴族而已,我最富貴的财富就是這個兒子了。保羅,來跟魔法師大人打個招呼!”
勒克身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瘐俏、蒼白、清秀,有一雙憂郁的藍色眼睛。他看起來很羞澀,打招呼的聲音很小,卻又極爲好奇的對着羅格瞧個不停。
勒克歉意地一笑,道:“魔法師大人,我這個兒子膽子很小,很不懂事,實在是失禮啊!他不願意當騎士,卻對魔法非常癡迷,天天隻知道躲在房間裏研究什麽魔法陣,還吵着要出去學習魔法呢!魔法師大人,如果您不介意,能否指點他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魔法上的天份?如果他不能成爲魔法師的話,也好早點讓他死了那心。”
羅格微笑道:“伯爵大人,您直接叫我羅格就好了。您這麽急的請我來,應該不隻是爲了公子學習魔法的事情。”
勒克看了看天色,道:“是午飯的時間了,我已經吩咐廚師準備了些吃的。羅格先生遠道而來,先嘗嘗我的廚師的手藝!他做的蜜汁火腿,簡直味道好得沒話說!”
城堡裏一切陳設都粗重、簡陋、結實。飯廳裏有一個紅松木的大餐桌,牆壁上沒有粉刷,巨大的青石裸露在外,簡單裝飾着幾幅挂毯、刀劍和一個巨大的熊頭。幾枝松脂火把提供着昏暗的照明。
羅格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大廳裏的一切。這位伯爵并不富裕,他得出了結論。
北國冬季菜色很單調,主要是以各種肉食爲主,清淡的菜色很少。酒是烈酒,奶酷也是濃重的綠奶酪。
羅格不禁想起了和騎士們一起進餐的精靈們。就讓她們受點罪,她們的意志越受到打擊,就越早會屈服在自己手裏。羅格有些惡毒地想。
在一陣極熱情的勸酒兼勸飯之後,勒克伯爵終于開了口。
“羅格先生,您爲什麽會忽然來到我這偏僻的領地呢?”
“伯爵大人,我本來是生活在深山之中,和幾個朋友在研究魔法。但是在一次研究古代典藏中,我們無意發現,這片土地上埋藏着一個恐怖的惡魔!根據年代推測,惡魔的封印應該是非常的危險了。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找出惡魔的封印地,防止有人在無意中放出了這個恐怖的惡魔,并且重新加強這個封印。”
勒克伯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憂色。
“羅格先生,既然您也發現了這片土地上藏着一個惡魔,我也就不再瞞着您了。最近幾天來城堡裏出現了許多怪事,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巨大的魔物在出沒。一會我會帶您去看看這些魔物留下的痕迹,那不是人類能夠辦到的。”說到後來,伯爵的聲音開始有了一絲顫抖。
羅格依然平靜,看在伯爵的眼裏,卻是希望又大了幾分。
“羅格先生,您知道,雖然我手下的騎士們都很勇敢,可是處理魔物卻不是他們的特長。”
“不用過分憂慮。”羅格安慰道。“這些魔物應該隻是那個惡魔的手下。如果遠古惡魔真的複活了,我也不會是它的對手。但它還處在封印之下,光是這些手下們不足爲慮。這次跟随我過來的幾個人都是除魔的好手,她們的技藝十分高強,值得信任。好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這就請您帶我去看看魔物留下的痕迹。”。
伯爵應聲起身,領着羅格向城堡的地下室走去。
“一切竟然會如此完美,他竟然有一個沉迷于魔法的兒子,難道真是有神或魔在眷顧我嗎?”羅格想着。
一行人緩緩步入了陰沉、寒冷和潮濕的城堡地下室。
這裏顯然經受過一番摧殘。
桌椅散亂地落了一地,牆壁上的裝飾都被撒扯了下來,幾具铠甲被大力壓成了一堆廢鐵,牆壁上堅硬的青石上,留下了無數道巨大的爪痕。
看着這些長數尺,深寸許的爪痕,老伯爵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但他并沒有停下,而是引領着羅格繼續向地下城堡深處走去。
在最深處的一處貯藏室裏,孤零零地放着一副全身甲。
“這是我家族中一位祖先留下的铠甲。他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騎士,在無數次的戰士中爲家族争得了榮譽。但後來他犯下了不潔的罪行,被驅逐出了家族。所以這副盔甲就被放在這裏,而沒有放在城堡的武器陳列室中。其實,單以品質而論,這副盔甲是我的家族這幾百年的珍藏中頂級的收藏。”
羅格隻是靜靜地聽着,沒有任何表示。他已經看出這副盔甲上好的質地。當然,和精靈族傾其所有爲他打造的全身甲還有一些差距。胖子知道,勒克伯爵這麽廢話,肯定還有下文。
老伯爵歎了口氣,輕輕在盔甲上一拍。嘩拉一聲,盔甲上半邊突然倒了下來。
整副盔甲已經被斜斜切成了兩半,斷口無比的光滑整齊。
勒克顫抖着說:“你看到了,這副盔甲已經被魔物給切成了兩半!我所有的騎士加起來,也絕對不會是這個魔物的對手!這不是普通的魔鬼,是不是您口中的遠古惡魔已經複活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也許放棄領地逃亡是我惟一的選擇了。可是,我實在抛不下這這一萬多的領民啊!”
“這不是遠古惡魔阿摩羅的痕迹。”羅格淡淡地說。
“啊!”勒克又看到了希望。
“這隻應是這個惡魔的頭号手下,兇狠嗜血的白骨傀儡魔像的傑作!”羅格又把老伯爵打入了深淵。
胖子還沒有完。
“既然他都已經活動了,那就意味着遠古惡魔的複活已經不遠了。你最好帶我把你的整個城堡看一看,我需要找出封印的位置。現在看起來,封印應該就在這個城堡之中。”
勒克伯爵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他失神地帶着羅格走出了地下城堡。
“伯爵大人,我們最好多帶幾個人,我的那些手下最好也在場。現在魔鬼随時有可能襲擊我們的。我是一個魔法師,在戰鬥時需要戰士們的保護。”
老伯爵已經恐懼得完全沒了主意,他召集了所有的騎士,這才覺得安全了些,才敢帶領羅格察看整座城堡。伯爵手下的十幾個騎士們看來對魔物的事情都已經心中有數,聽說要巡察全堡,找尋惡魔的封印,許多人都是臉色發白。但騎士的榮譽感又不容他們退縮。
一路從城堡的底層查看到了最高的第三層。羅格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連廚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城堡三層就是伯爵父子的卧室和伯爵的辦公室了。羅格毫不遲疑地踏上了樓梯。老伯爵猶豫一下,也跟了上來。
看過老伯爵的辦公室和卧室後,羅格又推開了伯爵兒子的房門。
小保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回了房間。他正坐在裏面,整理着高高的魔法書藉。看得出來,他對魔法有發自内心的喜愛,一刻也不願離開他的卧室兼魔法實驗室。這是一個十分淩亂的房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燒杯和器皿,地上塗着許多亂七八糟的符号。
“我找到惡魔和它的封印了!”羅格平靜地說。
老伯爵緊崩的神經突然爆發了。他一把抓過了保羅。“你個混蛋東西!我早就叫你不要搞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你以爲你是誰,沒人教你你自己就能學得會魔法?!快讓羅格先生看看,哪件東西是惡魔的封印?哪件東西是?保羅!以後再也不許你接觸任何關于魔法的東西!”
“開始我還沒有注意,但現在我知道了。”
羅格的聲音聽在伯爵的耳朵裏,就如同喪鍾一般。
“封印就是保羅本身,遠古惡魔就在保羅的身體裏。很快,也許就是明天,遠古惡魔将依托保羅的身體在這個世界裏複活。這裏所有的人都會死。”
老伯爵和小保羅都呆住了。
“這不可能!不是真的!”勒克突然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
“很遺憾,這是真的。看,這是偵測邪惡的魔法。”羅格吟唱着咒語,擡手間,一道白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白光的照耀下,整個房間裏突然顯出了濃濃的黑色霧氣。保羅身上的黑霧有如活物,正在瘋狂翻滾着,在他背後,隐隐有一座白骨之門的幻影。白骨上都沾着淋漓的血絲,時時有火焰從白骨之門中冒出來。
白光下,老伯爵和騎士們都沒有反應,而精靈們都反射出柔和、溫暖的嫩綠色光芒。至于羅格,自然是一身聖光了。在他精神力的屏蔽下,偵測邪惡的魔法根本無法接觸到他黑暗的體質。
老伯爵抓住了羅格的手臂,恐懼和絕望已經讓他的聲音變得嘶啞:“羅格先生!有沒有辦法救救保羅,救救我的兒子!他才十七歲,十七歲!還是一個孩子呀!”
羅格柔和動聽的聲音裏帶着無比的冷酷:“這個封印正在動搖。你們都已經看到了,地獄之門即将打開,深淵中的火焰已經開始從門縫中冒出。遠古惡魔阿摩羅随時都有可能複活!阿摩羅一旦複活,第一件事就是摧毀保羅的靈魂,占據他的身體!然後,魔力無比強大的遠古惡魔會将這座城市的人全都變成魔獸,再将這塊土地轉換成最适合它生存的熔岩地獄。”。
“那該怎麽辦!您不是說您可以增強封印的嗎?”勒克死死地抓着羅格的手臂,現在羅格是他惟一的希望了。
“遠古惡魔已經躲入保羅的靈魂之中,增強封印的惟一方法是用聖火梵化他的身體!”
“什麽!”勒克伯爵突然暴怒起來“你想燒死我的兒子?你想燒死我惟一的兒子!你這個邪惡的巫師!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來人哪,把他給我抓起來,關到水牢裏去!”
精靈武士們都拔出了長劍,風蝶也從背後取下了閃着瑩瑩綠光的巨大輪鋸。
“伯爵大人,我很遺憾,您并沒有逮捕我的實力。既然您爲了這個兒子,不惜冒整個城鎮毀滅的危險,那我也沒有辦法了。這幾天我會等在鎮裏,等您改變主意。記住,遠古惡魔随時會複活,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今晚。惡魔一旦複活,我就會立刻離開,我還不是它的對手。伯爵大人,我最後再說一次,不管您怎麽選擇,保羅的命運已經注定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
說罷,羅格在精靈們的護衛下,轉身離去。
保羅突然倒在了地上,他已經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得暈了。
老伯爵怒道:“你想走嗎!騎士們!把他給我抓起來!你們都聾了嗎?沒聽見我的命令?”
伯爵手下的十幾個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動,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羅格在精靈的簇擁下離去。
“你們居然敢違抗我的命令!想造反了嗎?你們的騎士精神呢?都到哪裏去了?”老勒克伯爵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騎士猶豫着,終于道:“伯爵大人,我們的騎士精神不曾改變。可是,你爲了保護被惡魔占據了靈魂的兒子,甯可将整個薩依城推入地獄。我們無法再向您效忠了。”
“那是個巫師!他是個騙子!”
“伯爵大人,對不起,剛才偵測邪惡魔法的結果我們都看到了。這些年來您對我們非常的好,你是一個無比仁慈的領主。所以我們無法對保羅揮劍,雖然他馬上就會變成惡魔。可是我們現在還能爲這座城市做點事情,至少我們要帶着這一萬多市民暫時離開這裏。”
老伯爵頹然坐在了地上,他将兒子抱在了懷裏,老淚縱橫。
“你們走!都走!這個城堡裏所有的東西,能帶走的就都帶走。就算保羅真的是惡魔,他也是我惟一的兒子。如果命中注定要滅亡,那麽我願意和他一起堕入地獄!”
寒風中,老伯爵抱着昏迷中的保羅登上了城堡最高的塔樓。他的身影顯得如此的孤單。
老伯爵披挂起全部盔甲,手持着閃亮的長劍。雖然年邁的他已經無力負擔沉重的全身甲,持劍的手也在顫抖,但他的身影透着無比的堅定。
“惡魔啊!如果你一定要降臨在這個世間,我勒克就是第一個站在你面前的騎士!”
蒼涼的呼喊,回蕩在大地之上,久久不散。
十幾個騎士從城堡中慢慢走了出來。他們一一跪下,向塔樓上的老伯爵行禮緻敬,然後縱馬離去,前去聯系鎮民,安排逃亡路線。
片刻之後,城堡外兵營裏也起了騷動,許多步兵都跑了出來,對着塔樓上的勒克伯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天際濃雲迅速地聚集起來,擋住了本就并不溫暖的太陽。
風驟然大了起來,漫天落葉飛舞!
羅格也感到了一絲寒意,他緊了緊披風,遙遙望着城堡上老伯爵的孤單身影。
“風蝶。”
“嗯?”風蝶也在望着城堡。
“看到城堡上的老伯爵了嗎?”
風蝶點了點頭,她莫名地感到無比的憂傷。“羅格大人,您,難道幫不了他嗎?”
“他們父子的鮮血,這個鎮上很多人的鮮血,會染紅精靈族重生的基石,并把它變得更加的堅硬。”
“我……不明白。”風蝶很是迷茫。
“精靈族想要在這裏有一塊立足之地,他們父子的生命,無數的鮮血,就是代價。其實流血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爲了精靈族的生存,這北上的一路,精靈的披風上又染上了多少獸人的鮮血?”
“可是……那都是羅格大人……您的命令啊!”風蝶聲音中也有着顫抖。
“風蝶,這個世界上早已劃定了勢力範圍。我們看得見、想得到的東西,都已經有了主人。精靈族想要發展,就隻有從别人的碗裏搶東西。隻有踏着染滿了鮮血的階梯,精靈族的未來才有保證。”羅格的聲音冷得如同地獄中吹出的陰風。
風蝶還是無法相信,愛好和平的精靈族,爲什麽就一定要踩着别人的鮮血才能興旺。
羅格歎了一口氣,道:“森林中,獅子如果不吃鹿,自己就會餓死。精靈想擴展生存空間,就隻有從别人手裏搶奪空間。沒有人會願意被搶的,這是你死我活的鬥争。如果精靈們不想着強大起來,就會有無數的餓狼找上門來,那個時候,就是精靈用自己的鮮血澆鑄别人的踏腳石了。現在,你明白我逼着精靈戰士們屠村的用意了嗎?爲了精靈全族的發展,總是有些精靈要舍棄信仰的。精靈戰士的信仰是最堅定的,爲了整個精靈族的未來,他們也應該是最先堕入黑暗的。”
風蝶似懂非懂,隻覺得非常的迷茫與恐懼。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酒館遇到的神秘女子,冷汗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風蝶雖然是精靈族最精銳的聖堂守護者,但不知爲什麽,她竟會對那個美麗得如夢如幻、精緻得如同随時會破碎一般的女子如此的恐懼。若那個女子用匕首慢慢割開她的喉嚨的話,風蝶知道,她是一定不會反抗的。
那恐懼已經超越了一切,已經是絕望了。。
在那塔樓上的老伯爵,此刻心中也全是絕望?
冬天了,風很冷。
風蝶隻覺得整個世界忽然都變了。她以前就如生活在一個童話中的世界,突然之間,所有的事情全都變了。
溫暖的春天變成了嚴冬,她的雙手已經染了很多鮮血,而且還會染上更多的鮮血。往日英俊開朗的拉姆斯菲爾德已經變得沉默寡言,經常幾天不說一句話,沒事的時候隻會坐在樹梢發呆。精靈們也離開了習慣的森林,開始走出深山,與人族争奪生存空間。
風蝶就如一株在溫室中成長起來的小花,突然被放在了風雪交加的室外,隻覺得無比的無助。
這一切,都是因爲羅格。
她擡頭看了看羅格,不知道爲什麽,她忽然覺得在羅格身邊會很安全。這是源自她意識最深處的直覺。她也不明白這是爲什麽。
羅格明明隻是一個十一級的魔法師,實力應該較自己這個十四級的守護者差得很遠才對。
她下意識地向羅格靠了過去。
這個嚴寒的冬季裏,隻有羅格身邊是惟一安全溫暖的所在。
羅格有些意外,但他絕不會放過這等機會,順勢将風蝶摟了過來。風蝶一驚,掙紮了幾下,卻不敵羅格的蠻力,又無比畏懼外面的寒冷,也就不動了。
她真的是受了驚吓。
羅格知道,這些看似堅強高傲的精靈,其實内心非常的脆弱。自己始終一點一滴地打擊着她們的心靈防線,現在終于有了成效。但是決定性的一擊并不是來自于他一系列血腥的命令,而是來自于酒館中那個神秘女子的殺機。
她對這些精靈起了殺機,正是這殺機徹底擊潰這些精靈的意志。不知道爲什麽,羅格就是知道,若那女子有意,精靈們就隻有被屠殺的結局,而且是束手就死的屠殺。
羅格完全看不透她的實力,他由此知道,她是已經踏入了聖域之人了。
那夢幻般美麗的女子,那擁有傳說中力量的女子啊,你來自于何方?
羅格不知道答案。他有感覺,以後一定會揭開這個謎底的。
精靈守護武士也在不知不覺中緊緊地靠緊了羅格。她們總感覺到有無形的危險在周圍,隻有羅格周圍那一點地方,才是真正溫暖安全的所在。
夜已經深了,伯爵古堡漆黑一片,全無昔日溫暖的火光和鼎沸的人聲。清冷的月色下,塔樓上的身影仍是一動不動。
羅格和精靈戰士們也靜立着,望着古堡。不知不覺得,他已經抱了風蝶整整一個下午了。這絕色的、對自己厭惡之極的精靈女子,卻如一隻貓般踡伏在自己腳邊,可想而知,她吓得有多厲害。
不知何時,月亮竟然已經變得血紅,一道電光突然炸起,随後古堡中充斥着惡魔的狂笑和呼号。
火光沖天而起……
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上了塔樓,兩個身影交了手,隻一招,勒克伯爵就慢慢地倒了下去。
那是一個極爲高大的、身披黑色全身甲、手持雙手巨劍的魔鬼!
城堡突然城門大開,數個體形稍小的黑武士從城堡中沖了出來。它們竄入了鎮中,見人就殺,遇樓則拆。
鎮民們沒有想到惡魔會來得如此之快,絕大多數還在收拾着東西,一時之間,十數人已經倒在了黑武士的劍下。
羅格面色凝重,他輕輕推開了風蝶,吟唱起冗長的咒語來。
黑色的火焰不住在羅格身邊冒出來,在他雙手處聚集,形成一面黑色的巨盾和一把長柄巨斧。再過片刻,熊熊黑焰自斧盾上冒了出來。
羅格的身上開始湧出淡淡的聖光,但在夜裏卻極爲明顯。
格利高裏巨大的身軀也出現了,羅格一躍而起,站上了格利高裏的頭頂。
“風蝶,你們呆在這裏,保護好自己,這些黑武士不好對付。”
說罷,羅格催動格裏高利向燃燒着的城鎮沖了過去。
周身聖光、手持黑焰盾斧、逆風立于骨龍頭頂的羅格,這一刻,威儀如神!
騎龍的羅格神威凜凜,在戰場中縱橫來去,他戰斧不住在虛空中劃過,一道道黑色光刃飛出,将一個個黑武士斬成兩斷。
如魔神一般的羅格片刻之間就已經将黑武士們屠盡,又策動格裏高裏向城堡沖去。
在城堡大門處,羅格自骨龍身上躍下,帶着一道白色的光影,沒入了城堡的黑暗之中。
一道強光突然在塔樓上亮起,随後是一道沖天的火柱。火柱中,高大的黑武士首領燃燒着、掙紮着、慘叫着,終于在火焰中被燃盡……
塔樓已經被夷平,隻有羅格站立其上,聖潔的白色火柱從他身上沖天而起,直到十幾米高空處,才慢慢熄滅。
被拯救的鎮民開始有人哭泣着跪在地上,精靈們則被羅格突然展現的驚人威力震驚了。神使身上雖然屢屢有神迹展現,但展示如此可畏可怖的實力,卻還是第一次。
風蝶自問,要收拾一個黑武士不難,但兩個就有些吃力,來上四個,她就隻好逃命了。羅格一人收拾了八個黑武士,卻是如此輕松,行有餘力。她感覺到越來越看不清楚這位神使了。
救下兩個幼年巨人,是她和神使見面的第一次。神使大人那一次的行爲就讓她高深莫測,如今日日相伴,她卻更加不明白羅格了。
“不必擔心!惡魔已重新被封印,黑暗和流血已經遠離這片土地!”羅格巨大之極的聲音在整個城市上空回蕩着。
小城裏爆發出一陣巨大之極的歡呼!
城堡前的格利高裏仰望着羅格,叫着:“主人說了,你毀了她這麽多的手下,天使的事情就扯平了!”
高高在上的羅格當場默然。幾個黑武士怎麽就能和一個天使扯平了?
但他知道,和***講理是沒用的。
格利高裏轉身跨入了異界,大半個身子就過去了,卻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
“主人的主人,你實在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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